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心鉴
(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022)
关于中国道路若干重大问题的学术辨析
包心鉴
(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022)
党的十八大以来,关于中国道路的研究虽然成果丰硕,但有些基本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厘清和辨析,从而发掘中国道路的学术内涵、规范中国道路的学术表达。这些问题主要是:中国道路产生于何时,它的逻辑起点和实践起点是什么?中国道路与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是什么样的关系,如何实现传承与超越的有机统一?中国道路的内涵和要素究竟如何定位,什么是中国道路的本质与真谛?中国道路与“中国模式”是否等同,如何科学冷静地看待所谓中国模式?只有从学术层面深入地辨析和厘清这些基本问题,才能将中国道路的研究不断推向深入,并在正确理论和科学认识指引下将中国道路不断推向前进。
中国道路;起源与起点;传承与超越;本质与真谛;道路与模式
在当代世界各种类型发展道路的探索与选择中,尤其是在转型国家发展道路的探索与选择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以下简称中国道路)无疑具有最典型、最恒久的价值与意义。中国道路的成功开辟和不断拓展,不仅为中国人民走向美好生活、社会主义中国走向现代目标、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创造了一条光明之路,而且为世界进步人类摆脱贫穷与饥饿、消除战争与动荡、追求公平与公正提供了一种可资借鉴的经验,同时也为古老而年轻的中华民族顺应时代潮流、融入世界文明、走向更高文明搭建起一座通畅而又牢固的桥梁。中国道路,理所当然地成为当代社会主义研究乃至人文社会科学各学科研究聚焦的重要对象。党的十八大以来,关于中国道路的研究虽然成果丰硕、影响广远,但是研究领域还有待进一步拓宽、研究深度还有待进一步发掘,其中不乏一些基本的学术问题还有待进一步厘清,甚至还有待进一步辨析。这些问题包括:中国道路究竟产生于何时,它的逻辑起点和实践起点是什么?中国道路是如何继承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和基本原则,实现传承与超越的有机统一的?中国道路是如何突破路径依赖,实现传统文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创造性继承和创新性发展,从而为道路选择和拓展奠定文化基础和增生文化内涵的?中国道路的内涵和要素究竟如何定位,从而科学揭示中国道路的本质与真谛?中国道路与“中国模式”是否等同,如何科学冷静地看待所谓中国模式,更加理智地彰显中国道路的世界意义?问题是时代的回声、是理论深化的动力。这些问题,不啻是发掘中国道路的学术内涵、拓展中国道路的学术视野、深化中国道路的学术含量的基本学术问题。只有深入地辨析、厘清这些基本问题,才能将中国道路的研究不断推向深化,从而更加理性地增强道路自信和道路自觉,使中国道路越走越宽广。
中国道路究竟形成于何时?人们对此问题的认识不尽一致,学术界对此问题的研究也存在着不尽相同甚至大相径庭的观点。而对这一问题的认识是否正确,是否具有科学依据,涉及全局、至关重要,因为它不仅具有尊重历史原貌的“发生学”意义,而且直接关系到对中国道路本质、内涵、特征的科学定位和学术表达,以及对如何进一步拓展中国道路的科学认识和理论自觉,因而这不啻是关于中国道路研究中的一个学术“元问题”。
深入研究和准确回答这一基本学术问题,毫无疑问,首先必须以党的十八大的科学结论和习近平的重要讲话为根本依据。
党的十八大报告对中国道路进行了科学而又精辟的论述。十八大报告第二部分“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可以说是一部“中国道路简明论纲”。这一部分虽然不足4000字,但高度凝练了我们党关于中国道路的形成历史、科学内涵、基本特征、前进目标和基本要求,是关于中国道路的历史经验、实践探索和发展走向的精辟浓缩,是我们深化对中国道路研究的根本指针和主要遵循。十八大报告从“道路关乎党的命脉,关乎国家前途、民族命运、人民幸福”的高度,系统总结了党的历届中央领导集体在中国道路选择与开拓上的各自特殊贡献: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为新的历史时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物质基础”;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科学回答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问题,成功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坚持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成功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向二十一世纪”;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成功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坚持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通过这样的科学回顾与简明总结,党的十八大得出明确结论:“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一以贯之的接力探索中,我们坚定不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成功地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1](P10-1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就中国道路问题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这些讲话内涵丰富、一以贯之,进一步深化和拓展了十八大报告的有关论述。其中最重要、最具典型指导意义的是这样三段论述: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是根植于中国大地、反映中国人民意愿、适应中国和时代发展进步要求的科学社会主义,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2](P26)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来之不易,它是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伟大实践中走出来的,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多年的持续探索中走出来的,是在对近代以来170多年中华民族发展历程的深刻总结中走出来的,是在对中华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的传承中走出来的,具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广泛的现实基础。”[3](P39-40)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能够创造出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的发展成就,走出了正确道路是根本原因。现在,最关键的是坚定不移走这条道路、与时俱进拓展这条道路,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越走越宽广。”[4](P28)
将十八大报告有关论述和习近平有关重要讲话联系起来加以完整准确地理解,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关于中国道路的产生,应有一个“起源”与“起点”的区别。所谓“起源”,即中国人民的伟大斗争、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尤其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革命与建设道路的辛勤探索,为中国道路的形成开辟了实践之源、提供了理论之源。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致力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的伟大成果。这次历史性飞跃,主要是在帝国主义战争和无产阶级革命深入发展的时代条件下和社会实践中进行的;这次飞跃所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进行什么样的革命、怎样进行革命这一根本问题,成功地开辟了一条中国特色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并初步展开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探索。然而由于时代和历史的局限,毛泽东思想中并没有明确形成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思想理论;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艰辛探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起源”,但“起源”不是“起点”;中国道路的起点包括“逻辑起点”和“实践起点”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是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所成功开创的。
所谓中国道路的“逻辑起点”,就是邓小平领导开创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历史性飞跃。这次飞跃,是在世界格局发生重大变化,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日渐形成并深入发展的时代条件下和社会实践中进行的。这次历史性飞跃所解决的首要的核心问题,是在和平与发展时代条件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究竟要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次历史性飞跃的鲜明特色,是强调“走自己的道路”,把现实的社会实践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结合”之点;这次历史性飞跃所形成的基础性、架构性伟大成果,就是邓小平理论。邓小平理论,深刻揭示了社会主义本质,科学确立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明确提出了走自己的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系统回答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基本问题,为中国道路的成功开辟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提供了直接的理论指导和理论依据。
所谓中国道路的“实践起点”,就是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突出标志的新时期改革开放。马克思说:“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5](P56)恩格斯指出:“为了使社会主义变为科学,就必须首先把它置于现实的基础之上。”[6](P732)中国道路,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和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的有机统一。而在实现“理论逻辑”和“历史逻辑”有机统一过程中,新时期改革开放实践发挥了不可或缺的“实践起点”作用。搞社会主义,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必须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但是,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多年来我们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完全搞清楚,从而重蹈了从“本本”出发、从抽象原则出发、甚至从某些过时观点出发来建设社会主义的教训。深入总结历史经验,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就鲜明指出:“多年来,存在一个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理解问题。”“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7](P291)邓小平特别强调:我们“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是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必须是切合中国实际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7](P63)我国新时期的改革开放,正是在要搞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的背景下开始的。当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所以能提出改革开放的历史任务,我们党所以要带领人民义无反顾地走上改革开放之路,从根本性的历史原因来说,正是要搞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的迫切要求。正是通过短短几年初步的改革开放实践,我们认清了科学社会主义的最重要原则就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认清了中国的最大实际就是仍然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从而有效实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与历史逻辑的有机结合,成功选择了通向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改革开放也是不断拓展中国道路的强大动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无古人,又无成功模式可以模仿,因而这条道路的不断拓展,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着困难与曲折、也伴随着争论与交锋。在姓“社”还是姓“资”、姓“公”还是姓“私”、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等等重大关节问题上,中国道路曾屡遭诟病。如何澄清模糊认识,统一人们思想,将中国道路不断开拓前进?我们党面临着一次又一次严峻考验。回答前进道路上的重大问题,澄清人们在中国道路上的疑虑,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推向前进,归根到底仍然靠改革开放这一重要法宝。习近平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所作的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中,特别引用1992年邓小平南方谈话中的一段话:“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此举意味深长。习近平紧接着指出:“回过头来看,我们对邓小平同志这番话就有更深的理解了。所以,我们讲,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改革开放才能发展中国、发展社会主义、发展马克思主义。”[8]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35年的改革开放实践,35年来的历史性巨变,雄辩证明,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没有改革开放,也就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拓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这一点毋庸置疑;中国道路的选择与拓展必须以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为指导,这一点也毋庸置疑。用种种悖离科学社会主义的认识和说法来解读中国道路,比如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说成是“民主社会主义”、“资本社会主义”等等,必然歪曲中国道路的本质,把人们的认识引向混乱。坚持中国道路,必须坚持用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和基本原则来指引和拓展这条道路。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不可动摇。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应当用什么样的基本原理和基本原则来解读中国道路。一些学者脱离时代的新变化和实践的新发展,照搬经典作家关于社会主义的某些论述与结论,甚至把某些形成于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和帝国主义时代、已经过时了的论断当成圭臬,硬套到中国道路身上,从而导入了某些误区,使人们陷入了困惑。比如,用传统公有制理论来质疑市场经济改革,由此断定市场化道路是悖离社会主义的道路;用传统阶级斗争学说和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来分析我国现阶段社会结构的新变化,由此认为我国已产生了新的剥削阶级和资产阶级……诸如此类的研究方法和研究结果,无疑会对正在胜利开拓着的中国道路产生疑惑乃至否定,与时代的要求和实践的发展背道而驰。这就提出了中国道路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原则问题,即必须处理好“传承”与“超越”的关系:中国道路,既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传承,是一种在根本立场和科学方法上的传承;又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超越,是一种注重时代新变化和实践新发展的超越。我们只有科学处理好“传承”与“超越”的关系,坚持在传承中超越、在超越中传承,才能深刻揭示中国道路的本质和真谛,有效坚持中国道路的方向和路径,充分发挥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对中国道路的引领和指导作用。
170多年前,伟大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为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谋求解放、追求幸福指明了根本方向。一个半世纪以来,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从根本上影响和震动了整个世界,成为世界各国无产阶级开展社会主义运动、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根本指南和锐利思想武器。然而,要将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转化为有成效、可持续的社会主义实践,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巴黎公社的壮举与失败,苏维埃政权的成功与消亡,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的形成与解体,我国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的经验与教训……世界各国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对科学社会主义的艰难实践和苦苦探寻,既分享过胜利的喜悦,也承负过失败的痛苦。在世界各国社会主义实践探索中,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最具有活力,也最有成效。
为什么新时期的中国共产党人能够避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各种教训而成功开辟了一条有利于实现人民解放、增进人民福祉的中国道路?根本奥秘就在于,我们党科学处理了传承与超越的关系,正确确立了选择与开拓中国道路的原则与方法。
科学社会主义,从根本意义上说是一种运动。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9](P539)因此,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就是关于“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的学说。[10](P44)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谋求自身解放的运动的过程,就是不断探索和开辟革命和建设道路的过程。无产阶级革命胜利之后,走什么样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成为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面临的最重大课题。对此,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指出了基本方向与基本原则,但是不可能给出具体的答案;列宁斯大林领导的苏联社会主义运动取得了成功经验,也出现了诸多教训,苏联道路不是可以为各个国家照抄照搬的统一模式。革命胜利之后,在走什么样现代化道路问题上,我们党也曾经经历过痛苦的选择:要么照搬英美模式,走资本扩张的西方现代化道路;要么照搬苏联模式,走高度集权的东方现代化道路;要么与资本主义世界完全对立,走自我封闭的所谓现代化道路。如此种种探索、试验,最终无不归于失败,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才使中国真正走上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征途。中国道路,既不是对科学社会主义原理和原则的照搬,也不是对传统社会主义道路的复归,更不是对别国发展道路和模式的模仿,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的独立自主的创造,是既适合中国国情又反映时代特色、既体现社会主义共性又凸显中国特色个性的创新型道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现代化建设所以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人民生活水平所以不断提升,关键就在于我们党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而是坚定不移地选择并拓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历史和现实反复警示我们,坚持中国道路不动摇,坚定道路自信不懈怠,是有力回应前进道路上面临的一切问题与挑战、成功推进当代中国一切改革与发展的首要的关键。
中国道路对科学社会主义的传承与超越,首先表现在选择了开辟道路的正确方向和正确路线。
道路的选择与拓展,首先有一个方向的校正。方向正确,坦途一片;方向扭曲,荆棘丛生。中国道路的选择,是以重新恢复和确立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作为前提和起点的。这种恢复和确立,不是对历史的简单重复,而是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创新特色,这就是,将“解放思想”同“实事求是”有机融为一体,创造性地校准了必须一切从中国实际出发实现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这一根本方向,从而实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和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的有机统一。
上个世纪50年代,我们党在实践中逐渐发现“苏联模式”的弊端,为此毛泽东曾明确提出搞社会主义不一定全照搬苏联那套公式,不能教条主义地学习苏联经验。在这一正确思想指导下,我们党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进行了初步探索,形成了正确的指导方针。可惜这一探索未能长期坚持下去。产生挫折有多方面原因,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是没有选择好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逻辑起点和根本方向,由此导致关于社会主义的理念期待和现实状况之间的强烈反差,导致脱离具体的现实条件加快社会主义进程的路线和政策,乃至在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上,陷入了迷惘和困惑。
总结历史教训,邓小平提出一个极为重要的思想:要重新恢复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解决好走什么样现代化道路的问题,首先必须解放思想,打破僵化观念的束缚和固定模式的羁绊,一切从实际出发,根据中国的实际建设社会主义。
正是由于突破一切僵化观念和固定模式的束缚,坚持把实践作为“结合”的逻辑起点,我们党对世界格局新变化作出了正确判断,得出了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主题的科学结论;对我国社会主义所处历史方位作出了正确判断,得出了我国还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科学结论。这两个“正确判断”、两个“科学结论”,成为中国道路选择的两大理论基石。实践有力表明,中国道路之所以完全正确,之所以充满活力,之所以能够引领中国发展进步,关键就在于一切从中国实际出发,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实际,赋予其鲜明的时代特征和中国特色。
中国道路对科学社会主义的传承与超越,还突出表现在确立了道路发展的主题和目标。
在进行中国道路的思考与不懈探索中,邓小平提出了一个高瞻远瞩的伟大构想,这就是:“中国式的现代化”。“中国式的现代化”,既是中国道路的主题,又是中国道路的目标。围绕这一目标,邓小平高屋建瓴地提出了“三步走”发展战略,描绘了“中国式的现代化”的宏伟蓝图,展示了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雄心壮志。党的十六大在实事求是分析第二步战略目标及我国小康水平现状的基础上,又明确提出了一个重大战略目标,这就是“在本世纪头20年,集中力量,全面建设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是对邓小平“三步走”战略的重大丰富和发展,它把“中国式的现代化”的特有内涵和实现步骤进一步具体化了。党的十七大深入分析我国现代化建设面临的新形势,明确提出“今后五年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进一步揭示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进程中的历史方位和重大意义。
党的十八大在深入总结过去五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成就与经验、深入分析当前国际国内大势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两个一百年”的宏伟目标,即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明确确立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目标与任务。从“全面建设”到“全面建成”,一字之改,不仅深刻表达了我们党在坚持中国道路方面的坚定与自信,而且深刻反映了中国道路在实践中不断拓展的程度与深度。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赋予了更加深刻的内涵和更加实际的任务。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坚持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逻辑有机统一起来,在理论与实践的不断探索中逐步形成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的战略布局。“四个全面”战略思想,创造性地坚持和发展了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历届中央领导集体关于中国道路的理论探索成果,既体现了对已有理论的传承,又彰显了对已有认识的超越。“四个全面”是一个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整体: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战略目标,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键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是战略动力,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实现制度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全面依法治国是战略举措,是优化治国理政的基本方式,是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法治国家的根本路径;全面从严治党是战略保障,是优化党内政治生态,全面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使党出色担负起带领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键环节。这四个“全面”,有机统一于中国道路继续开拓的伟大实践,是对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生动传承与超越。
中国道路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它有什么本质特征?如何抓住本质、把握真谛将这条道路不断开拓前进?这是关于中国道路研究中需要厘清和辨析的又一重大学术问题。一些研究论著,游离中国道路产生的时代背景和实践基础,悖离中国道路的理论创新和实践指向,对中国道路作出许多碎片化、宽泛化的解释,甚至将那些为实践证明已经过时了的理念与做法说成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加到中国道路身上,从而模糊了中国道路的本质、阉割了中国道路的真谛。这种现象表明,关于中国道路的本质,仍有进一步从学术层面进行深入探讨的必要。
本质是对事物规律的抽象与揭示。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规律。自然界的发展是一种规律支配现象、规律自发发生作用的过程;社会的变革与发展则是一种通过人的主观能动作用自觉地探索规律、遵循规律、运用规律的过程。恩格斯指出:“历史进程是受内在的一般规律支配的。”“历史事件似乎总的说来同样是由偶然性支配着的。但是,在表面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的地方,这种偶然性始终是受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的,而问题只是在于发现这些规律。”[11](P247)人们对社会发展本质与真谛的自觉把握和自由驾驭,从根本意义上说就是对规律的认识和运用。正如恩格斯指出:“自由不在于幻想中摆脱自然规律而独立,而在于认识这些规律,从而能够有计划地使自然规律为一定的目的服务。”[6](P455)
当代中国持续30多年的改革开放所带来的经济社会深刻变革与发展进步,正是这样一种“表面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实质上是由“内部的隐蔽着的规律支配的”过程。作为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设计者、领导者和主要推动者,中国共产党的一个根本任务就是要通过深入总结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善于发现这些规律”,并更加自觉地遵循这些规律和能动地运用这些规律,从而更加自觉地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推向前进。党的十八大要求全党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自信不是盲目自满,不是固步自封,更不是妄自尊大,自信必须建立在对规律的深刻认识和谙熟把握基础之上。
对事物本质的研究,解决“是什么”的问题。厘清中国道路的本质,就是要着重回答“中国道路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发展道路”。这既关系到中国道路的历史定位,又关系到中国道路的价值定位。
研究和揭示中国道路的本质,最重要的是要把握时代背景、现实基础、历史方位、人民主体、发展目标等基本要素。
第一,中国道路,是和平与发展时代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任何社会都是一定历史时代的产物,因此研究和认识任何社会形态,都不能游离产生这种社会形态的特定的时代条件,脱离时代本质和时代特征,那就会陷入历史唯心主义。正如恩格斯指出:“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进行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便认识到什么程度。”[12](P585)作为重大变革时代的产物,社会主义尤其与时代变化密切相联系。正确判断时代变化的实质和特点,把握时代发展的主题和趋势,是正确认识和把握社会主义本质的重要前提,也是正确探索和开辟革命与建设道路的重要前提。
马克思和恩格斯依据自由资本主义时代自由竞争的特点,深刻分析资本与雇佣劳动关系的实质,深刻透视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这一社会主要矛盾的性质与趋势,从而深刻揭示了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使命,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学说,把社会主义由空想变为科学。运用马克思恩格斯学说,列宁深刻分析自由资本主义上升到垄断资本主义即帝国主义阶段的新特点新变化,深刻揭示了战争与革命的时代主题和时代背景,从而发现了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帝国主义就是战争、帝国主义战争必将引发无产阶级革命、在帝国主义统治的薄弱链条上社会主义可以在一国或数国首先夺取胜利等基本规律,创立了列宁主义学说,开辟了无产阶级革命胜利道路,把社会主义由理论变为现实。
在如何分析时代变化、把握时代主题探索中国革命和建设道路的这一根本问题上,毛泽东既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和成熟的经验,也遭遇了沉重的曲折和深刻的教训。在民主革命时期,毛泽东继承列宁主义学说,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分析第二次世界大战所带来的世界格局新变化,牢牢把握战争与革命这一时代主题的新发展,带领党和人民成功地走出了一条中国革命胜利的道路。然而,在革命胜利之后,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尤其是在世界格局已经发生重大变化的新的历史条件下,毛泽东对时代主题的认识未能跟上时代潮流,依然运用“战争与革命”的思维观察世界、指导国内,从而选择了一条“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错误道路,使我国社会主义遭受了重大曲折。
正是在深入总结正反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审时度势、与时俱进,对世界格局新变化进行了深入分析,对时代主题新内涵进行了深入提炼,逐步形成了“和平与发展”时代主题的科学判断。这一新论断,对中国道路的形成和拓展具有前提性重大意义。正是由于依据“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我们党带领人民成功实现了由“战争与革命”的思维向“和平与发展”的思维转变,作出了把党和国家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确立了走自己的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方向。正是由于以“和平与发展”的宽广眼界和时代视野认识世界和把握大局,我们党形成了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系列新观点、新论断、新思路,成功开辟和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历史进程雄辩表明,对时代主题的判断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道路的选择和本质的界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和平与发展时代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帝国主义与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社会主义,更不是自由资本主义时代的社会主义,因而具有同传统社会主义许多不同的本质特点,不能简单地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完全等同于传统的社会主义。这是我们深刻认识、科学把握中国道路本质的基本视角。
第二,中国道路,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任何一种社会形态,都是一种由初级阶段到高级阶段、由不成熟阶段到比较成熟阶段的循序演进、逐步提升的过程。因此,马克思深刻指出:社会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这种过程“按不同的顺序、在不同的历史时代通过不同的阶段”向前发展。[13](P784)深入揭示社会发展的“不同的阶段”,是深刻认识和把握社会发展规律的重要前提。社会主义社会也是一种“通过不同的阶段”向前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对社会主义所处历史方位的判断是否正确,直接关系到对社会主义本质的定位是否科学,也直接关系到道路选择是否有效可行。
马克思恩格斯依据欧洲资本主义社会的实践,对未来社会发展阶段进行了大致预测,把社会主义社会作为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加以定位,从而把社会主义社会看成为一个短暂的过渡阶段。列宁在领导苏联社会主义实践中,虽然意识到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但是由于时间太短,未能对社会主义究竟要经历哪几个阶段才能到达共产主义作出明确判断。在社会主义发展阶段问题上,斯大林既有理论贡献,又存在重大错误,这就是把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建立当成社会主义的建成,急于向共产主义过渡。这种“超阶段”的失误和错误,给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乃至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造成了严重影响和深层隐患。
我们党对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认识,也经历了曲折的过程。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在探索我国建设道路过程中,虽然毛泽东也曾提到我国的社会主义还处在“不发达”阶段,但遗憾的是这一正确认识未能很好坚持并形成共识,在很长时间内,我们重蹈了苏联企图“超阶段”建成社会主义的错误。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我国社会主义正反历史经验,改革开放新时期我们党明确提出“我国仍然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科学论断,并依托这一基本国情制定了“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反复重申:我们要建设的社会主义,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必须一切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辟和拓展具有基础性重大意义。符合中国国情的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这是对中国道路本质的最准确、最精辟揭示。
正是由于我们党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科学定位,从而引导中国道路符合规律地不断开拓前进。党的十八大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中国道路的本质联系作出进一步规律性揭示,明确指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依据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必须清醒认识到,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这一社会主要矛盾没有变,我国是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地位没有变。”[1](P13,16)这三个“没有变”,是我们科学认识、长期坚持、不断完善中国道路的根本依据。实践昭示我们,在中国道路不断拓展的过程中,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国情,推进任何方面的改革发展都要牢牢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实际,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扎扎实实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
第三,中国道路,是坚持以人民为主体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坚持人民主体地位,谋求人的解放道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科学社会主义的本质与精髓。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从本质意义上说就是关于人的解放和人的发展的学说。《共产党宣言》从人的解放与发展的高度,对社会主义的本质和目标作出科学界定:社会主义就是要建成“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样“一个联合体”。[5](P294)
以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作为本质和目标,决定了社会主义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必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主体,必须将以人为本作为自己的核心价值理念。以人为本是对“以神为本”、“以物为本”和“以权为本”价值观的根本否定,赋予社会主义以全新的价值意义。事实上,以人为本不仅是社会主义独有的价值品质和价值追求,而且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具有普遍性的价值意义。在中国古代,有识之士很早就提出“民为邦本”的思想,一些精明的统治阶级也曾把以人为本作为修身治国的价值追求。近代西方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思潮则更是高扬人道主义旗帜,把“人权”和“民主”作为核心价值。当然,无论是中国古代的以人为本观念,还是西方资产阶级的人本主义思潮,在本质上都是一种脱离社会现实的抽象人性论,只有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思想,才赋予以人为本以真正科学的并且具有可操作性和可持续性的内涵。由此,以人为本完全应该也完全可能融入社会主义的全部理论与实践,成为社会主义的最本质规定。
坚持人民主体地位,是中国道路的最本质特征,也是最根本要求。习近平反复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归根到底是“中国人民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14](P27,22)党的十八大提出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必须牢牢把握”的八条“基本要求”,其中第一条就是“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把对全国各族人民负责作为重大政治担当,把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作为全面深化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把人民作为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主体和力量源泉,把加强权力制约、坚决惩治腐败作为对人民利益的根本维护……这一切治国理政的重大举措和实际效果,有力拓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光明前景,使中国道路的本质得到了生动有力的展示。
第四,中国道路,是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全面推进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究竟有哪些基本要素构成?需要在哪些方面着力推进?这是直接关系到能否把握中国道路本质和全局的重大问题。在这个本质问题上,我们党经历了一个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也是一个在实践探索中不断进行规律探索和本质揭示的过程。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两个文明”一齐抓战略,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三大建设”整体推进;从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三大文明”相互协调,到社会建设和社会和谐被高度重视;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位一体”战略深入实施,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总布局的明确提出,深刻反映了我们党对中国道路本质和规律认识的不断深化。党的十八大关于五位一体“总布局”的系统论述和战略部署,是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规律探索的最新成果,使我们对中国道路本质的把握进一步科学化、全面化了。
中国道路,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发展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道路等五大基本道路,是这五个方面发展道路的有机统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道路,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路;这一道路的科学内涵和基本特征是,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就是坚持人民当家作主、保障人民民主权利之路;这一道路的科学内涵和基本特征是,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就是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路;这一道路的科学内涵和基本特征是,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建设道路,就是社会和谐发展之路;这一道路的科学内涵和基本特征是,社会和谐人人有责、和谐社会人人共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道路,就是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之路;这一道路的科学内涵和基本特征是,切实处理好人与自然、人与环境的关系,着力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除了这五大基本道路外,中国道路还包括新型工业化道路、新型城镇化道路、农业现代化道路、现代信息化道路等一系列具体发展道路。这些基本道路和具体道路相互联系、相互协调、整体推进,使中国道路越走越宽广。
第五,中国道路,是独立自主与开放包容相统一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超越传统社会主义的一个独特之处,就是既坚持独立自主的基本方针,又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积极借鉴和吸纳人类文明成果和各国成功经验,并将之转化成提升自己文明水平的重要资源。正是这种将自主选择、自主创新和对外开放、博采众长有机统一起来的发展理念和发展战略,赋予中国道路以旺盛的生命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中国道路的形成与拓展,首先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自主选择和自主创新的产物,同时又是积极借鉴和吸纳人类文明成果和各国成功经验的结晶。在不断进行中国道路探索过程中,我们党带领人民坚持以时代的视野和宽广眼界观察世界,以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和实践品格参与国际事务和全球化竞争,在积极学习借鉴中不断探索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把握世界格局变化大趋势和时代发展大潮流,从而引领中国真正融入了世界,不断增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对外包容性和国际竞争力,在开放包容中不断地完善了自己、发展了自己、壮大了自己。这一固有品格,正是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谷、各国社会主义面临严峻挑战与困境的历史条件下,唯有中国道路生机勃勃向前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党的十八大更加鲜明地坚持了和平发展、包容发展的战略思想。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面对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和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世界格局,我们必须始终不渝走和平发展道路,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发展道路多样化,更加自觉地将中国发展融入世界文明潮流,在国际关系中弘扬平等互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精神。[1](P47)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秉持“多彩、平等、包容”的世界文明理念,坚持“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战略,实施“一带一路”的新型战略格局,着力推动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大力加强与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为中国道路的不断拓展创造了愈益优化的外部条件和国际环境。也正是在愈益开放包容的发展理念与发展实践中,中国道路被越来越多的国家与人民认同,愈益展现出巨大的时代价值和世界意义。
以上五个方面,从不同角度展示了中国道路的本质特征。这些本质特征,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规律进一步具体化了,是我们牢牢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真谛、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内在逻辑依据。
一个时期以来,国内外一些人热炒所谓“中国模式”,甚至将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治国理政重大战略说成是“新威权主义”的“中国样板”,在国内外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这既是一个尖锐的实践话题,也是一个敏感的理论问题。当代中国是否已形成了一个所谓的“中国模式”?“中国模式”与“中国道路”是什么关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种模式化的社会结构还是一种动态化的发展过程?诸如此类问题的讨论和争论,直接涉及到如何科学地认识社会主义尤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直接涉及到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进一步拓展中国道路的基本立场和基本方法,因此有进一步辨析和澄清的必要。
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时候,恩格斯就明确指出:“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作科学看待,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15](P636)以科学的态度认识社会主义,是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基本前提。我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历程,就是不断探索和回答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正是在不断澄清和深化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问题认识的过程中,我们党领导人民成功地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现在,这条道路虽然已日臻完善,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仍然在实践中,对中国道路的认识仍然需要在实践中不断深化。不断探索和回答“什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对不断探索和回答“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进一步拓展和延伸,是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拓展中国道路的重要前提。从这个意义上说,关于“中国模式”的讨论和争论,是进一步探索和回答“什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笔者认为,所谓“中国模式”,是关于中国道路的一种误读和误导,或者说是一个悖离中国道路本质与真谛的伪命题,不宜提倡和宣传。理由如下:
其一,我国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建设的“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7](P252)虽然经过30多年的改革发展,各个方面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但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没有变,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这一社会主要矛盾没有变,我国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属性和地位没有变。这三个“没有变”,决定了当代中国不可能形成某种模式化的东西,更不应该将某些现行的制度、体制和做法概括为所谓“中国模式”,那样只能导致盲目自满甚至固步自封,对深入推进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改革与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
其二,能称之为“模式”的东西,起码应具备两个基本属性:一是凝固性,二是可复制性。显然,正在进行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具备也不应该具备这两个基本属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个需要在不断改革与发展的实践中逐步走向自我完善的过程。恩格斯早就指出:“所谓‘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11](P693)社会主义社会作为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尚需要“经常变化和改革”,作为仅仅有几十年历史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么能说已经形成为一种凝固化的模式呢?列宁深刻指出:“一切民族都将走向社会主义,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一切民族的走法却不会完全一样,在民主的这种或那种形式上,在无产阶级专政的这种或那种形态上,在社会生活各方面的社会主义改造的速度上,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的特点。”[16](P777)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的正反经验深刻说明,社会主义绝不应该是一种固定的模式,更不应该将一国经验作为模式到处复制,而应该是在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指导下符合各国国情的独特创造。在日益走向多极化和多元化的当代世界,一切社会制度和体制都具有各自的特殊性,不应该向别的国家输出与复制。作为具有鲜明时代特征和中国特色的中国道路,更没有任何理由凝固为一种僵化的模式而企图向别的国家输出与复制。
其三,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由于“苏联模式”的提出并对外输出与复制,给各国社会主义带来深重影响乃至灾难性后果,这一教训值得永远记取。上个世纪50年代,由于照搬“苏联模式”而使我国社会主义建设走了许多弯路,甚至留下深重隐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科学命题的形成和提出,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苏联模式”否定与反思的结果。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在“苏联模式”已经成为历史陈迹的今天,我们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迷恋和推行所谓“中国模式”呢?
其四,更为严重的是,国内外一些人热炒所谓“中国模式”,有着深刻的背景和目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所取得的成就引起全球的瞩目。“中国模式”、“北京共识”的提法逐渐在国际上流行。“中国模式”被热炒,是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2008年以来“中国模式”论迅速升温并成为热门话题,显然有两个不可忽视的背景和目的:一是将中国举全国之力抗击汶川大地震、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抵御世界金融危机等成就与做法归因于实行了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一些人将这些成就和做法概括为所谓的“中国模式”,毫无疑问带有怀疑和否定市场经济改革的底色;二是从“中国威胁论”、“中国责任论”到“中国模式论”,西方社会这一系列炒作显然渗透着某种不良动机。以上背景与目的,再加上国内理论界一些人望文生义、盲目跟风,从而制造并放大了“中国模式论”的宣传效应,产生了种种与时代要求和中国道路本质背道而驰的不良后果。至于个别人将习近平治国理政的新思想、新战略、新举措说成是“新威权主义”的“中国样板”,那就更是南辕北辙的无稽之谈了!
从学理上厘清中国道路与“中国模式”的区别,弱化“中国模式”声音而强化中国道路共识,不仅不会削弱当代中国对国际社会的影响,而且会极大地增强当代中国在国际上的良好形象,充分释放中国道路的当代价值与意义。因为当今世界各国的竞争与比较,从本质上说就是道路选择的竞争与比较。道路关乎国家前途、关乎人民命运。无论是奉行什么样意识形态、实行什么样社会制度的国家,只要发展道路选择适合本国国情、符合本国大多数人的利益,就一定会实现经济繁荣、政治稳定、人民幸福、长治久安;相反,如果固步自封,热衷于所谓“模式”的制造,那无异于作茧自缚,使道路越走越窄,终将使国家和社会失去生机活力、使人民失去内在动力。这是一条值得永远记取的历史教训!
[1]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习近平.2013年1月5日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研讨班上的讲话[M]//习近平关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3]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4]习近平.2013年6月25日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七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M]//习近平关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8]习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N].人民日报,2013-11-16.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4]习近平关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1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6]列宁选集:第2卷[M].3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辑郭彦英]
An Academic Analysis on Some Major Issues of Chinese Road
BAO Xin-jian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University of Jinan,Jinan 250022,Shandong,China)
Despite the great number of studies on the Chinese Road,some basic issues still remain to be clarified and discussed since the Eighteen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PC,such as the establishment and the logical starting point of the road.Other critical issues includ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hinese Road and scientific socialism theories.How to achieve a proper inheritance and transcendence of traditional socialist theories?How to define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and true essence of the road?Should the Chinese Road be equated to the“Chinese Model”?How to make a scientific and objective evaluation of the“Chinese Model”?An academic study on those major issues plays a critical role in advancing the Chinese Road under a proper guidance of scientific socialism theories.
Chinese Road;origin and starting point;inheritance and transcendence;true essence;road and model
D616
A
1674-0955(2015)03-0005-12
2015-04-18
包心鉴(1949-),男,江苏淮阴人,中国科学社会主义学会副会长,中国政治学会副会长,山东大学博士生导师,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