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宁静肃穆的和谐境界——石舒清小说中的民族特色

2015-01-29 01:01马德俊宁夏海原县回民中学755200
大众文艺 2015年20期
关键词:马子西海固回族

马德俊(宁夏海原县回民中学 755200)

石舒清小说中的民族特色,首先表现在它反映了回族聚居的“西海固”这个特殊地域的民族心理、民族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石舒清身为一位长期生活在回族聚居的乡土世界里的作家,一直以来他就静观默察着“西海固”的生活和命运,“西海固”那无言的大山、干涸的河道、废墟一般的村庄、苦焦的人民,在他的小说世界中有着如实反映。

《清水里的刀子》是篇感悟生死的小说,小说以回族老汉马子善的心理视角感悟了生与死之间的一线所牵和相依相伴,作品的焦点集中在马子善这位老人的心灵透视。主人公马子善纷扰的思绪,由亲人的“无常”所引发的对于生与死的不停追问构成了小说的情节主线。主人公在感叹自己在生死大限面前是那样的孱弱无力,而一头充满灵性的牛竟然如此高深莫测地勘破了生死奥秘—“像牛这样的大牲,如果举念端正,在献出生命之前,看到清水里的刀子,就不再吃喝,为的是让自己有一个清洁的内里,然后清清洁洁地归去”。

《清水的刀子》通过马子善老人在“主麻”前埋掉“和自己同一面炕上滚了几十年的女人”后的所见所感,悟出了“再善于讲大话的人,他也不知道他几时死”的道理。想到这里将是他的最终归宿,马子善老人忽然想找“李乡老”,给自己要一块长眠之地,无奈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归真”。马子善老人想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归真”的时刻,那么提前一天,他就会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穿一身洁洁爽爽的衣裳,然后去跟一些有必要告别的人告别,然后自己步入坟院里来,找到自己的长眠之地,含着清泪,颂着《古兰经》,听任自己的征集像和风那样一丝纯吹尽。

为了搭救亡人,活着的亲属就要施行一些搭救亡人的仪式。尽管阿訇说有时候举念一枚枣,比举念一峰骆驼都珍贵,但人们毕竟都是很世俗的觉得宰一峰骆驼的搭救效力要远远强过宰一只鸡,于是儿子耶尔古拜和丈夫马子善老人决定在“亡人”的“四十”上,宰一头牛搭救“亡人”。自从举意在母亲的四十祀日要用这头牛,耶尔古拜就像伺候自己的老人一样伺候着这头牛。作者为我们描绘了几个不同的宁静肃穆的和谐画面;耶尔古拜“牵”着老黄牛走到西边的墙脚下,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墙壁和牛的一部分,阳光落在它那阔大的脸上,它微眯着眼,不疾不缓,悠闲而舒适地反刍着,显得自在而受用。尽情地享受着耶尔古拜对它的梳洗。阳光下,耶尔古拜看着肥嫩的苦苦菜被牛大口大口香甜地吃着,看着牛瘪瘪的肚子有些夸张地鼓起耿,心里有种难以言述的喜悦;四十祀日的前三天,晨光给高高的树梢上淡淡地涂了一抹金色。无数的麻雀在巨大的树冠里异常激越地吵着,让人的心理荡开着一粼一粼很温馨的银波。马子善老人正在离树冠较近的高房子里精心地粘《古兰经》,一些金叶似的阳光从牛棚的缝隙里照进牛棚,牛宁静端庄地站在干净的牛棚着,像穿越了时空明彻了一切的老人,不缓不疾,津津有味地反刍着;四十祀日天,马子善老人从早晨寺里喊“邦克”时出去一直到日落才回来,他一走时家门就看见了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正向着他。都是生命在自然怀抱中的一种和谐。

《残片童年·上坟》描写了童年的“我”上坟的故事。回族非常崇尚穆民到坟院里探望亡人。“我们”村里只有一个坟院,由于坟院里埋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所以村里的坟院颇有名气。有不少外地穆民慕名前来上坟,自然少不了有人散“乜贴”。童年的“我”最好去的一个地方便是这个坟院。由于“我”时常去坟院,所以左邻右舍的人都夸“我”是个好孩子,殊不知“我”上坟是为了能拿到“乜贴”。每每站在坟院中,“我”都多么希望有外地人来上坟。一旦发现“我”就表现出一脸的肃然,紧闭双眼,然后念诵一段经文,不少时候“我”都能收到“乜贴”。若有人将“乜贴”放在香房的香炉上,“我”自然是不能拿的。一次,有人将两元“乜贴”放在香炉上,这两元钱对“我”的诱惑力太大,“我”在心里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从坟院里走出来,又撤回去,走出来,又撤回去。最后“我”捏了钱,逃一般地出了坟院。穆斯林是不主张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的,更何况是“乜贴”,胡达会降罪的,所以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两元钱对我来说固然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尚有一些宗教信仰的碎片,拾捡些碎片,使这些宗教信仰的碎片支撑着“我”最终将这两元钱的“乜贴”送了回去。送回“乜贴”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平静和轻松感。这种静穆和谐的境界,是一种在宗教般的氛围中人的心灵和最终行为所形成的一种和谐。

《深埋树下》通过父子两代人矛盾的逐级升华,表现了两代人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悬殊,愤怒地谴责了尤素夫见利忘义,游戏人生的思想和行为,有力地批判了金钱对人性的腐蚀。尤素夫本来拥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妻子贤惠、稳重、善良、孝顺,并已怀孕六个月;父亲是个虔诚的穆民,老实厚道。一家靠做生意过日子,虽然并不富裕,但也能吃饱穿暧。但尤素夫并不满足,他想挣更多的钱,却忘了一个穆民该有的做人准则。面对儿子的胡作非为,尤素夫大叹息过,劝谏过。他再三劝谏儿子“我看你先在钱上缓一缓,学着做一做人吧”“人不怕穷,就怕把亏心事干下,就怕不够人”,甚至指着墙上的克尔白图、经字条幅说:“你现在一天到黑干的啥,就是吃,就是逛,就是看录像啊,还搓麻将赢钱,把那猪的头,也是咱回回穆民搓的吗?你要寺里跑两趟,你这些瞎毛病就全治好了,你信不信?”,尤素夫大这种对尘世的超脱,对教门的虔诚,是多么高贵,圣洁,这种静穆和谐的境界是宗教的信仰,也是人生的参悟。

漫步于石舒清的小说世界中,将会被一种浓浓的民族气息所笼罩。他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独特的回族世界,“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所以石舒清所写的回族世界,是任何读者都可以进入其中并参照自身的世界。其中,所描绘的宁静肃穆和谐的境界,是任何读者都可以进入和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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