李媛媛 胡安江
(1.四川外国语大学翻译学院;2.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重庆400031)
副文本:译本接受不可忽视的推动力
——以《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为例
李媛媛1胡安江2
(1.四川外国语大学翻译学院;2.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重庆400031)
《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191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发行,是我国福尔摩斯侦探小说翻译的第一部合集。该作品一经问世便受到广大读者的青睐和广泛的关注,至今多次再版。文章通过对译本中的副文本因素进行解读,深入探究《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中副文本要素对译本接受的影响,以帮助读者更加全面的理解和认识译本以及副文本的价值和作用。
《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副文本;接受
福尔摩斯系列小说是英国著名作家柯南·道尔的作品,该作品于1886在英国陆续出版,以其严密的逻辑,科学的推理和复杂的情节而一炮蹿红,随后陆续被译为多种语言,受到各国读者的强烈喜爱。自其1896年首次引入中国以来,便开启了中国侦探小说之门,并在百年侦探小说史中屹立不倒,始终是最受中国读者青睐的侦探小说。近年来,很多专家和学者对多个福尔摩斯译本进行了研究,如191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发行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1981年由群众出版社出版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以及各类儿童版、青少年版《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等。其中1916年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以下简称《全集》),因其历史的特殊性及其重要的价值,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国内对该译本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译介情况、人物形象塑造、翻译策略和方法、叙事视角、文化视角等方面,而对其中的副文本因素却鲜有涉及。本文拟以《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为个案,从译本的副文本入手,对其中的副文本因素进行解读,以期全面、客观地探究译本的价值,并引领读者重视副文本要素对翻译研究的作用和价值。
副文本(paratext)这一概念最早由法国著名叙事学家杰拉德·热奈特(Gerard Genette)于1979年提出,但当时并没有给予确切的解释和说明。此后,他陆续发表相关文章,并于1997年发表著作《副文本:阐释的门槛》(Paratexts:Thresholds of Interpretation),其中对副文本概念进行了定义:“在正文本和读者之间起协调作用的,用于展示作品的一切言语和非言语的材料”(Genette,1997:1)。在书中,他还列举了13种副文本形式,即出版商的内文本、作者名、标题、插页、献辞和题词、题记、序言交流语境、原序、其他序言、内部标题、注释、公众外文本和私人外文本(朱桃香,2009: 39)。此外,热奈特还将副文本进行了分类,分类方式主要依据空间性、时间性、物质性、语用性和功能性。不过广为接受的是按照空间性分类,即分为内副文本(peritext)和外副文本(epitext),其中内副文本是指文本内部的呈现方式,如标题、序言、注释等;外副文本是正文之外的呈现形式,包括媒体的采访、报道、私人的信件、日记等。同时,作者还提醒读者要对事实型副文本引起关注,即他者对文本的评论,文本接受的效果,作者的年龄、性别、名声和成就,创作的历史背景等。这类事实型副文本如果按照空间性的划分当属外副文本的范畴(Genette,1997:5-7)。热奈特曾指出:“副文本是使文本成之为书,以书的形式,呈现给读者,更广泛地说是呈现给公众”(Genette,1997:1),可见副文本的重要价值和作用。
Icklar-Kocak认为:“副文本对于翻译研究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因为副文本是将作者、译者、出版商和读者联系起来的重要纽带。”(Icklar-Kocak,2007:171)而“副文本相对于文本本身而言,更先被读者所接受,所以译本的副文本也会对读者对文本的接受产生很大的影响”(Tahir-Güraglar,2007:45)。因此,副文本因素对探究译本的推介和读者的接受有着重要作用。
经过细致的资料整理和分析,笔者发现:《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之所以得以畅销,屹立百年不倒,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中的副文本因素。下面对《全集》的副文本进行分析,以探究其对译本接受的影响。
3.1 封面和装帧
书籍之封面,犹如人之脸面,是读者接触到书籍的第一直观印象。据《华尔街日报》调查统计,书店的读者平均注视封面的时间只有8秒,而书商和批发商作采购决策的时间则更短(庞书纬,2011:22),因此,封面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就封面而言,《全集》共有12册。观察每一册的封面,我们可以发现,12册书的封面风格相同,都是在最上面一行用十分醒目的红色字体从右向左依次写着书名“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书名旁边配有绿色的花鸟图,是清末民初书籍封面的显著特征,接下来是福尔摩斯的缩印画像,画像下面是一幅红色的和故事情节相关的图,图片十分生动,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在封面的右侧,写着册数,封面的左侧则以红色字体列出了案件的名称,让读者一目了然。在封面的下方,用红色的字体由右至左写着中华书局的字样,出版商的名字便直接映入读者眼帘。
当时,由于成本和技术水平的原因,一般的书籍封面还停留在黑白两色,或者是单一的色彩上,对于人物和花鸟图的使用也是刚刚起步,因此,《全集》当时的封面设计在众多的书籍中已经属于上乘之作。当时的作品,如《新青年》,也是从1915年起才开始使用艺术字的形式将书名由右向左依次排列,这是从旧形式向新形式的过渡。虽然当时在一些书籍和刊物的封面上印有图画,但图画内容与书籍内容并无太大关联。而《全集》的封面图画都和书籍中的故事情节相映衬,采用的也是当时刚刚起步的由右向左以美术字呈现书名的方式,这样有助于吸引读者的兴趣。
3.2 凡例和序跋
《全集》体例十分完备,书前有凡例和包天笑等三人撰写的序,书后还有刘半农撰写的《英勋士柯南道尔先生小传》和《跋》(路艳霞,2012)。
在包天笑、陈景韩和严独鹤所写的序中,三人均介绍了福尔摩斯侦探小说原作内容和创作背景,同时也解释了国内引进该侦探小说的原因,“《福尔摩斯侦探案》,侦探学中一大好之教科书也,则其适合于我国今日之时势,殆犹药石之于疢疾也已。同人因汇而译之,将以饷当世”(任翔,2013:32)。在《英勋士柯南道尔先生小传》中,刘半农介绍了原作者的基本情况、创作历程、作品章节以及对作者和作品的鉴赏,让读者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原著的情况,缩小和原著的距离感。
凡例是关于这本书的风格的描述,即书籍的目的、内容、风格、结构和规定的一些基本问题或描述。《全集》的凡例主要介绍了翻译目的和原因、具体的处理方法、编排方法等,如“全书人名、地名,译者概从一律。分之则各案自为首尾,合之仍可互相印证”(任翔,2013:35)。跋主要告诉读者书籍原作者的创作宗旨,介绍侦探应该具备的知识和能力,以及对于全书的内容和结构介绍等。凡例和译序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了解和认识原著,同时知晓译者的翻译思想和翻译目的,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译文,避免了不必要的误区。
3.3 出版社
翻译小说副文本中最显著的文字符号除了书名、作者、译者外,便是出版社。《全集》的出版社中华书局成立于1912年元月,出版社汇聚了大量的文人名流,如梁启超、赵景深、叶圣陶、朱自清、茅盾、徐志摩、杨宪益、丰子恺、徐悲鸿等,在当时名气很大。此外,中华书局对我国教育事业和国家发展贡献巨大,具有深远影响,主要表现在:
(1)中华书局发行了我国第一套适合共和政体的教科书,迅速风靡全国,从此奠定了中华书局在近代中国出版界的地位。
(2)中华书局出版发行了很多杂志和重要的出版物,如《四部备要》、《中华大词典》、《辞海》等,至今都在发行出售。
(3)中华书局拥有远东地区最先进的印制设备,因精湛的技术和精良的设备,中华书局得以参与国民政府钞票的印制,因此受到了“令出版界不胜艳羡,印刷界为之动魄”的赞誉。
此外,中华书局十分注重广告宣传,在抗战以前的《申报》,我们几乎在每一天的报纸上都可以看到中华书局作的各种广告。广告上所宣传的有图书,也有期刊等。当时推销图书的方式也有很多:有预约订购,特价告知;图书内容的介绍,图书样本的赠送,还有各种图书目录的发放。除了《申报》以外,上海的《新闻报》、北京的《晨报》也都是中华书局宣传图书的阵地,另外,还利用自家发行的期刊做广告(吴永贵,2002:60)。这一点在《全集》中也有体现,12册书中,几乎每一册的前面都有其他书籍的广告或者售价等信息。因此,在当时,中华书局的名号可谓家喻户晓。中华书局在推销《全集》时写道:“警界军界尤不可不手此一编”(阿瑟·柯南·道尔,1916:1),因此,我们看到,中华书局发行新图书的同时,还在不停地进行广告推销,这样,自然也会激发读者的购买欲望。
3.4 译者
译者是副文本中最重要,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因素之一。对于清末民初的中国人而言,民众对外界的了解有限,对柯南·道尔更是闻所未闻,但对于《全集》的译者却是十分熟悉。《全集》的译者众多,有刘半农,程小青、严独鹤、陈小蝶、天虚我生、周瘦鹃、陈霆锐、陈天侔、李常觉、渔火等10人,这些译者在当时十分有名。虽然当时处在清末民初时期,对外交流相对闭塞,但其中很多译者都有过外语学习,甚至具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因此其双语水平在当时可以算作领先的水平。此外,这些译者不仅从事翻译工作,还创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在当时可算是家喻户晓。其中很多译者都是受邀参与福尔摩斯的翻译。显然,出版社也是看中了他们的名气以及他们的能力。所以,译者符号,无疑也为书籍的发行和接受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3.5 报刊连载
读者对于小说的潜在认识和了解十分重要。如果读者对于译本的内容完全是陌生的,那么,自然译本的接受也会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在中华书局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发行之前,很多报纸和杂志都陆续刊登和连载了福尔摩斯的系列案件,并且产生了很好的反响。
福尔摩斯系列小说于1896年首次引入中国,《时务报》于9月27日到10月27日之间连载了《英包探勘盗密约案》,于11月5日到25日连载了《记怄者复仇事》。1897年又分别连载了《继父诳女破案》、《呵尔唔斯缉案被戕》这两则故事,自此福尔摩斯系列小说走进了中国读者的视野。1899年素隐书屋单独发行了福尔摩斯小说中的《包探案》,该译本又于1903年由文明书局再次出版印刷。1901年,福尔摩斯系列小说中的六则故事经翻译,收录在《泰西说部丛书》中出版发行。1902年余学斋发行《议探案》,其中将主人公译为休洛克福而摩司和华生。1903年文明书局出版发行了《续包探案》,其中包含七起案件。同年,《绣像小说》先后连载了《旅居病夫》等六起案件。1906年,商务印书馆将这六起案件收录在《补译华生包探案》中出版发行。1903年《小说林》上也刊登了《唯一侦探案(四命名)》。1904-1906年,周桂笙等又翻译了《福尔摩斯再生案》,其中共有13起案件。1904年《新民丛报》刊登了周桂笙翻译的《歇洛克复生侦探案》(李德超,2003:1)。此后,福尔摩斯系列小说的翻译和原作的发行基本保持一致。
一直到1916年,刘半农等10人共同翻译的《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由中华书局发行。译者将所有的案件进行梳理,并统一了其中的人名和物名,确保了翻译风格的一致性,自然更有利于读者阅读和理解译文。
以上的副文本因素对于译本接受有着积极的导向作用,有利于开拓译作潜在的读者市场。而事实也恰恰如此,该全集初版后十分畅销,3个月后就再版,20年中就出了20版。日本推理小说之父江户川乱步在看到中华书局版福尔摩斯全集时感叹道:“中国侦探小说发展比日本晚很久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至少在福尔摩斯故事翻译方面比我们进步很多,相当意外。”由此可见,福尔摩斯系列小说在中国受欢迎的程度。
《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是我国侦探小说翻译的经典之作,很多人将其看做是最成功的侦探形象,而该书的出版和发行又处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经过上述对该译本中副文本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副文本在作者、译者、出版商和读者之间的桥梁作用,帮助我们探究译本推介的影响因素,让我们能够更加客观地认识和评价译本和副文本的价值和作用,从而促进译本更好地被传播和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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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小刚
Paratext as an Inneglectable Force for the Acceptability of Translation:With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Sherlock Holmes: The Complere Novels and Stories as a Case Study
LI Yuanyuan HU Anjiang
The first volume of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Sherlock Holmes:The Complete Novels and Stories was published by Zhonghua Book Company in 1916.Since its birth,the volume has won great popularity and attention and has been published for several times so far.By analyzing the paratextual elements in the translation,the thesis aims to explore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paratext in promoting the acceptability of the translation and help the readers to comprehensively understand the translation and pay more attention to value and importance of the paratext.
the Chinese translationofSherlockHolmes:TheCompleteNovelsandStories; paratext;acceptability
李媛媛,女,河北沧州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翻译学院研究生,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胡安江,男,四川绵阳人,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院教授,博士,博导,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