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师范大学,重庆 401331)
本文研究的重点是从知识到经济增长的逻辑路径,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对知识进行分类,进而揭示出制度的本质,以及知识分布状况通过何种路径影响到经济增长,这样可以有效地解决经济增长的微观基础问题,使经济增长逻辑更为明确。
在西方经济学主流之外相对更为重视知识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但新古典主义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知识对增长的作用,并认为,“资本大部分是由知识和组织结构的……知识是我们最有力的生产动力”[1]157。知识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由奥地利学派所特别主张,哈耶克认为,“在经济理论中,经验因素——它是不仅涉及含义而且涉及原因和结果,并因此而得出结论的唯一因素——是由一些有关获取知识的命题所组成的。”[2]32由于知识的增长没有极限,因此由知识所推动的增长也就不会存在极限,“长期增长主要由向前看、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厂商的知识积累所驱动”[3],就此可以推导出一个知识对经济增长的递增效应。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即使考虑到知识的溢出效应,但对于知识普适性作用却不甚明了,普雷斯科特就提出:“其实各国的可用知识是相同的。因此,一定存在其他的某个因素,或者一系列因素导致了全要素生产率差异”[4],而之所以如此,关键的一点在于不同的社会经济区域具有不同的由知识所构建的制度。我们还可以观察到一种情况,即关于自然的知识是标量性的知识而关于人类自组织的知识是矢量性知识[5]。莱布尼兹也曾将知识分为关于事实的知识和关于理性的知识[6]313—330,而理性影响人们的行为,可以理解为方向性的行为选择。由于,人类关于自组织的知识是矢量性知识,因此,获取新的知识的变化,不仅会导致行为强烈度的变化,而且会导致方向性的变化,可以设定新的知识量所在的位置为x轴,当知识存量与x轴的夹角小于或大于900时,就会出现了一个正向或反向的叠加,使新的知识量对知识存量起着叠加效应,由此可以更好地理解诺思所提出的“人力资本是指人类所拥有的根植于人们信念中的知识和人类创造的反映他们信念的制度”[7]46。这样,制度问题就不再是与知识相并立的概念,是人类关于自组织知识矢量叠加的结果。
在此,已经把关于世界的知识区分为自然和人类自组织两个方面。关于人类自组织的知识在人群中体现为知识传统,这个知识传统可以固化为制度规则。通过把知识区分为两个方面,就可以试着理解舒尔茨所强调的:“历史已经证明,我们能通过知识的进步来增加资源”[8]42。但是,这里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为什么知识的进步能增加资源进而推进经济增长,对于这个问题诺思作了论述,就是知识的增长使不确定得到确定。人类通过不断提高对自然以及自组织的把握度,经济增长得到实现,体现为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正效益,索洛通过实证得出经济增长中“生产函数中累计的技术变化约为80%。于是有理由认为在产出总增长中……7/8由是技术变化的结果”[9],但是,我们知道索洛所指出的增长只是短期内的增长,从长期来看“一种经济的实绩取决于这种经济的组织结构”[10]101,而组织结构最终是以制度的规则体现出来。
制度结构实际上就是对于人类关于自身行为的不确性的确定,这种确定由人类自组织的知识所体现,直接影响到人们的行为模式。因此会出现“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理解,从而会做出不同的选择”[7]62,而这种选择取决于由不同的关于人类自组织的知识所构建的文化传统。这样一来,如何发展出对这部分知识分布状况及确定性的理解就成为经济增长的根本性问题。
知识分布是指依据一定规律形成的人群知识分布状况,而人均知识分布则体现了人群知识的平均水平状况。对于某一个体来说其最初所获关于人类自组织的知识存量为x0(以下把关于人类自组织的知识简称为知识)。进行这样的分析是基于“分析人们将做什么只能从他们所知的问题开始”[2]42,而不是简单把分析构建在一个群体性的行动假设上,这是由于“制度是人类的创造物,它们演化着,并为人类所改变,因而,我们的理论必须从分析个人开始”[11]6。我们可设定一个社会经济区域的人群数量为n,那么具有n个个体的人群数量的社会经济区域来说,其所具有的知识总量为诚如梅纳德·史密斯所说,“个体选择并不必然导致最优或者次优的社会结果”[12]182,群体选择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而把个体与群体结合起来,可以得出人均知识分布对制度的影响,这就是理性的水平——正如贝克尔所指出的那样,“被经济学家认为是给予给定的偏好,以及被模糊地归于人类本性或者其他某些类似物——对自私、亲属间的利他主义和社会差别,以及偏好的其他方面的持久的重视——可以大部分地通过对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明具有更大的基因适应性的生存价值的选择加以解释”[13],这是因为,从长远来看,与假设的自私理性行为相反的利他行为是在所获得的知识存量能够对事件作出长远有利的基础上形成的。
此外,从数理统计相关定理中知道,对于任意总体只要样本数量充分大,样本均值近似服从正态分布。同时,随着人群知识存量的增加,会不断改变人均知识状况,知识存量的变化会引致制度演化,“知识存量的累积对政治和经济制度的长期变迁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7]232。为了进一步论述,可以假设任意个体i获得一个xi的知识增量,这个个体持续地积累知识过程中获得的知识总增量为该个体具有的知识总量为并设定人均知识分布的期望值μ和其均方差σ2/n。由此,可以推导出一个人群知识分布的数量模型。对于来自一个社会经济区域的个体的知识存量的样本x1,x2,x3,……,xn,当且仅当n足够大时,人均知识分布近似服从正态分布N(μ,σ2/2),由此可以得出这个社会经济区域人均知识分布密度为其中f(x)具有的经济意义是,当人均知识分布状况服从正态分布时,可能出现的人均知识状况所决定的制度安排的概率水平,由这个概率水平可以推论出在可能出现的制度安排水平的情况,以及可以减少的人群行为不确定的水平。
当任意个体i所具有的知识量为xi时,在考虑知识人均分布状况下可能体现出来知识水平映射的制度水平设为Y,那么以令Y=aF(x),其中a为常数,F(x)为知识的分布状况,且有从这个等式可以看出,由于等式右边的由于个体的知识存量不可能为负值,可以得出x>0。 从等式右边情况可以看到,乘式的各个因子均大于零的情况下,其乘积必然大于零,由此我们可以得出F(x)>0。这说明,只要人群数量足够大,总是会出现与其相映射的制度模式。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是否会出现最优的制度模式。通过对F(x)进行一、二次求微分,可以分别得出由于通过对F(x)的一次微分和二次微分时行检测可以判断出F(x)是否具有极值,且对二次微分进行检测可以判断是否具有最大值或最小值。先检测F′(x),由于显然大于零,F′(x)状况取决于等式右侧的令F′(x)=0,那么有-nx2+n2x+σ2=0,可以求出两个解和由于个体知识存量不可能为负值,因此,我们只能取从对x的取值可以看到F′(x)是否有取值,取决于社会经济区域人群数量n和方差σ2,当方差σ2等于零时,可以得出x的取值仅与社会经济区域人群数n相关,但从x的取值来看,当方差σ2等于零时会导致x的取值等于零。这一方面与前面我们所论证的人均知识不可能小于零的状况相背离,另一方面说明人均知识状况不存在方差的状况只可能发生在人均知识为零的状态,这种状态可认为文明尚未发生的状态,即不论人群状况如何都不存在制度的进化问题,说明当一个物种没有进化到出现知识差异的程度时是不可能出现制度演进的,这与对人类进化的历史的认知是相一致的。同样,这也可以用以解释防止垄断出现的必要性,因为,垄断将导致一个社会经济区域知识的固化,从而制约了行业的进化,这种情况与普雷斯科特等人的研究是相一致的。
进一步研究,令F″(x)=0的状态,有可求出相应的x的解,其一是x小于零,其二是x取值为由于,设定知识存量不可能为零且制度的演进是没有止境的,x只有一个区间解,即分析x这个区间解,可以看到x的取值不仅与其期望值相关,而且与人群数量成反比例,说明人群数量越大越不容易内生地引致制度的演进,这也进一步说明依赖小的组织体系,更能形成有利经济增长的制度安排。同时,还可以看出x的取值与标准差σ相关,对照前面F′(x)=0的x的取值,可以得出的结论是x的取值与标准差呈现正相关,这点也就很好地解释了“处于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家庭以及展示出多种社会规范的各种环境之中,人们习得的规范往往很不同”[13],也正因此使来自不同文化、不同家庭的个体关于人类自组织知识的不同,进而使一个社会经济区域中的个体的文化状况表现出差异性,由此使制度演进成为可能。
我们还将面临诺思所提出的问题,“由于在历史上或在当今的世界,无不同时存在着成长的、停滞的或衰落的经济体……如果说穷国之所以穷是因为它们是阻碍成长的制度结构的牺牲品,那么制度结构是外部强加的呢?还是内生的?还是二者结合?”[11]160通过对人均知识分布及其映射的制度演进情况的分布,可以这样认为,制度既可以是内生的也与外部强加相关,内生的制度来源于人均知识分布状况,而外部强加的制度则以对知识积累的方式影响到人均知识分布水平,逐渐成为可以适用的制度安排。
一个社会经济区域的制度的演进取决于人均知识分布状况,也就是说当人均知识分布水平提高时,会促进制度的演进。而制度的经济绩效也已经被包括诺思在内的学者们所解决,但是,仍然面临着制度到底如何引致增长问题。虽然,诺思已经指出了“制度通过其对交换与生产成本的影响来影响经济绩效。”[11]6然而,他又同时认为,“制度未必或者通常不会是为了实现社会效率而被创造出来,相反它们之被创立,是为了服务于那些有制定新规则的谈判能力的人的利益的”[11]18,也正因此,虽然制度的演进引致经济增长,但是倒底沿怎样的路径却不甚清晰,对此诺思也明确提出从制度到经济增长的路径并不十分清楚,并指出“厘清到底是哪能些制度特征型塑了绩效,将是十分有价值的”[2]160。这部分的重点就是探索解决这个问题,从而构建起从制度到经济增长率的清晰路径。
从制度到经济增长必然存在一个中间部分,而不是如新制度经济学派所分析的制度改变与经济增长的直接关系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必须从我们所分析的个人知识的构成出发。新近的研究通过数量分析也指出“发展中国家若想超过发达国家,只能通过改善研发部门的外部环境,提高人力资本水平,进而提升知识生产率”[4]121。如果制度是影响经济绩效的原因,而技术又在经济增长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么,制度与经济增长之间的路径就可能是制度通过技术而起作用,因而在人类两类知识中就形成了这样一个逻辑关系,自组织知识决定了制度的演进,而制度的演进决定了技术的进步,进而决定了经济增长。对此,我们可以作出进一步的论证。
由于一个社会经济区域人口数量足够大,人均关于自然的知识最终形成的技术知识也应该服从正态分布,而考虑技术是制度的函数,可以设定当人均关于制度的知识为x时,所可能映射的技术为y,那么就有y=f(x),且x服从正态分布,对y进行一阶导,可以得出dy=df(x)dx,即同理可以对y进行二阶导,也可以得出一个技术与人均关于自身知识的一个函数关系,进而,推论出在关于人类自身知识的人均分布状态下可能自发产生的以及能够引收的技术水平,而由于对制度演进取决人于人均知识分布的方差状况,因此,从中国历史发展实践分析来看,全民几乎相类似的对行为标准的知识存量如儒家思想形成的较小方差情况下,社会经济区域内的制度演进是难以实现,也就使中国古代经济增长极为有限。
由于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增长发生在近代,因此,可以以此作进一步论证。正如汪丁丁所指出的那样,“人类社会只是到了最近的几百年才有了所谓的发展(即人均收入增长超过每年2%)。在漫长的社会史上,人均收入的年增长速度几乎总保持为零”[14]。回顾上世纪的经济增长也可以清楚地证明我们看到的这点,诺思就明确指出:“中古盛世时技术确有进展,虽则由于社会风尚冷淡,其进程受到阻碍。由于没有制度上的保证,以致发明家个人收益率与社会收益率相等。”[15]50正因为在制度层面没有形成对技术收益的有利制度环境,因而技术创新即使出现也无法在全社会形成有效的生产力,“这样一来,构成经济发展的生产率的提高也就减弱或延迟了”[15]59。也正因此,缺乏对技术创新以及对技术引进的制度环境便阻碍了技术的演进。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增长发源于工业革命引致的技术进步,并由此彻底改变了经济由外延式增长导致人口扩张,最终使经济无法支持人口扩张的需要而引发社会混乱的模式,使人类社会经济增长能够支持人口扩张的需要。
分析到这时已经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自组织知识的进展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人均知识分布的方差,并且人均知识进展与方差呈正相关;二是人群数量大小,并且人均知识进展与人群数量呈负相关。由此,可以推论出由自组织知识构建的经济制度与人均知识方差、人数数量大小具有相一致的关系,从而使制度黑箱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决。在此基础上,我们推论出经济制度与技术进展存在正相关,而由于技术进步与经济增长具有明显作用,因而可以构建出从知识进展、制度演进、技术发展和经济增长的逻辑顺序,而这也能够解决困扰经济学家对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解释问题,从而使经济理论能够更为一致地适应于不同的国家和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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