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英译本的叙事初探

2015-01-05 11:52谢宏桥庞桃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15年1期
关键词:葛浩文叙事学翻译

谢宏桥+庞桃

内容摘要:《孽子》的英译本是由美国著名的汉学家葛浩文于上世纪90年代初翻译,一经出版,便在当时美国的文坛引起了轰动。本文旨在初步探讨叙事学视角下《孽子》的英译本。具体来说,就是从叙事学的叙述研究方向,对《孽子》的英译本做一个概括性的分析和评述,尤其是对译文在在叙事视角的转换,叙述接受者信号的释放和其功能等方面进行初步的探索。

关键词:《孽子》 叙事学 翻译 葛浩文

1.引言

叙事学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法国,是在吸收现代语言学、结构主义、俄国形式主义等文学理论知识的基础上逐步建立起来的。叙事学,简单来说就是从叙述方式、结构模式和阅读类型等角度对叙事文本进行的一种共时、系统的形式研究。目前,研究小说的叙事艺术的论文很多,但是将叙事学引入翻译研究是翻译研究的一个具有创新的研究视角,能够有效的分析小说形式及其美学价值[5],是联系小说翻译理论与实践的桥梁。白先勇的长篇小说《孽子》讲述了台北新公园里以阿青为代表的一群被社会放逐的同志青年的边缘生活。此书于1990年由葛浩文翻译并在美国出版,多次重印。英译本《孽子》的巨大成功除了归功于葛浩文本身深厚的中英文功底外,叙事层面上技巧的运用也非常重要。比如说其通过文化省译,增译甚至改写包括某些与意识形态相关的敏感词汇来适应目标读者的身份,通过事件重组,对小说的结构进行一些局部的调整以及调整句子的长短,段落的长短使译文发出一种表现出一种普遍适应的节奏,更为突出的一点是通过增加解释性的文字使小说的情节前后的连贯。所有这些对于小说叙事层面的处理都达到了一种“易读性”的原则。[1]本文将着重从这些方面出发,对《孽子》的英译本进行初步的探索,结合英译本的原文实例,运用叙事学的相关理论进行分析,从中总结出小说翻译的叙事技巧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2.从叙述层面看《孽子》英译

本小节从叙事学的叙述层面对比《孽子》的中英文译本。叙事学中的叙述研究叙事文表达的形式,即构成话语的叙述方式和技巧。叙事文是在叙述过程中形成的,并在叙述中获得意义和价值。因此,译者在叙事层面上对于译文的处理的重要性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译者对观察角度的左右,材料的取舍,组构过程乃至语气的运用上都会不同程度上影响译文的面貌和色彩[2]。

视角是指叙述者或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在《孽子》一书中,主叙述者是书中的主人公—阿青。根据热奈特的划分方法将视角分为三大类型:非聚焦型,内聚焦型和外聚焦型。

例1:大概大家的生活都很困难,一家家传出来都是怨声。

译文:I guess life was tough on everyone, and thats why almost all we ever heard were sounds of discontent.[3]

这一句话截取自《孽子》的第一章第五节,主要描述了“我”生活的那条小巷子的恶劣

的生活环境和人际矛盾。白先勇是用一种非聚焦型的视角,也就是从零视角去评析猜测的,

而葛浩文则在译文中增加了“I guess”,使其转换成了一种内聚焦的叙述模式。这种聚焦方式的转换主要是为了前后文的连贯。因为这一段在中文版很长,葛浩文将其分成了两段,这一句被安排在第一段的末尾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因为阅读中文会发现此段的前部分是用的全聚焦型视角,后半部分是内聚焦视角。

话语模式研究叙述与人物语言的关系,即叙事文中人物语言的表达方式。根据人物语言与

叙述者的关系,有以下四种话语模式:直接引语,自由直接引语,间接引语,自由间接引语。在翻译中如何处理人物话语模式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因为在翻译过程中,对这一细微而容易被忽略的部分进行成功的转换时影响译文质量的一个重要因素。请看以下的例子:

例2:“我烧给我阿弟。”

译文:“For Buddy.”

例3:“编个《无臂刀》,把王羽那一条手臂也砍了。”

译文:“III call it ‘The Armless Swordsman weII take off  Wang Yus other arm.”

例4:“你这个小野仔,小杂种,你要了你阿母的命啦!”

译文:“You wild little brat,”she snarled,“you little bastard, youre gonna be the death of me yet!”

例2和例3都是阿青和别人的两句对话,属于直接引语。译者在例2中把主语“我”给省略掉了,而在例3中又增加了两个主语“I”和“we”。面对同样的直接引语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其实他们之间并不矛盾,其目的都是使译文读起来更加的流畅和地道。例2是别人问阿青为什么烧纸钱时他的回答,因为他的弟弟得了肺炎几个月前死掉了。“For Buddy”显得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别人无心之问戳中的却是阿青心里最痛的一块伤疤,简短的两个字足以凸显出阿青的悲痛。例3在译文中增加了两个主语主要是为了符合英语的行文习惯。中文当中的无主语句相比较于英语来说要多很多,加上主语使读者更加的清楚是说在说话。例4中这种有意识的巧妙的划分直接引语在葛译《孽子》中也有很多处,它很巧妙的避免了中文不断句所引起的累赘问题。在这里,直接引语言还是直接引语,只不过是被切割了的直接引语。以上对于直接引语的处理方式都使得英语译文更加的真实自然,富有节奏,句子错落有致。当然了,葛浩文在翻译《孽子》的时候也有处理不当的时候,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5:他太紧张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唱完下来,一直追着我问:阿青,我唱得怎么样?并不怎么样,我说。弟娃急得一头的汗,吴老师说还不错嘛。你穷紧张,嗓子都发抖了。嗳,嗳,弟娃急的直顿足。不错!不错!唱的很有感情,像歌王卡罗素,我拍着弟娃的肩膀笑道。

译文:He was so nervous his voice trembled. After he finished and came back down to his seat, he asked me,A-qing, howd I do ?Not so hot,I said. He was so anxious he broke out in sweat. The teacher said he hadnt done bad at all. You were just too nervous. You voice was trembling.Oh!Oh!Buddy kept stamping his foot in exasperation. Not bad.really,not bad! Filled with emotion,just like Caruso,I said with a smile as I patted him on the shoulder.

上文用自由直接引语引述的是发生在阿青和他的弟弟—弟娃之间的一段对话。《孽子》中文版中绝大多数人物对话都是用的直接引语,但是这段却用的是自由直接引语,因为这段对话并不是真实发生的,而是阿青在恍惚睡梦中听到了几个月前已经死去的弟娃和他的对话。白先勇为了将其与真实的对话区别开来没有像正常的直接引语一样将对话加上引号。这也给译者的翻译增加了困难。葛浩文在翻译的时候也保留这一特点。但仔细品读会发现,其中“吴老师说还不错嘛”被误译成了“The teacher said he hadnt done bad at all”。联系上下文可以明显的判别出来这句话是弟娃对阿青说的,而不是阿青的转述。

叙述者是指叙事文中的“陈述行为主体”,或称“声音或讲话者”,它与视角一起,构成了叙述。叙述者是叙事学中最核心的概念之一,也是叙事文的重要特征。而叙述接受者是与叙述者相对应的概念,是叙述者的交流对象,文本里的听众。叙述接受者的信号是由叙述者发出的,信号有强有弱,复杂多变。叙述接受者的信号可以出现在叙述者对叙述接受者的称谓上。葛浩文在译文中刻意的强调了叙述者身份以及增强了叙述者的信号。

例6:丽月用手捧起她那两团大奶子,面一扬,很不屑的说道:“怕什么?老娘有的是  钱!”

译文:She got a kick out of cupping her large breast in her hands and saying disdainfully,“Whats there to be afraid of when youve got stuff like this!”

例7:然而父亲大概也曾经热爱过母亲的,只是他表示的方式却十分的暴烈。

译文:Father probably loved mother with all his heart at one time, although you wouldnt have known it from his violent behavior toward her.

丽月是一名酒吧里的风尘女子,靠卖身为生,拥有傲人的体格和风骚的姿态是她炫耀的资本。中文“老娘有的是本钱”翻译成英语变成了“when you got stuff like this.”, 葛浩文的这一转换可谓是绝妙之笔。他只是在直接引语中引入了一个“you”而已,却把一个风骚卖弄的女子捧着自己的大奶子当做自己的本钱向别人炫耀的情态活灵活现的展示在读者面前。在例7句的翻译中,译者也采用了同样的策略。

胡亚敏《叙事学》一书中提到,叙事者的功能指相对于叙述接受者而言,指叙述者在叙述过程中与叙述接受者的联系与交流,英语当中的第二人称“you”可以看做是叙述接受者的信号。我们还可以在一些其他的中文作品中看到“亲爱的读者”,“朋友”……叙述者的这些称谓就是对叙述接受者的提示。在中国的章回小说中就有套语“你道是谁?”这些用直接对话的口吻发出的信号往往显示了叙述者与叙述接受者的亲密关系。从这一观点再来看译文,在例7中,白先勇那种淡淡的叙述的语气被叙述者的交流欲望所替代了,增强了叙述者在文中的倾诉欲望,让读者有一种代入感,不知不觉得融入到整个故事的叙述中去了,增强了译文的感染力和真实性。

从叙述层面对于《孽子》的英文版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一,叙述视角英译的转换使译文流畅统一。二,叙述者和叙述接受者信号和功能的增强。三,人物话语呈现方式的英译转化使其符合英文的行文规范和读者的审美需求。

3.结语

在叙事学下纵观《孽子》的英译本,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个结论:一,翻译时进行必要的叙述视角的转换可以使译文更加的流畅和统一,对于叙述者身份的揭示和运用叙述接受者信号词增强叙述者功能能够增强译文读者的代入感。二,在翻译中进行必要的话语模式的转换也非常的有必要,它能够使译文读起来更加的简洁,错落有致。三,巧妙的避免中文的不断句所带来的句子的累赘问题。对于话语模式的处理不当会造成误译。由于笔者的时间与水平有限,只是将叙事学与翻译结合《孽子》进行了较为肤浅的探索,有很多还未提及或者不足的地方还有待指正与提高,愿叙事学的引入将会为翻译理论的建设与研究带来更大的突破。

[基金项目:华中师范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B2014262)]

参考文献:

[1]吕敏宏.葛浩文小说翻译叙事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3]Pai Hsien-yung. Crystal Boys[M]San Francisco:Gay Sunshine Press

[4]白先勇.孽子[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5]冯全功.叙事学视角下《红楼梦》中话语对比研究[C]. 山东外语教学

[6]苏艳飞.叙事学视角下的翻译-以《喜福会》中译本为例[C].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7]曹旭.叙事学视角下的英汉引语翻译[C].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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