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红军长征研究常议常新*

欧阳淞

让红军长征研究常议常新*

欧阳淞

长征，是人类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宏伟壮举，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工农红军创造的人间奇迹，是中华民族一部惊天动地的英雄史诗。回顾1934年10月至1936年10月，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近20万将士，前后历时两年，途经江西、福建、广东、湖南、广西、贵州、云南、四川、西康、青海、河南、湖北、甘肃、陕西、宁夏等15个省份，行程六万五千余里，付出了巨大牺牲，最终实现了北上抗日的战略目标，为中国人民夺取抗日战争胜利、进而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打下了坚实基础。

两个多月前，习近平总书记在百忙中视察了历史文化名城遵义，并就弘扬遵义会议精神提出了明确要求。今天，以学术研究为宗旨的长征论坛在贵州遵义正式建立了，这是贯彻习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的一个实际行动，是一件有着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的事情，可喜可贺。

一、为什么要倡导建立红军长征论坛

第一，建立长征论坛，是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宣传和弘扬长征精神的现实需要。明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80年前，我们党领导红军将士以无与伦比的英雄气概进行的长征，历时之长，行程之远，敌我力量对比之悬殊，自然环境之恶劣，在人类战争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甚至是绝无仅有的。红军长征如此不易，但长征却以我们的胜利、敌人的失败而宣告结束!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骄傲，是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光荣，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自豪。今天，我们党正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领导下，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为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努力奋斗，这是一场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是一场必将永垂史册的新的长征!我们要取得这场新的长征的胜利，就要按照中央的要求和部署，进一步纪念红军长征、深入宣传红军长征、更好地弘扬红军长征精神，从红军长征中汲取开拓前进的智慧和力量。长征论坛的设立就是为学界深化长征研究而提供的信息沟通平台、学术交流平台、成果展示平台。我们希望通过建立这样的平台，为发挥红军长征的当代价值，作出自己新的贡献。

第二，建立长征论坛，是抓好党史研究第一位任务，进一步深化整个党史研究的实际举措。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把深化党史研究作为党史部门和党史研究机构的第一位任务抓紧抓好。栗战书同志在论述习总书记关于统筹推进各项党史工作的思想时，对党史各项工作作了这样的定位:即党史研究是党史工作的基础和关键，党史资料征编是党史研究的必要准备，党史宣传教育、党史纪念活动等工作则是党史研究成果的转化利用。在党史各项工作中，第一位任务是党史研究。落实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精神，进一步深化党史研究，要坚持“重点论”和“两点论”相统一。一方面，要坚持“一突出”“两跟进”的要求，把党史研究重点切实转移到开创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间段历史上来;另一方面，不能忽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史的研究。应当看到，这两者同新时期历史是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史的研究，掌握了党中央的最新重大决策和理论发展，有利于我们站在新的时代高度去审视历史、总结历史;而深化对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史的研究，则有利于正确认识我们党在新的历史方位、新的历史条件下进行的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因此，几段历史的研究要在突出重点的前提下统筹兼顾、合理安排。而长征论坛的建立，就符合这样的“两手抓”的思想。它以红军长征的专题研究为引领，以征集红军长征的新史料为基础，必将进一步深化和激活整个党史研究。

第三，建立长征论坛，是坚持“三支队伍”一起抓，形成党史研究工作合力的重要探索。中央领导同志多次指出，党史研究队伍有它的特殊性，涉及多个系统和部门，包括“三支队伍”:一支是党委党史部门的研究人员和工作人员，一支是党校、行政学院、干部院校、高等学校、社科研究机构等单位的党史教学科研人员，还有一支是热心参与党史工作的老同志。近年来，各级党史部门通过共同进行课题研究、合作开展宣传教育等多种方式发挥“三支队伍”的作用，取得了明显成效。建立长征论坛，就是要进一步把几方面的力量更有效地组织起来，是通力合作共同做好党史研究工作的一个新的探索。

二、红军长征论坛怎样才能够常议常新

长征本身是一个恢弘绝世的历史事件，对长征的研究也应是一个长期的研究课题。多年来，随着党史研究的不断深化和国内外学术交流的不断推进，有关红军长征的研究总体上比较充分，成果也是可观的。但也还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集中表现在研究工作常常在同一层面上徘徊，难以写出新意来。实际上，长征是一个应该而且可以常议常新的大题目，是党史研究的一座巨大的“富矿”。只要我们注意观念创新、内容创新、形式创新，就一定能够从已有的命题中找出新的学术脉络来。

第一，要站在时代的高度研究长征。长征的历史资料浩如烟海，长征中的历史现象纷繁复杂。研究长征选择什么样的史料、选取什么样的视角，常常取决于研究者的时代眼光。胡绳同志曾经说过:“为什么同样一段历史，一代代人要反复地进行研究呢?如果原来所作的事实判断有错误或解释不准确，固然需要重新研究。但即使没有这种情形，也往往需要重新研究。这就因为每一个时期的人研究过去都和现实有联系。为了现实的需要，对过去被忽略的问题，对过去没有注意到的经验，要着重地研究。研究过去是为当前的现实服务的。当然，绝对不许可因现实的要求去改造历史。但在极其繁复的历史事实中着重研究什么，这是和当前的实际有关的。”这段话实际上讲的就是如何站在时代高度研究历史的问题。红军长征已经成为历史，但新的长征之路正在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的脚下延伸。面对时代的召唤，我们要以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把红军长征史的研究同时代的需要紧密结合起来，通过新的研究向人们揭示出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的重要性，揭示出坚定共产主义理想和革命必胜信念的重要性，揭示出坚持艰苦奋斗、一往无前革命精神的重要性，等等，为党和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源源不断的“营养剂”。这就要求我们研究者要自觉站在时代高度，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基础上，对长征史和长征精神进行新的审视和提炼，进而形成新认识、得出新结论，更好地服务现实。

第二，要抢救性地发掘和征集新史料。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抗战研究要深入，就要更多通过档案、资料、事实、当事人证词等各种人证、物证来说话。要加强资料收集和整理这一基础性工作，全面整理我国各地抗战档案、照片、资料、实物等，同时要面向全球征集影像资料、图书报刊、日记信件、实物等。要做好战争亲历者头脑中活资料的收集工作，抓紧组织开展实地考察和寻访，尽量掌握第一手材料。”习总书记的这一论述不仅对抗战研究，其实对包括长征研究在内的整个党史研究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史料是历史研究的基础，深化党史研究，最重要的基础工作就是充分做好党史资料准备。没有一定的新史料，长征研究要出新只能是一句空话。长征已经过去快80年了，目前还健在的当事人已经凤毛麟角，大量的遗址遗迹遗物也因各种原因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因此，对长征史料的挖掘和征集带有抢救性质，是一项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工作。而这项工作又是一项系统工程，不是党史部门一家或某一个地区能够独立完成的，长征论坛正是从某种程度上提供了这样的协作机会。只要我们切实加强上下沟通、横向协调，就一定能优势互补，承担起配合有关部门整合、协调长征史料征集工作的责任，努力成为长征史料征集、编纂和交流的重要平台。

第三，要坚持用全面系统的观点研究长征。全面系统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一个基本观点，它要求把握事物存在和发展的种种联系，把握事物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列宁说过:“要真正地认识对象，就必须把握和研究它的一切方面、一切联系和‘媒介’。我们决不会完全地作到这一点，可是要求全面性，将使我们防止错误，防止僵化。”用全面系统的观点研究红军长征，首先就要从整个体系上把握红军长征的全貌，即长征的基本目标、基本方向、基本构成、基本史实、基本意义，从整体上把红军长征搞清楚、说充分、议到位。用全面系统的观点和方法研究红军长征，还要把红军长征放在中国革命的大背景下，放在上个世纪30年代的世界大格局中去把握。要从北上抗日这一战略目标的确定展示红军长征的崇高，从与共产国际关系的一度中断分析我们党独立自主解决重大问题的意义，从红军长征对于夺取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意义阐述长征的历史地位，等等。总之，用全面系统的观点和方法去研究红军长征，就要用鸟瞰的、俯视的方法去研判，要在更大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去考察。

第四，要坚持用唯物辩证的观点研究长征。唯物辩证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核心观点，是共产党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根本要求，它要求我们一切从实际出发，尊重历史、尊重科学、尊重规律。为此，必须通过对史实的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分析和研究，把判断和立论建立在真实可靠的基础之上，使我们拿出的每一份历史资料、每一个研究结论、每一份论证意见都立得住，都经得起历史和实践的检验。在史实准确的基础上还要辩证分析出规律来，也就是在“实事”的基础上还要“求是”。要切实弄清长征发生的原因和取得胜利的条件，弄清偶然性中的必然性，既准确地讲出历史的本然，又客观地讲出历史的所以然。要做到这些，就要用仰视的目光，用放大镜甚至用显微镜去考察长征，弄清楚其中的难点、疑点和闪光点，并作出深入浅出的点评来。

第五，要坚持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指导下研究长征。具体说，就是要坚持写党的历史、红军长征的历史同写人民的历史的统一。胡乔木同志曾经说过:“党史是人民构成的历史，跟人民斗争的历史分不开，我们要在人民斗争历史的背景下写党史。”对于如何写人民斗争历史，他提出:一要写清楚党是在人民中间奋斗的，是在群众斗争的基础上引导斗争的，是密切地依靠群众才取得胜利的;二要写清楚党是依靠跟党密切合作的人共同奋斗的;三要写广大干部和党员。胡乔木同志还说过:“党的历史与一定的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历史是不能分开的，否则我们党的历史便得不到科学的解释。离开社会的发展，孤立地讲党史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的。”这就同时提出了写党史要写国家进步和社会发展历史背景的问题。马克思说过:“现代历史著述方面的一切真正进步，都是当历史学家从政治形式的外表深入到社会生活的深处时才取得的。”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是在各种社会因素的相互作用下形成的，是各种历史因素合力的结果，其中有国际因素与国内因素的互动，有党、军队与社会的互动，有中央领导机关与地方、基层组织的互动，有党组织与党员的互动，有经济需求与政治因素的互动，有历史积淀与现实问题的互动，等等。因此，党史研究应采取一种动态的研究方式，即将党的历史研究同人民的历史、社会的历史研究统一起来，在历史的多层互动中进行研究。这样才有可能比较客观地展示红军长征的历史。

第六，要加强各方面长征研究力量的整合，形成合力。也是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五次集体学习会上，习总书记强调，抗战研究“要整合全国学术机构和研究队伍，协调各地党史、军史、档案、政协文史资料、地方志、社科院、高校等部门和机构的力量，扶持民间研究，从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外交、国际等领域对抗战进行系统研究，推出高水准的权威专著和通俗读物。”我们关于长征的研究也要按照习总书记的这一论述来组织来进行。这是因为，加强力量整合，不仅有利于加快研究进度，而且有利于提高研究质量，有利于研究成果的出新。三个臭皮匠尚能抵个诸葛亮，更何况这么规模宏大的合作呢?长征论坛能够联系党史部门、研究长征的党史学界学者、对长征研究有兴趣的各方面人士一起开展研究，可以为联合各方面的研究力量集中攻关提供可能。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长征论坛能在这个问题上积极发挥桥梁和纽带作用。

总之，红军长征完成了中国革命史上惊天地、泣鬼神的英勇壮举，演绎了人类活动史上无数闻所未闻的动人故事。广大红军将士依靠着对理想信念的自觉坚持与奋斗激情的自觉弘扬，在绝地求生中锤炼意志，在跨越极限中挑战生命，在战火硝烟中展示力量，为后人留下了一曲曲荡气回肠的生命赞歌。我们研究长征，就是要把这样一种“生命的礼赞”进一步唱响唱好:研究它的“生命之流”，展示红军长征的历史过程;研究它的“生命之魂”，展示红军长征的精神动力;研究它的“生命之源”，展示红军长征的客观条件;在这些基础上，再研究红军长征和长征精神的时代意义，展示它的“生命力之永存”。让广大读者通过我们的研究成果，再次真切地触摸到红军长征那段滚烫的历史，再次深深地感受到长征所具有的丰富内涵和广阔外延，并从中汲取到巨大的精神力量。真能做到这样，红军长征研究的常议常新就开始做到了，长征论坛也就较好地实现了自己的使命，不仅会成为一种研究的组织形式，而且将成为一个响当当的研究品牌!

古语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长征的经历就是天将降大任于中国共产党人的前兆。长征塑造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继往开来的精神丰碑，也必将成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华民族走向世界与通向未来的闪亮名片。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大力弘扬长征精神，扛大任于双肩，创奇迹于双手，为不断开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光明美好的前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本文作者 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中国中共党史学会会长、中国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会长、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原主任 北京100080)

(责任编辑 赵 鹏)

* 本文是作者2015年10月13日在首届长征论坛上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