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期(三)

2014-12-12 02:24王都
海燕 2014年12期
关键词:樱子阿南洗手间

王都

第五章 金鱼的第八秒记忆

(一)

大熊猫彻底地离开,楼顶上的那间漏水很严重的房子终于空出来,再也没有人租下来住过。大熊猫存在过的气息越来越弱,马上就要消失殆尽的样子。我很懊悔我们从来没有合过影,所以我们认识过的唯一证据就变成了我书桌上摆放着的、他在海滩上捡到的贝壳。我还记得他说“送给你”的时候,那个温暖的微笑。

我继续我的人生,认真地过着每一天,就像他过去叮嘱我的那样。

只是,我只在送别他的那一天,长大过。

高二上学期接近尾声。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冷到那些“冷美人”们也销声匿迹,街面上的粽子数量明显增多,放眼望去都是一些笨拙的圆球在滚呀滚的。人们呼吸出来的白烟汇集在城市上空,看着都感觉好冷。喜欢东张西望的男士们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老老实实地注意着自己脚下的路,因为假如稍有不慎滑倒,就会很容易变成视线的焦点和笑声的来源。

“冬月就开始下雪,看来平安夜会下雪的机会很大喔!”李樱子满怀期待的眼神我犹记在心,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那场美丽的“雪”。

每天清晨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的鼻子就会瞬间被冻住,呼吸开始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脚步,快些抵达学校,所以这个冬天,我上学的时间明显推前了很多。这是好事,因此我培养了上早自习的好习惯。后来我建议阿南和李樱子也早些去学校,一起上自习。积极的李樱子马上点头同意,还主动要求给我们带爱心便当,用来补充体力增加热量,果然还是流着一半日本人的血,天生就这样,贤惠得没话说。阿南当然满口答应,因为鬼都知道,她就是奔着这盒爱心便当去的。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周,何美丽开始注意到我们每天早晨都去很早,或者读英语或者背古文,她满意极了,经常会走过来夸奖我们:“知道用功读书了?真让老师省心,就这样,坚持住,期末你们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的!”何美丽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李樱子准备的爱心便当,何美丽指着便当说:“这个怎么做的?教教老师,老师做给女儿吃。”然后李樱子就开始耐心地向何美丽讲解着步骤,第一步怎样,第二步怎样,贤惠到脑袋上顶着光环,闪得我双眼都睁不开,直道如果谁娶了李樱子,那可真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也认真地听着她说话,默默地记下做便当的方法,只有阿南一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她肚子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那盒便当了。

平安夜倒计时第10天。

难得阿南今天想学习,利用下课时间在抄李樱子的数学笔记,还不停向她虚心请教。我笑得好像脸上开了花,打算走过去夸奖她,给她加油鼓劲,但当我走到她的身后时,便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阿南一边抄笔记,一边时不时地爆出一些痴呆的问题,完全暴露自己这个学期的所有数学课都被狗吃掉了的真相。

李樱子还好脾气地给她解答,如果换作是我,我早就把笔记本狠狠地拍在她的大脸上,痛骂她这个学期都干什么去了?连最基础最简单的东西都不会,考试会及格才怪!

当阿南死咬着笔杆,做题做到头发出油的时候,一群鄙陋的男生围在一起,哄抢着看其中一个男生手机里存储的视频,还时不时地爆出难以入耳的脏话和略显淫荡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这群无脑们又在看限制片,看完还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交流心得体会。

这个年纪的男生似乎非常喜欢故意地展现出他们好色的特质,仿佛那样会帅到掉渣一样。他们会追着好欺负的女生讲黄段子,女生越是尖叫着捂住耳朵逃跑,他们就越兴奋,然后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但是碰到像阿南这样彪悍的女生,他们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做了只会让自己更加自卑而已。

“这个呀,姐早在八百年前就听过了。”

“什么?也太没有想象力了吧。”

“好烂的段子,这种水平的以后不要再讲,丢死人了!”

于是这群男生都会恭敬地叫她一声“南姐”。

阿南越是算不出题目,他们叫得就越欢,终于,阿南的休眠火山被他们给唤醒,小宇宙爆发!

“你们!”阿南踹开凳子发出巨响,一下子就止住这群男生的声音。男生们受到了惊吓纷纷回头,不解地看着怒发冲冠的阿南。

“看片出去看!不要影响姐做题!”阿南的眼睛要喷火,这道题她导来导去,结果竟然和原始的数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她计算了一大顿,跟没做一样。

“南姐,你不能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吧?”男生甲痞痞地说。

“对呀,这是新片,我们都还没看过呢。”男生乙随声附和。

“不如南姐过来一起看啦!”猥琐的男生丙派出了邀请函。

阿南头痛地扶额,痛心疾首地说:“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他们废话?”

“你们要看就小声啦。”阿南叹了一口气坐下,继续算题。男生们的音量果然降下来,给足了“南姐”面子。

看到她继续做题,我转过头来问身边的李樱子。

“冷皓看不看这种东西?”

“好像……不看吧,我没有见过,也没有提过。”李樱子一边看着手里的试卷一边回答我,“相比这个,他更喜欢篮球吧。有时候他可以跟我讲一整天的NBA,讲一整天的科比,我都快被他洗脑了,这几天也在关注NBA。”

“那你们……”我想问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但是有些不好意思。李樱子等着我的下文,见我迟迟不说话,竟自己答道:“我们都没有kiss过,只是牵过手。”

“哈?”阿南的头从数学题中抬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嗓门不知不觉地亮开,“交往了半年多,都没有kiss过?!”

阿南这一嗓子吸引了那堆本性龌龊的男生。一个一个眼睛瞪得巨亮,我没想到男生也是有八卦潜质的。

“什么kiss?”

“和谁kiss?”

“快说嘛!”

“哇!好兴奋!”

阿南冲他们亮拳头,威胁道:“看你们的毛片去,别打扰姐们聊天。”

“切,小气。”其中一个男生撇撇嘴角,无趣地转过头去,继续看片。

阿南回过头,我淡淡地问她:“没有kiss过,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知道的那些女生和男生交往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去宾馆过夜了。”阿南认真地回答我。

“够肤浅,”我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我们都是大乡里的孩子,没他们那么开放啦。”

李樱子猛点头,表示赞同。

“可这是人家的自由。”阿南说。

李樱子甜甜地微笑:“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这才像学生时期的恋爱嘛,既单纯又青涩,美好得就像一首诗。”

阿南嘟囔着:“可是你看冷皓那张欠扁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首诗吧。”

“哈哈——”

“哈哈——”

我和李樱子开怀地笑起来。

这才是17岁应该有的样子,不是吗?相比于那些背着父母偷偷跑去做什么无痛人流的女孩,我们单纯得过分美丽。

外婆有一个朋友是妇科医生,她曾经给一个14岁的女孩做过三次人流手术。三次!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第三次她终于忍不住忠告那个女孩,不要再做这种事,你还太小,以后会生不了孩子的。可那个女孩怎么说?我爱那个男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如果我在场,我恐怕已经恶心到吐。第一,肯和14岁的女孩做那种事的男的会是好人吗?第二,不自爱的女孩,谁会爱?

我拍着李樱子的肩膀,微笑着给予肯定:“你和冷皓的这种关系,我给打10分,要继续保持下去。给那些肤浅的家伙重重一击,让她们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正统的青春言情剧。”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冲阿南挑眉,略有深意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吗?肤浅的又不是我,我都没有和男生交往过。”阿南顿了顿说,“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和男生交往过,之前还以为大喜是最后一个,没想到我是倒数第一。”

我反驳道:“我何时交往过?”

阿南暧昧地看着我,嘴角咧开说:“呦呦呦,还要装蒜吗?‘大熊猫可是要伤心的。”

听到“大熊猫”三个字,我的心情突然有些黯然,脸色沉下来,懒懒地说:“我们没有交往过,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

“为什么?”李樱子好奇天性又启动,“他只是回家了而已,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没有想过,但是女人的第六感不是一向很灵验的吗?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结果。他或许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非常重要的人,而我可能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名过客而已。

“总之,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有些事,不用去实践就已经知道结果,又何必去费心费力,浪费时间?”

“你说的好深奥。”李樱子嘟了嘟嘴,转过头看向窗外。

“故弄玄虚。”阿南不屑地撇撇嘴角,目光随着李樱子飘远。

“我看了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几乎都是阴天呦,照这个趋势下去,平安夜前后一定会下雪。”李樱子一脸向往,天真浪漫地笑。

阿南一脸贼笑地说:“是啊,你可以在漫天飘雪的天台上和冷皓那张‘诗意的脸kiss,哇!浪漫到爆!”

阿南果然没有潜力去文艺。

李樱子的小脸被她说红,她拍着阿南的背喊:“讨厌你,阿南!”

平安夜倒计时第七天。

天气果然像李樱子说的那样,一直阴着,我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不好的预感充盈着满颗心,我只能故意地去找一些乐子来压制住这种危险的不适感。

和往常一样,下课后我和李樱子去洗手间,阿南窝在教室里恶补数学。值得高兴的是,经过了几天的恶补,在拼上了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后,阿南的数学明显有了质的飞跃。至少已经不是连公式都不认识的地步。

临到期末,走廊里的氛围不似平时那样轻松了。往日趴在窗台上聊八卦,赶都赶不走的女生们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读书。窗边站着的都是嫌教室里够吵,出来透气或者背单词和课文的好学生。

“感觉到紧张了呢。”李樱子搓着手,和我肩并肩地走着。

“你学习那么好,紧张什么?”我问。

“紧不紧张和学习好坏有什么关系?”李樱子反问。

“当然有,如果学习好,足够自信,怎么会紧张?”

“才不是这个理,学习好考试也会紧张。就好像你已经将表白的话背得滚瓜烂熟,但是站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紧张。”李樱子诡辩大王又附体。

“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吧,考试又不是你喜欢的人。” 我继续反驳。

“都是一个道理啦,”李樱子超自信地说,“我说的话,都是百分百的真理,你记住就好,不许反驳。”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洗手间。洗手间里人很少,根本不用排队。

“太好了,到了期末,洗手间感觉好空旷。”

“别废话啦,阿南等着咱们回去讲题呢。”李樱子催促我。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漫画?”我继续废话。

“什么漫画?”

“就是讲一个女动物学家去非洲的时候,血管里钻进了一条长长的虫子,然后那条虫还在她的血管里排卵,最后整个人被爆掉……”

“Stop!”她打断我,嫌弃地说,“好恶心,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我本来就已经讲完了呀。”我坏笑着说。

我们两个同时走出来,到水槽这边洗手。

李樱子开始教育我:“阿喜,以后少看这种变态的小说和漫画啦,心理会扭曲的。”

“才不会。”我看着镜子里的她说,“很探究人性的好不好?”

“越是那样就越危险,你听我的没错。没有一位心理医生是没有心理疾病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听你的才有错。”我顶嘴道。

李樱子生气地将手上的水甩到我的脸上,说:“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当然要回敬她,于是在手心里接满水,全部泼回去。

“喂!”李樱子尖叫,“好冷冻!”

“说人话,什么好冷冻?冷是冷,冻是冻,如果不是你长得这么卡哇伊,换句话说,如果你是阿南的话,我早就揍扁你了。”

“别闹,”李樱子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突然有些忧心忡忡,“阿喜,我都两个月没来月经了,所以别让我碰凉水,说不定是给凉回去的。”

“大姨妈那么顽强,怎么会经受不了这点挫折?”我继续逗她说,“嘿嘿,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李樱子瞪圆了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骂道:“胡说八道,你才怀孕了呢!”

“怀孕就怀孕嘛,我又不会嘲笑你,用不用我去跟冷皓同学说你有喜了?”

“你才有喜了!”

“瞧你,还不好意思。”

“艾喜!我要生气啦!”

“你要生孩子也不怕你,哈哈!”

“……”

我们两个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回了班级,殊不知我的那些玩笑话,后来,竟成了李樱子致命的伤痛。

平安夜倒计时第四天。

厄运如约到来,整个高二年级组都在疯传,三班那个学习好长得又漂亮的李樱子和班长冷皓谈恋爱,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更具体到李樱子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月经这种事情。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有说服力的是,李樱子在洗手间里呕吐,并偷偷地让同班同学艾喜陪自己去打胎。

妈的!这是谁在胡扯!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我发现,这个学校里似乎不存在什么狗屁智者。如果有智者的话,那为什么李樱子和冷皓此时此刻正在校长室被训话?而且严重到双方家长都已经被叫到了学校。本来只是传瞎话事件,这样一闹,更加将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新来的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遇到这种事可不是要细胞全开、威风一把吗?

我怒不可遏地坐在教室里,懊恼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阿南似乎并不清楚事件的严重性,还在一旁好心地安慰我,但热血上头的我没有领情,还是将她的话全部当作了狗屁。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在洗手间里胡言乱语,怎么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到?导致樱子被误会得这么离谱,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于我。”我忿忿地说。

阿南依旧安慰我:“别这么说,你又不是故意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嘛,想害樱子怎么都会害,你只是给她了一个机会而已。”

整整一个下午,李樱子和冷皓都没有回到班级,后来何美丽也被叫了出去。何美丽走了之后,班级里如同炸了锅一样,嘁嘁喳喳地满是议论的声音。议论的内容很残酷,残酷到这些同学似乎已经不把李樱子和冷皓当作是本班学生了一样。人走茶凉,我们过早地体会了这个道理。

看到这些人的做法,我心里很窝火,但是并未因此而发火。如果此时此刻当众发火的话,肯定正中了某人的下怀,我们这样的狼狈不堪,也正是她想看到的。

吵闹的班级让我瞬间冷静下来,我眯起眼睛,看向教室前方那个正在认真学习的背影……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心机,连这种卑劣的、无品的手段都不惜余力地去使用。

到底是为什么?

(二)

教室吵闹过后变得死寂,果然,来自期末的重压还是要高过他们对李樱子的关注,对于这种悬乎的落差,我很满意,至少可以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我偏过头去看阿南,她紧锁着眉头,眼睛盯着数学书发愣,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演算纸上打满了大大的叉,幸好她手中握的不是红笔,不然得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演算纸上有几处已经被她锋利的笔尖划破,笔墨深深地印在了书桌上。

比起之前安慰我的阿南,此时此刻的她,心情比我还要烦躁。这才是她,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南绝对不会是能够冷静的人。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听见了铃声的阿南得救了似的将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卸掉一身的力量,将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放学已经有半个小时,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阿南两个人。放学后嘈杂的校园突变宁静,我们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李樱子和冷皓。

从教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行政楼里的校长办公室,灯依然亮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在晃动。

“是边晴吧?”

“是她吧!”

沉默之中,阿南突然间开口,如果说第一句话还略显迟疑,那么第二句话绝对是坚定不移。阿南坚定不移地认为,边晴就是那个可恶的造谣者。

“敌视樱子的人只有边晴,一直一直嫉妒李樱子没有任何职位却比她这个学习委员的成绩还要好,所以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你和樱子的对话之后,制造了谣言,打算整臭樱子。是不是这样?”阿南的拳头捏得很紧。

我紧了紧眉,若有所思道:“可是那天,边晴一直在教室里学习,并没有去过洗手间。”

“这还不简单吗,”阿南笃定地说,“一定是谁听到你们说话之后,偷偷告诉她的。”

边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会是谁偷偷告诉她呢?

“阿南,你知道边晴的底线是什么吗?”我转过头继续注意着校长室里的动静。

“那还用问,一定是学习成绩。边晴这部学习机器,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人品那么差,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阿南咬着牙说。

“不!”我摇摇头,“不是学习。”

“那是什么?”阿南提高了音量,仿佛并不满意我的否定。

“你以为那次的事情,边晴为什么会帮八竿子都打不到的郝语涵放风?”

“嫉妒樱子学习比她好呗。”阿南不屑地说。

“不是那样的,”我顿了顿继续说,“边晴在学习这方面有足够的骄傲,也足够自负,樱子的考试成绩虽然高过她几次,却并没有入她的眼。所以,学习并不是她讨厌樱子的理由。”

“那么你说,理由是什么?”

“理由就是他,尹、博、航。”我一字一顿地说。

“是他?你是说,边晴喜欢尹博航?”阿南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会是他?”

校长室的灯光还亮着,我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说:“在你去找边晴理论的第二天,我偶然间听到她和尹博航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边晴一直暗恋着尹博航。”

“所以说,边晴是因为喜欢尹博航,所以才帮郝语涵害樱子?”

“不是帮郝语涵,而是等到她和樱子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阿南皱着眉埋怨道。

“重要?人家的私事有什么重要?我可不是喜欢家长里短的人。”

“好,就你高尚行了吧?”阿南一脸拿你没辙的表情,继续问道,“那后来呢?他们两个好上了?”

“当然没有,尹博航这个典型的‘外貌协会,怎么会看上相貌平平的边晴?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当场拒绝?尹博航真是个粗俗的人渣,就算拒绝,难道不会委婉一点吗?”阿南在替同样身为女生的边晴忿忿不平。

“可是她没有哭,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走,我一点都不觉得她丢脸。边晴有她自己的骄傲。”

我一直想说的就是边晴的骄傲。边晴孤傲得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以她的性格,她可以在化学课堂上当众讽刺李樱子,也可以做错事之后理所当然地教训阿南,但是她绝对不会卑劣到通过这种小人行径来害人。

“真的不是她吗?”阿南还是有些怀疑,“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跟樱子有仇?”

“其实,那天在洗手间里,还有一个人。”我越来越肯定心中的这个人选,只是,真的很不想承认。

“是谁?”阿南迫不及待地问。

“韩菲菲。”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我看到了阿南有些变形的脸,“我们洗了手打算离开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她从里面走出来,还对着镜子冲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那天她没有和吴熙娇一起,所以我有一点印象。”

“不可能,怎么会是她?”阿南一脸的不可思议,连连摇着头说,“她和我们的关系那么好,大喜你不要瞎猜!”

“我没有瞎猜,难道你没有看到,就在教室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平时最喜欢议论人家是非的她竟然在沉默吗?”我看着阿南迅速变化的表情,极为惋惜地说,“阿南,你当她们是朋友不代表她们拿你当朋友,而且就算是朋友,也会有背叛的事情发生。”

“不会!”阿南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朋友就是朋友,朋友之间绝对绝对不会出现背叛!”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地笑着说:“和你这个傻子做朋友,真好!”

阿南也苦笑道:“背叛朋友的人,才是最傻的人。”

“那么,韩菲菲到底和樱子有什么过节,要这样做呢?”阿南双手托着脸,满眼的困惑。

“不要想了,等樱子回来问她吧。”我说。

校长室的灯终于灭掉,五分钟后,李樱子和冷皓出现在教室门口。李樱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冷皓阴着脸,一语不发地走进教室,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收拾书包。

“你们没事吧?”阿南跑到门口将李樱子拉进来,关切地问。

李樱子直视阿南五秒钟,突然情绪爆发,一头扑进了阿南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给阿南吓了一大跳。

“别哭呀樱子,到底怎么了?”阿南慌手慌脚地安慰她,帮她擦去汹涌的眼泪。

我走到冷皓跟前,沉着声音问道:“校长怎么说?”

冷皓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看来事情应该很严重。

“……”冷皓的嘴唇动了动,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在我和阿南不解的目光中,他背起自己的书包,看也没看李樱子一眼,便走出教室,脚步沉重地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他这是怎么了?”阿南一脸的困惑,她扳过李樱子的身子问道,“冷皓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

“这个时候还能闹什么别扭呀?”我无奈地瞥了一眼没脑筋的阿南,问道,“是不是冷皓的妈妈说了什么?”

李樱子紧紧地咬住嘴唇,痛苦地点了点头。

“冷皓的妈妈?”阿南挑起眉毛,“她说了什么?”

李樱子好不容易止住抽泣,艰难地开口说:“她一直强调,是我一直缠着他的儿子不放,才会被同学误会我们的关系,说这件事情跟冷皓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一厢情愿。校长要罚的话,也只能罚我一个人,没理由牵扯到她的儿子。”

“什么?”阿南暴怒,“这是什么妈妈?有这样袒护自己儿子的吗?那冷皓呢,冷皓有没有跟他们解释?”

提起冷皓,李樱子失望地说:“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

听到这话,我的心好像被打了一记闷拳一样。如果被传谣言这件事给李樱子的打击是百分之六十的话,那么冷皓的做法绝对会是百分之百的重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冷皓这个混蛋,没想到他这么没种!”阿南说着就要冲出去追回冷皓,让他给个交待,但被李樱子紧紧地抱住,“别去阿南,我不想再看见他了!”被拦住的阿南气得双眼爆血丝,也只能放弃追回冷皓的念头。

“我一直在等,等他跟所有人说出我们的关系,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很纯洁,从来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整整一个下午,他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看都没看过我。”李樱子哭着说,透出一种绝望。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什么狗屁难言之隐?分明就跟他妈一样,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樱子,自己置身事外!”阿南一拳打在墙上,胳膊上青筋暴起。

“阿南!”我跑过去制止她伤害自己的行为。

这个时候,李樱子的妈妈走了进来,一如既往地优雅,她冷冷地说:“樱子,快点收拾书包,我们回家。”

李樱子听了妈妈的话,默默地离开了阿南的怀抱,抽抽搭搭地走向自己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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