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特工》叙事技巧探析

廖向璞

【摘要】 美剧《神盾局特工》是漫威漫画公司在2013年着力打造的真人科幻电视剧集，它因与超级英雄电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备受瞩目，又因叙事方式的独特巧妙而获得高收视率。本文试图从故事背景、人物设置、悬疑剧情和多类型杂糅四个方面对其叙事技巧进行分析研究。

【关键词】 《神盾局特工》；漫威漫画公司；多维；悬念；类型杂糅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自2012年电影《复仇者联盟》风靡全球之后，漫威漫画公司趁着这股超级英雄粉丝热，筹备拍摄了一部真人科幻电视剧集——《神盾局特工》（《Agents of S.H.I.E.L.D》），并请来《复仇者联盟》的导演乔斯·韦登执导，以期满足众粉丝观影愿望的同时，再赚个金钵满盆。《神盾局特工》讲述了纽约大战之后，神盾局资深特工Coulson，带领他的一支精英特工小组，上天入地，处理各种机密案件，保卫地球和人类的安全。该片从2013年9月开播，到2014年5月结束，尽管中间经历了高开低走的收视尴尬，但好在编剧们能充分利用叙事技巧，及时调整剧情部署，使它仍旧保持了美国ABC电视台的最高收视纪录，在国内外网站的点播量上亦稳居前列。因此，《神盾局特工》如何利用叙事实现其收视神话成了一个值得思考的话题。本文试图从故事背景、人物设置、悬疑剧情和多类型杂糅四个方面对其叙事技巧一探究竟。

一、错综复杂的故事背景

鉴于《神盾局特工》是漫威漫画公司出品的电视剧集，并与其他漫威电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明白它的历史背景，不得不先从“漫威电影宇宙”谈起。“漫威电影宇宙”（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是由漫威影业（Marvel Studios）基于漫威漫画出版物中的角色独立制作的一系列电影所构成的共同的架空世界。[1]也就是说，漫威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们处于同一架空宇宙中，可以相互穿梭、互跑龙套。因此，才有了《复仇者联盟》这种英雄合集的超级大片，而《神盾局特工》作为漫威漫画电影的衍生品之一，自然也不例外。

首先，它的总体背景发生在纽约大战之后。看过《复仇者联盟》的读者都知道，纽约大战是外星人发动的一场毁灭地球的大战役。进攻一方是由邪神洛基率领的外星战队，防守一方是神盾局在情急之下组织的包括钢铁侠、美国队长、黑寡妇、雷神、鹰眼等在内的复仇者联盟。英雄联盟经历了各种争执、磨合、危情时刻，最终能够协调一致，共同击退外敌，保护了地球。然而，外星人入侵地球固然得以避免，但纽约大战之后残留的外星武器和外星物品仍对地球存在着潜在威胁，而这些作为续篇在《神盾局特工》中均得到了体现。例如第2集，神盾局在秘鲁发现一个代号为“0-8-4”的不明物体，并引来秘鲁政府军队的追杀，后来证明这一“0-8-4”物体正是外星人遗留下来的武器，秘鲁政府军想通过它镇压地方军；第6集，三名当年加入纽约大战的志愿者，在大战之后因为私藏外星人物品，感染了病毒，并相继以离奇方式死去，造成悬念，等等，均可视为为纽约大战收拾残局的精彩后续。

其次，阿斯加德人与超能力。既然《神盾局特工》处于一个架空的漫威电影宇宙中，那么各种诡异的事件、奇怪的人种都可以存在，比如阿斯加德人和超能力。阿斯加德人属于雷神的一脉，他们身材魁梧，拥有异能，崇尚武力；又因其科技水平比人类发达很多个世纪，他们的物品成了人类竞相争夺的对象。在剧中第8集里，挪威一群异教徒四处寻找阿斯加德战士的手杖，因为它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狂暴、愤怒，藉此给人力量。这群异教徒获得手杖后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一度使神盾局特工们十分头疼。还有第15集，一名叫Lorelei的阿斯加德人逃到地球，利用其魔法魅惑男人，让所有男人都听命于她；而另一位前来追捕她的女战士Sif，是雷神的妻子，天生神力，哪怕从飞机里甩出也能牢牢附在机体表面。拥有超能力是漫威电影的主要噱头，其中以“X战警”系列表现最为突出，其中主要的叙事线索就是拥有超能力的变种人和普通人类之间的共处关系。而在《神盾局特工》里，主角则是没有任何特异功能的普通人，而敌人是拥有各种超能力的恶魔，例如第5集中可以燃火的魔术师，第9集里在人间和地狱来回穿梭的隐形人等。这些人虽拥有一些超能力但不懂得如何正确运用，最终被超能力所杀。

再次，无处不在的Hydra组织。Hydra，又名九头蛇，是二战期间形成的另一种形式的纳粹组织，一直秘密渗透在神盾局中，假神盾局之手在世界各地制造混乱。早在电影《美国队长》里，Hydra已作为一个强大的邪恶势力出现了，美国队长的宿敌红骷髅就是Hydra的领导者；而到了《美国队长2》，Hydra更是渗透到神盾局最高层，迫使神盾局解散。美剧《神盾局特工》中从一开始的蜈蚣计划、荣科制业，到后来的死亡战士和千里眼，最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Hydra——它悄然渗入神盾局内部，抢夺神盾局的武器装备，铲除神盾局在世界各地的基地，使神盾局黑化为一个反社会组织。更有甚者，Coulson率领的特工小组内部也有Hydra的内奸，他们之前的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成了虚假的没有价值的经历，彼此相互猜忌，内部四分五裂，这一独特设定使剧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扣人心弦。总之，要全面理解《神盾局特工》的剧情，不得不梳理其错综复杂的故事背景。

二、多维度的人物形象

《神盾局特工》共有6个主要人物，且彼此之间遵循对称原则，力求在人物设置上达到互文性。比如，“动手派”实力战将May和Ward，同样的身经百战，武力高强，很多危机时刻需要他们来解救；“动脑派”科技狂人Fitz和Simmons，与前两个截然不同的是，他们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专门用来搜集情报、化解难题、设计高科技、救死扶伤等；“温情派”卖萌专员Coulson和Skye，充分弥补其他人虽有所长但不善言辞的缺点，在关键时刻能利用自己的沟通技巧和善良天性化险为夷。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六人的性别符合男女搭配的巧妙设定：May弥补了Ward的火爆脾气，而Ward的直率亦减弱了May的冷冰冰；Fitz因女性的心细在生化方面略显突出，而Simmons以男性的敢于冒险在科技武器上更胜一筹；Coulson用成熟男人的执着稳重化解Skye的莽撞性急；而Skye以青春少女的无知无畏帮助Coulson摆脱心理阴影。

在近前十集的剧情里，该剧都不遗余力的向观众展示这六人鲜明的性格特征和各自所长。有时通过他们出场时的表现，如第2集，六人来到秘鲁调查神秘物体，汽车在发现地停下后，Ward：“往回40米有轮胎印，我去查查是不是这里的车，确保没有别人来掺和”；May：“这里太暴露了，我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停车”；Simmons：“我真的太想看到野生的僧帽猴了，或许还能看到黄尾绒毛猴，要知道秘鲁有32种猴子呢”；Fitz：“还有近两百种蛇，南美巨蟒的毒液十分厉害，含有神经毒素，能水解蛋白，还能溶血”；Skye：“如果这个084有危险，我们应该警告附近的居民”，Coulson：“教授你好，我是神盾局特工Coulson”。有时通过面对危机时的反应，仍以第2集为例，六人被秘鲁军方捆绑在飞机上，Fitz和Simmons讨论应该学点功夫，Ward在自责，Skye相信如果May当时在场大家就不会被捕，Coulson和敌人周旋，而May扭断手腕使自己脱身。而有时通过光影的变化和摄影的方式，像Ward经常以半身镜头出现，显示他强壮的肌肉和俊朗的面庞；而Fitz和Simmons以全景居多，展现两人在仪器和实验间忙碌穿梭；Coulson的脸部总被光线打成明暗两面，以突出他内心深处的矛盾纠葛以及是人非人的生命属性，等等。

但是，仅仅有鲜明的性格不能满足观众的胃口，这些只是普通人的特工要想拥有和超级英雄一样的粉丝群必须有更复杂、更丰满的人物形象。罗伯特·麦基曾说：“多维令人痴迷，性格或行为中的矛盾会锁定观众的注意力。因此，主人公必须是全体人物中一个最多维的人物，以将移情其中在这一明星角色身上。”[2]《神盾局特工》的编剧们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后面剧情在保持角色性格特征的基础上，更突显其变化性和多侧面性，尤其以被黑化的Ward为著。一开始他给人的印象是孤独、高傲、脾气火爆；慢慢地，他认可并接受其他成员；再然后，他变得温暖，学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到最后，他竟黑化成一个内奸，虽然不忍心杀害自己的队友，但仍旧做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Ward性格变化的一起一伏牵动了不少观众的心，仔细品来，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它不仅丰满了人物的多面性，更增加了剧情的紧迫感和观赏度。

三、环环相扣的悬疑与阴谋

作为一部真人科幻包装下的侦探剧，悬念在《神盾局特工》里发挥着弥足珍贵的作用，它直接关系到剧集的成败。设置悬念的方法有很多，宋家玲在其著作中阐述了三种主要方法：“一为制造信息落差；二为利用人的自然心理倾向制造悬念；三为扣押信息。”[3]除此之外，《神盾局特工》又运用戏剧化的序幕、倒叙、预叙、环形叙事等手法，并辅以影像和光线处理，勾勒出一个个巧妙、离奇的悬念线索，推动剧情曲折发展，直至真相大白。

戏剧化的序幕。贝纳德·迪克指出：“戏剧化的序幕是一种真正的序幕：一件发生在影片故事之前的事情，因此与影片本身分离。”[4]序幕设计的精妙，能最大限度的吸引观众注意力；尤其在悬疑剧中，它能以第一磅炸弹之势抛出该剧集的最大悬念。《神盾局特工》第3集，一辆标着文具百货公司的大货车在公路上行驶，有人通过无线电询问司机货物安全情况，并派出另一辆汽车为其开路。这时，在前面行驶的汽车突然凌空飞起并重重落下，货车司机惊吓不已，打开无线电向公司汇报这一诡异事件。还未等司机汇报完毕，货车也被超能力控制飞了起来，摔在地上。不一会儿，一群武装分子跑到事故现场，打开货车车厢，并在最里面找到一名教授模样的男人，将其劫持。这一段将近三分钟的序幕为观众设置了许多悬念：汽车为什么会凌空飞起？被劫持的男人是谁？是谁要劫持他？为什么劫持他？送货一方属于哪一个团体？为什么男人会被秘藏在货车里？等等。要想找到答案，不得不跟随剧情继续看下去。

倒叙、预叙与环形叙事。《神盾局特工》的编剧们对剧情的叙述手法可谓拼劲全力，一般的线性叙事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倒叙、预叙、插叙等随处可见，比如第2集，一开始便是特工们所乘的飞机被炸了个大洞，Coulson挂在半空中，命悬一线，然后剧情从19小时前娓娓道来。还有第8集，Ward握起狂暴战士的手杖，霎时，小时候所遭遇的一些悲惨经历纷纷涌现在脑海，也让观众了解了Ward的成长史等等，这些手法在剧集中比比皆是。然而，最让人啧啧称赞的是它环形叙事的应用，这在第13集中发挥到了极致。六名特工要寻找嫌犯Quinn，并跟踪他的一条运货路线乘坐上一列小火车。线索一，Coulson 和Ward。两人被对手发觉后赶下火车，当对手向他们投放一种类似手榴弹的武器时，一瞬间，火车在他们眼前消失了，而紧随而来的武装分子又在不停追赶，不得已他们回到了大本营。线索二，May。一开始她来到火车顶部，想从上方查探对手的行踪，不幸也暴露了。为了逃命，May跳下火车，却发现Coulson和Ward诡异的趴在地下一动不动，May跑去寻找汽车，以便带他们两人离开，但被当地政府军抓住，严刑逼供。May凭借自身武力，逃了出来。线索三，Skye，Simmons和Fitz。三人在货车厢利用网络和无线电追踪对手，同样也被敌方发现，Simmons为了保护其他人，用身体挡住投向他们的“手榴弹”，深陷昏迷。而Skye和Fitz在安顿好Simmons之后，尾随着对手来到他们的基地，并联络上其余人，找到了Quinn。到此，三条线索交错在一起，促成结局。而这三条线索在各自发展的过程中，有一个共同的时间提示点——介绍景点的火车广播。这条广播使看似无关的它们相互补充、相互融合，既费心地设计了悬念，又巧妙地化解了悬念。

影像与光线处理。动态景框能够影响我们观影的时间感和节奏感，快速度的移动景框可以增强紧张氛围，而慢节奏的焦聚则有利于控制注意力；另一方面，明暗不同的光线处理对人物刻画、环境描写、悬念设置等有渲染的作用。例如在第20集中，Fitz经过一个房间，发现一张夜景图。明亮的图片在周围暗淡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然，而这张图里也藏有Skye放置的一个秘密：Ward是九头蛇。Simmons进入储藏室时，采用仰拍镜头，拍摄她从近走到远处，周围摆放的铁质储藏架在仰拍镜头中显得异常高大生硬，预示着Simmons可能要发现的惊天秘密。墓地，May从一个坟墓里爬出来，镜头从地里被打开的空的棺椁摇移至地上的墓碑——PHILP COULSON，引起许多疑问：May为什么要挖坟墓？她挖到了什么？Coulson怎么会被认为是死的？等等。

四、多种类型的交互杂糅

1997年电影《泰坦尼克号》在票房上的巨大成功（第一部总收入超过10亿美元的大片）为好莱坞影视剧的制作提供了一条有利途径——最大限度地在广大受众群体中激发众多情感，也就是实现多种类型的交互杂糅。“《泰坦尼克号》同时是一部青春爱情电影、传统电影、特效奇观电影、服装剧、受女性喜爱的文艺片、灾难电影、跨阶级的浪漫爱情故事、隐秘的历史史诗和至今最昂贵的电影……它的商业成功依赖于它对普通观众类型的吸引力，它跨越两性以及所有的年龄层。”[5]为了扩大观众群，获得高收视率，《神盾局特工》对这种叙述方式进行了有效模仿和创新。它是一部悬疑侦探剧，同时也是浪漫爱情剧、人情伦理剧、科幻神话剧、战争剧和喜剧等，总之，不同的受众群可以从中获得不同的情感体验。

对于男性观众而言，剧中大规模战争的展现、尖端高科技的应用、远古神话的再现以及捉摸不定的权宜阴谋，一定能满足他们在视觉和精神上的要求。像六名特工的主要活动基地选在一艘豪华巨制的飞机上，里面不仅有会议室、实验室、办公室，还有停车场、训练场、酒吧等，使得他们无论制定作战方案、研制新型武器，还是娱乐消遣、促进彼此感情，都能在这个交通工具里实现。还有Fitz和Simmons设计的各种精良设备也让人瞠目结舌，例如用来搜寻情报的小型飞行器，可以让人瞬间凝固而不致死的“晚安，宝贝”枪等。就连Coulson所驾驶的复古老爷车，最后也展示出能上天入地的高端水平。

而对女性观众来说，Ward与Skye的爱情，Coulson的伦理道德观，以及Fitz和Simmons的呆萌可爱，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她们的观剧需求。在Ward没有黑化之前，他和Skye一直被认为是官配的一对，没想到剧中却出现Ward与May上床的一幕，瞬间击碎了许多女观众的心。直到最后，Ward被设定为队中的内鬼，才使观众接受了两人爱情不能圆满的事实。另一方面，Coulson因为在纽约之战中被敌人杀死，尽管最后利用非人性手段将其复活，但为了保守秘密，这一消息不能让外界知道。所以他只能远远的关心保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能靠近。他与他的女人这段没有交集的爱情也令许多观众惋惜不已。Fitz和Simmons这对“最强大脑”因其可爱呆萌为剧中的紧张节奏舒缓不少，比如第7集，Fitz和Ward被敌军追赶，连夜逃走，没处可去只得躲藏在一个下水道排泄口。外面对手的枪声、脚步声此起彼伏，里面Ward时刻保持警惕，左顾右盼；而Fitz却异常悠闲地取出三明治来吃，气得Ward把三明治丢出很远。

如果说近年来日渐高涨的超级英雄电影热是《神盾局特工》开播之前便备受关注的主要原因，那么娴熟而精妙的叙事技巧则是它保持收视长虹的关键所在：错综复杂的故事背景让它的剧情有一个广阔的发展空间，多维度的人物设置使其更具有感染性和可信度，环环相扣的悬疑与阴谋令故事节奏始终保持紧迫状态，多种类型的交互杂糅则最大限度地吸引不同的观众群。

参考文献：

[1]漫威电影宇宙[EB/OL].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view/10564383.htm？fr=aladdin.

[2]（美）罗伯特·麦基.故事[M].周铁东，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1.

[3]宋家玲.影视叙事学[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

[4]（美）贝纳德·迪克.电影的叙事手段——戏剧化的序幕、倒叙、预叙和视点[M]//杨远婴.电影理论读本.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11.

[5]（澳）麦特白.好莱坞电影[M].吴菁，何建平，刘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