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认知翻译观探讨翻译策略
——概念整合理论与直译和意译

2015-01-12 10:20高飞
枣庄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源语言意译译者

高飞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266110)

应用认知翻译观探讨翻译策略
——概念整合理论与直译和意译

高飞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266110)

本文应用概念整合理论探索直译和意译的认知过程。源语言与目的语域的映射途径不同,采取的翻译策略因而不同;同时,双语文化、认知模式、译者双语习得等主客观因素的差异也对映射途径的选择具有重要的影响。直译与意译的不同运用往往只存在于词、句层面的翻译中;在语篇层面的翻译策略中,二者是并行应用而非单一的使用。

认知翻译观;概念整合;直译;意译

一、引言

自西罗塞提出“作为解释员和作为演说家”两种不同的翻译策略开始,围绕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和意译(Free Translation)的争论贯穿了中外翻译研究的整个发展过程。纵观我国历史上各个时代对于翻译策略问题的讨论,如古代的“文”“质”之辩、“美言不信,信言不美”之议、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玄奖的“五不翻”、赞宁的“六例”、以至近代的“善译”“信达雅”“神似”“化境”之类译论,[1](P141~165)其核心都是围绕着重内容还是重形式的问题;翻译大师如严复、鲁迅、傅雷等不同的翻译风格,其基本分歧亦在于侧重保持意义还是侧重保持语言符号。美国译学家奈达Eugene A.Nida提出的“功能对等理论”认为翻译不应当是文字表面的单一对应,要在具体语境中寻求两种语义的对等;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学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提出的“归化”和“异化”理论认为:归化是要把源语本土化,以源语言或原文读者为归宿,采取源语言的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异化是在翻译过程中迁就外来文化的语言特点,吸纳外语表达方式,采取相异于源语表达方式,即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宿。[2](P166~79)

可见,国内外关于翻译直译意译的讨论可基本归结为两个问题:1.翻译是要根据原文逐字逐句的翻译,并且原文与译文的语言结构是否也要基本相同;2.在具体语境下,译文与原文语言结构不完全相同,重在传达与原文言语功能相同的语义。而这两大问题集中在源语言形式和语义的关系的处理上。语言是内容与形式的结合体,内容决定形式;形式又转而影响内容,二者相辅相成。笔者认为,我们应当通过分析翻译的本质来探索翻译策略。本文根据认知翻译观,运用概念整合理论,解释翻译活动的认知本质,以期对直译和意译的关系进行更准确的定位和选择。

二、认知翻译观

根据认知语言学“现实-认知-语言”的基本原理,翻译的实质是基于体验哲学观,以人的身体经验和认知为出发点,通过概念整合进行语言间意义传递的动态过程。其原因主要有三点:1.翻译是一种认知活动。语言是人们认知结果的符号化表达。翻译是语言的一种复杂的意义构建过程,是译者对于源语言和目的语认知和意义重组过程。因此,我们可以应用认知学观点研究翻译的认知过程和策略。2.翻译基于互动体验哲学观。第二代认知科学反复强调心智的体验性。认为人类是在对外在部种种现象的感知体验过程中才逐步形成范畴,概念和思想,抽象出认知模型,建立认知结构,获得意义,进而进行语言符号化或相互转换。我们对现实体验的种种途径和方法均来源于我们通过自身对世界的经验,不同的体验环境影响着语言的形成,如文化环境,语用环境,语境等因素。[3](P286~296)而“互动”的概念则强调人在自然世界体验的过程中可发挥主观能动作用。正是由于人们发挥其主观能动性,所以处于同一环境中的个体之间的认知能力不同,语言能力不同,语言表达因而不同。[3](P299~301)因此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经过与现实的“互动”从现实的体验从中抽象出不同的认知模式。例如,在西方国家猫狗随处可见,人们用“dogs and cats”来形容雨下地很大,而中国人则习惯用对“盆”的认知来形容雨量大,如“瓢泼大雨”。同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译者对源语言的翻译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体现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动性。译者的文化倾向将影响译文的效果。3.动态意义传递观。翻译的核心目的是在上述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共同作用和限制下,尽可能完整地传达原文所要表达的意义(Meaning),再现原文作者的思想、意识和情感。Langaker将意义等同于基于身体经验的概念(Conceptualization),大致等同于认知加工(Cognitive Processing)或心智经历(Mental Experience),并与心智空间密切相关,因此语义就等同于能在心智中被激活的相关概念内容。[4]进而言之,翻译就是在译语中再现源语言交际事件的概念结构(CS:Conceptual Structure)①。其次,Langaker十分强调概念化过程的动态性质,即意义形成过程的动态性,[5]主要体现在一个概念结构的形成受到语内与语外,主观和客观等诸多种因素的动态“较量”而确定下来。

因此,在认知语言学的关照下的翻译活动应该是主客观互动的动态意义传递过程,既要考虑源语言和目的语言所处的文化,语境,语用等环境因素,也应该充分考虑翻译中认知主体——译者的作用。但这种新的定义是抽象的,需要一个可靠的理论对它进行阐释和支撑。

三、概念整合理论对翻译活动的认识解释

1996年,Fauconnier&Tumer在深入研究传统翻译隐喻观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概念整合(Conceptual Integration),认为语言的意义不完全是通过其组成部分的意义和组合方式而获得的,而是通过主客观因素的互相作用,激活相关认知域(概念域),进行相关映射整合获得的。[6]它是认知主体分别从两个心理输入空间有选择地提取相关概念结构,进行匹配并映射入整合空间;类属空间包括两个输入空间中所共有的抽象结构,是连接两个输入空间的纽带,以保证映射能正确又顺利的进行;整合空间利用并发展两个输入空间中对应部分的连接,将相关事件通过组合(Composition)、完善(Completion)和扩展(Elaboration)整合成一个带有新创特性、富有想象力的结构,叫作新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其中会创造出原来输入空间所没有的新信息,产生的新的概念结构可以再映射回其他空间。这四个心智空间通过单一和双边映射运作途径彼此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概念整合网络(CIN: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7]

Fauconnier&Sweetser认为概念整合是人类基本的认知机制,是人们理解意义,创造新意义的认知过程。[8]而心理空间的构建不仅可以用来解释同语言空间的意义构建,并且可以进一步用来解释翻译中不同语言空间中的概念结构是怎样在人们的心理空间中理解并传递的。鉴于不同民族及文化背景的人由于体验不同而对同一事物有不同的认知,所以源语言及目的语的概念结构不同,甚至在一种文化中存在的概念结构在另一种文化中找不到对应概念。在不同的情景下人们对同一概念的信息也是有选择的调取,所以从这一角度说明概念整合理论能够具体地解释文化,翻译主体及语境等主客观因素在翻译过程中的作用机理,是可以作为一个支撑和阐释翻译认知活动的理论武器并用以详细探讨其过程中的直译和意译的产生。

(一)概念整合理论在翻译中的应用

与传统的隐喻翻译观相比,概念整合观将翻译带入一个动态的操作系统,倾向于将整合看作是现时处理(On-line Process)过程。概念整合理论认为语言转换(翻译)是源语域与目标语域的映射和整合过程。这种映射和整合既包含了语言的形式系统(结构系统),也包含了语言的意义系统(概念系统),同时充分考虑到主客观因素对翻译过程的影响。语言学家Mandelblit通过研究Herbrew语,首次提出句子的形成实际上是概念和语言符号合成的过程,并进一步说明翻译是一个双整合过程:一个有意识的将源语言的句子分解成其表达的概念结构和语言结构逆整合(De-integration)过程,以及一个将解构出的概念结构与目的语的语言结构重新整合(Re-integration)的过程。[9]王寅持相同观点,将翻译的动态模式表示为:BTT=(ST +TT)/GT,并将其解释为译文文本(TT: target text)是原文文本(ST:source text)及其文化认知心理图式(GS:generic space)制约下通过投射整合而成的交织文本(BTT:blended text of translation)。[10]](P19~20)本文采用上述观点,将翻译过程看作是原文空间(STS:source texts space)与译者空间(TRS:translator space)两个输入空间经过独立的双整合过程,在类属空间(GS:generic space)的制约下,最终在层创空间中形成译文文本(TTS:target space text)的过程。不止于此,本文的研究重点在于在这个过程中翻译策略的选择。

虽然概念隐喻认为翻译是由源域(Source Domain)向的域(Target Domain)投射意义,但从概念整合的角度来看,这种投射是整合后的投射,源的两域内都存在着各自概念与语法之间的整合。原文空间本身就是原文作者想要表达的概念结构和源语言语言结构的整合结果,是作者主观因素、源语言语法、文化、语用及语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译者空间也是译者语言能力、认知能力、个人偏好、语境以及目的语的文化、语法习惯等因素的整合空间。至于究竟选择哪种语法结构以及作者想要表达的什么概念,是由译者在类属空间中选择映射完成的,其中只选择了译者可理解的两种语言空间共有的概念结构,并成为进一步形成新概念和整合意义的制约,即遵循了翻译中的“信”的原则。换言之,当两种语言的文化,习俗习惯,认知模式越相近,越有可能形成相似的概念结构。译者的任务是在主客观因素的制约下,首先从原文空间通过分析语法解构出原文作者的概念结构——理解原文,然后将解构得到的概念结构再次作为输入空间III与目的语的语法结构进行重新整合,从而产生表达这一概念结构的译文文本。如图1所示。

(二)概念整合对直译、意译的解释

当原文和译文中的概念结构不对应或是语言结构不对应会造成重新整合路径的不同,概念整合的映射网络运作途径恰巧可以在整合途径选择上做一些解释。概念整合过程中具体存在两种映射途径:单一框架网络和双向网络。虽然两种运作模式最初是用以解释语言内意义构建的两种途径,但下文将尝试用其解释两种语言间的意义解构及重构的映射途径及其产生的两种翻译策略。

1.单一框架网络和直译的映射过程

在单一框架网络(single framing networks)中,一个输入空间包含一个组织框架,而另一个输入空间则只有用来整合的具体内容。简单隐喻都属于这类映射。

在两种语言空间中,单一框架网络可以看作是源语言空间中的概念结构和目的语空间的组织结构的直接整合。当原文空间解构出的概念结构与目的语空间存在对应的概念结构时,这些概念被共同映射到整合空间中,并与目的语语法结构重新整合形成译文文本。这时,不论表达相同概念的源语言的语法结构与目的语的语法结构相似或不相似,译者都是采取单向网络映射途径,将原文空间的概念结构和译文空间的语法结构整合或稍作语法调整即可,直接将原文按字面意思翻译,即我们所谓的直译。如例句“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我们有多个中文译本“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或是“当年华已逝,白发苍苍,睡意朦胧”等虽在措辞上稍有差别,基本意思是大同小异,从“雅”的角度看二者可能有良莠但也都属于直译。因为英汉两种语言中本来就有这些概念及表达这些概念的语言结构,二者之间的解构和重构过程就变得省力一些。

图1 翻译的概念整合网络Chart 1 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 of Translation

2.双边框架网络和意译的映射过程

意译主要采用双向网络(frame networks)映射途径。双边框架网络运作是指所有心理空间共享一个组织框架布局,当原文空间内解构出的概念结构与译者空间没有对应概念时,采用直译的翻译方法很可能会导致翻译错误。如例1中将句ST直接翻译成TT1就会造成汉语读者不知所云,TT2虽然译文传递了原文的意义也符合汉语的认知模式,但却改变了源语言的语言结构而不能实现词对词的翻译即采取的意译。

例1.

ST:she is shedding crocodile tears.

TT1:她在掉鳄鱼眼泪。

TT2: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然而,对于读者而言,更希望看到译文TT2,因为TT2更符合汉语的认知模式,减少了读者的认知负担。但是可以看出,TT2改变了源语言的语言结构,只传达了相似概念,这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意译。TT1例中,采用直译的方法但由于汉语中没有“鳄鱼眼泪”而只有“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一概念结构,所以读者一时无法理解其含义。但随着文化的相互渗透,人们不断建立起相同的认知模型时,形成相同的概念结构,就会将其规约化直接采取直译就可以了。例如现在汉语中的很多表达已经表现出英语的概念结构,如译者在翻译“The ivory tower”时,不需要将英语先映射成汉语概念“脱离现实生活的学术机构”,而直接译出“象牙塔”,因为汉语中已经接纳了该词汇来代替更为复杂的前者,其最初也是通过直译创造新语言结构。

从直译和意译的映射过程可以看出,概念结构和语法结构都参与了逆整合和重整合过程,关键是两种语言空间之间是否能找到共有的概念结构及共有概念的语言表达结构,将决定译者选择哪种映射途径。当源语言和目的语有相同的概念结构和形式对应的语言结构,我们可以直接采用直译的方法;反之,就需要在目的语中建立这一概念结构,再用目的语言结构表达即意译。其次,由于概念结构基本对应词,短语语言层次,所以单个词语,短句的翻译有直译意译的区别,但宏观意义上的翻译活动涉及到的大都是段落或篇章的翻译,是对大量个词、短语及小句的共现翻译,其中涉及的翻译方法必然有直译也有意译。如例2:

ST:Observing the way of religion in the life of Pakistani,I thought that a mosquewoven into the space fabric of the assembly would reflect this feeling.It was presumptuous to assume this right.How did I know that it would fit their way of life?But this assumption had anchored.

TT:观察一下巴基斯坦人生活中的宗教影子,我觉得把清真寺穿插设计在议会建筑群之中恰好能反映这种感觉。虽然这样假设是冒失的,我怎么就知道这契合他们的生活方式呢?但是这种假设在我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

译文中的“宗教影子”和“根深蒂固”是对“the way of religion”及“had anchored”的意译,因为汉语中没有“宗教方法”和“抛锚假设”这种概念,将原文概念整合到汉语语法中就成了符合汉语思维的意译结果。其余基本是直译及增译等技巧的配合使用,可见该文段的翻译涉及到了直译也有意译。

四、结语

本文从认知语言学角度阐释了直译和意译的本质,并在此基础上运用认知概念整合理论分析了翻译的认知机制,探讨了在直译与意译背后的认知过程,主张直译与意译是翻译这同一认知活动的不同认知途径,二者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关键取决于两种语言的概念结构和语言结构的相似度。同时,本文强调了在认知语言学的翻译观,要求将主客观因素结合起来研究翻译策略,并且充分考虑不同语言的文化背景、语篇语境以及译者主体性特点等主客观因素对翻译认知过程的影响。由于人们对于直译和意译的定义不统一,本文采用了普遍认知上对直译和意译的定义,没有作细微定义的区分。仅希望本文浅薄观点能为广大的语言翻译工作者的翻译实践带来点滴的启发和指导意义。

注释

①概念结构:即概念化的结果,是人类主观地对客观世界范畴化的结果.

[1]谭载喜.西方翻译简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谢天振.中西翻译简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3]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

[4]Langacker,R.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M].Stanford,Californi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

[5]Langacker,R.W.Grammar and Conceptualization[M].Berlin:Mouton de Gruyter,2000.

[6]Fauconnier G.Mental Spaces: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M].La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7]Fauconnier,G.&M.Turner.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J].Cognitive Science,1998,22(2):133-187.

[8]Fauconnier G.Mental Spaces[D].Massachusetts:MIT Press,1985.

[9]Mandelblit,N.Grammatical blending:Creative and schematic aspects in sentence processing and translation[D].San Diego:University of California,1997.

[10]王斌.概念整合与翻译[J].中国翻译,2001,22(3).

[责任编辑:吕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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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7077(2015)04-0062-05

2015-05-12

高飞(1989-),女,山东淄博人,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2013级英语专业研究生,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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