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江
(武汉工程大学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全球气候变暖和环境污染促使越来越多的新创企业进行绿色创业,由于制造业所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和环境污染远远大于服务业,因此,学术界、企业界和政府对制造业领域的绿色创业给予了高度重视,而对服务业领域的绿色创业关注程度不够,导致了服务业在进行绿色创业时缺乏相应的理论指导。在有限的服务业绿色创业的研究文献中,李先江(2012)分别将低碳创新和绿色服务创新作为中介变量,针对服务业进行了绿色创业和组织绩效关系研究以及绿色创业和经营绩效关系研究,揭示了这两种创新方式在服务业绿色创业导向转化为绩效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1][2]。服务业实施绿色创业导向除了能够通过促进低碳创新和绿色服务创新这两个中介变量影响绩效以外,还有没有其它变量能够在其中发挥中介作用?学术界还鲜有学者进行研究。考虑到Newbert(2005)、Katzy(2001)和胡望斌等(2009)等学者对创业领域的动态能力所进行的研究[3][4][5],本研究借鉴上述学者的研究方法,构建了绿色动态能力这一构念,并将绿色动态能力作为中介变量引入服务业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的关系研究中,探讨绿色动态能力在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关系中的中介效应。
20世纪90年代早期,学者们(Bennett,1991;Blue,1990;Berle,1991)开始提出明确的环境创业观念,对于企业家来说,从事对环境负责任的商业实践将为组织开辟一个额外的机会。富有创业精神的个体和公司所能够识别和服务的绿色领域,将为组织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帮助,企业可持续发展业务框架向该绿色领域的转移将为组织带来巨大的利润。这些可持续发展业务措施包括:绿色产品和服务的研发、改善现有流程和企业的整体运营效率、绿色营销方式的发展以及现有商业模式的重新配置等。在本质上,绿色创业是创业和可持续发展两个要素的融合,是兼顾生态环境的创业,是能够促进经济、人类社会和环境相互协调统一和可持续发展的创业。Willis et al.(2007)的研究指出,绿色创业是一种建立在破坏性创新基础上的新的商业模式,从而转换和替代了消费者的传统期望[6]。Dean和McMullen(2007)研究认为,绿色创业是创业者以市场失灵和生态保护为基础的创业商机的发现和把握过程[7]。绿色创业实现了企业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的和谐发展,绿色创业反映了创业者为了盈利而对符合环境保护和社会发展的商机进行识别和把握,以满足消费者对未来产品和服务的需求。
本研究借鉴上述学者对绿色创业的界定,将绿色创业导向定义为企业为了盈利、环保和社会可持续发展而对产品(服务)及流程进行绿色创新、承担一定程度的风险,进行有超前性的创新,以打击竞争者和开拓新市场并承担应有社会责任而进行的一种绿色生态革命。
蒂斯(Teece)等学者在1997年提出了动态能力理论,并将动态能力定义为“企业整合、建立和重构内部和外部能力以应对快速变化的环境的能力”。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有学者从实现具体组织战略和过程的能力视角对动态能力进行了界定和研究,例如Barreto(2010)研究认为,动态能力表现为企业研发新流程和新产品以及产生创意和对原有市场进行破坏的能力[8]。组织的动态能力能够促进企业开拓新的顾客市场、开发新的业务流程、研发新的产品(服务),从而改变原有商业经营模式的能力。还有学者从实现抽象的管理过程和组织的能力视角对动态能力进行了界定和研究,例如,Danneels(2010)研究发现,动态能力表现为组织为了适应动态环境剥离不良资源以及释放优质资源的能力[9]。学者们还对创业领域的动态能力进行了研究,Newbert(2005)研究发现,创业企业的动态能力是创业企业为了应对组织环境变化而对资源进行重新组合所表现出的组织惯例及战略惯例[3]。企业能力具有系统依赖性和路径依赖性,组织能力的创新需要突破原有路径依赖性,动态能力实际上是一种通过组织学习改变组织惯例从而探索出新的组织惯例的能力。Katzy(2001)研究认为,创业企业的动态能力是通过“孵化”过程和“嫁接”过程而得以实现[4]。
本研究将绿色元素融入动态能力的概念中,形成绿色动态能力构念,并将其定义为绿色创业企业为了应对组织环境变化通过组织学习而对包括绿色资源在内的组织内外部资源进行重新组合,突破原有路径依赖形成新的组织惯例及战略惯例,以实现创业与生态环境的和谐统一以及经济、环境和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1)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的关系
绿色创业者所发掘的创业机会往往兼顾了市场失灵和生态保护的创业行为(Dean和McMullen,2007)[7],是一种可持续的创业方式;Willis et al.(2007)指出,绿色创业是创业者兼顾了盈利、生态保护和人类社会三方面要求的创业行为,通过建立破坏性创新的新商业模式促进了企业的发展和生态的保护,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创业行为[6]。从而,本研究提出假设:
H1:绿色创业导向对企业成长有正向的显著影响。
(2)绿色动态能力与企业成长的关系
在绿色动态能力的四个维度中,绿色变革能力维度能够通过组织政策支持绿色创新,促使组织进行绿色技术和绿色产品创新,从而促进组织的成长;组织柔性能力维度能够针对组织环境的变化迅速寻找适宜的沟通渠道,增加工作灵活性,促使组织结构、流程或产品迅速创新,从而促进组织的成长;环境洞察能力维度能够通过了解和掌握政府相关绿色创业政策支持、行业绿色技术的变化预测和消费者绿色需求预测,促进组织的成长;组织学习能力维度能够通过组织成员对绿色发展愿景的分享,提升“对学习的承诺”和“开放心智”,促进组织的成长。因而,本研究提出假设:
H2:绿色动态能力对企业成长有正向的显著影响。
(3)绿色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
组织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对动态环境的响应,根据环境的动态发展变化及时调整组织结构、研发绿色技术和绿色产品,从而促进组织的成长。动态能力还能够为了组织适应动态环境而剥离组织的不良资源以及释放优质资源(Danneels,2010)[9],从而使组织充满活力。因而,本研究提出假设:
H3a:绿色动态能力在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
H3b:绿色动态能力在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4)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作用
Willis et al.(2007)研究指出,绿色创业公司要比传统行业的公司更富有创新精神[6]。环境不确定性越高,绿色创业企业通过创新的实施将越有助于企业的成长。此外,环境不确定性的提高还能激活和提升组织的绿色动态能力,从而也可以促进组织的成长。与之相反,环境不确定性程度降低,绿色创业服务企业的创新欲望和创新压力将相对变小,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也相对变小。同时,环境不确定性程度降低还将使得组织绿色动态能力的作用受到抑制,从而降低对组织成长的贡献。因而,本研究提出假设:
H4:环境不确定性在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H5:环境不确定性在绿色创业导向与绿色动态能力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本研究参照Biggadike、McDougall等对新企业的界定,将存在年限小于8年的企业称为新企业,委托武汉哲鑫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在上海市、南京市、武汉市、广州市和杭州市等五个城市对实施了绿色创业的服务业企业展开调查,被调查企业的条件为近8年内在工商部门获得注册且通过行业协会认可的绿色创业企业。本研究在上述5个城市每个城市随机抽取70家符合条件的企业进行调研(按照随成立年限递增的抽样比例进行抽样),请企业副总经理以上的高管人员填写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15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61.4%。
本研究参考李先江(2012)[1]和李凯(2011)[10]的量表,将绿色创业导向划分为“绿色创新性”、“绿色超前行动性”、“绿色冒险性”和“社会友好性”四个维度,共设计了14个条目;参考胡望斌、张玉利及牛芳(2009)[5]的量表,将绿色动态能力划分为“绿色变革更新能力”、“组织绿色柔性能力”、“绿色环境洞察能力”和“组织学习能力”四个维度,共设计了15个条目;参考贺小刚和李新春(2005)[11]以及郝云宏和朱炎娟(2012)[12]的量表,将企业成长划分为“盈利水平”、“成长潜力”和“相对业绩”三个维度,共设计了7个条目;参考张雪兰(2005)[13]的量表,将环境不确定性划分为“市场动荡”、“技术动荡”和”竞争强度”三个维度,共设计了10个条目。所有量表均采用likert7级尺度,本研究进行了CMV检验,表明问卷不存在明显的同源偏差。此外,本研究还对215个样本进行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相关分析、验证性因子分析和Cronbach'sα检验,结果表明各个变量的量表均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
检验过程如表1所示,第1步表示控制变量(企业规模和企业年龄)对因变量(企业成长)的回归模型;第2步表示控制变量、自变量(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调节变量(环境不确定性的三个维度)对因变量的主效应模型;第3步表示加入交互效应后的全效应模型。第2步和第3步的F检验均显著,各个变量方差膨胀因子(VIF)值远低于10(阀值),表明各变量间多重共线性问题不严重。从因变量企业成长的第2步可以看出,绿色创业导向对企业成长具有正向显著影响(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对企业成长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517、0.443、0.342和0.539,P<0.01),所以假设H1得到验证;第3步表明环境不确定性三个维度对绿色创业导向四个维度与企业成长之间的作用关系起着正向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4得到验证。从因变量绿色动态能力的第2步可以看出,绿色创业导向对绿色动态能力有正向显著影响(绿色创业导向四个维度对绿色动态能力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512、0.457、0.364和0.508,P<0.01),第3步表明环境不确定性三个维度对绿色创业导向四个维度与绿色动态能力之间的作用关系起着正向调节作用,因此假设H5得到验证。
表1 环境不确定性调节作用的检验
本研究按照Baron和Kenny所提出的检验方法,首先进行绿色创业导向对企业成长的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对企业成长均有正向显著影响;其次进行绿色创业导向对中介变量(绿色动态能力)的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对绿色动态能力均有正向显著影响;最后进行绿色创业导向(自变量)和中介变量(绿色动态能力)对企业成长(因变量)的回归分析。检验过程中发现,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对企业成长、绿色变革更新能力、绿色环境洞察能力和组织学习能力均存在显著作用关系(其中绿色创新性对上述变量的作用系数分别为0.517、0.528、0.459、0.496,P<0.01;绿色超前行动性对上述变量的作用系数分别为0.443、0.473、0.452、0.489,P<0.01;绿色冒险性对上述变量的作用系数分别为 0.342、0.508、0.472、0.497,P<0.01;社会友好性对上述变量的作用系数分别为0.539、0.492、0.483、0.515,P<0.01),但对组织绿色柔性能力作用关系不显著。在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与企业成长之间分别加入绿色变革更新能力、绿色环境洞察能力和组织学习能力后,绿色创业导向的四个维度对企业成长作用关系显著性大幅下降但仍然显著(作用系数分别为0.261、0.236、0.227、0.206,P<0.01),检验结果表明绿色动态能力的绿色变革更新能力、绿色环境洞察能力和组织学习能力这三个维度均在绿色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因此,假设H2和H3b得到验证,而假设H3a没有得到支持。绿色动态能力各因子中介作用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绿色动态能力中介作用关系图
本研究发现,绿色创业导向对新服务企业成长有显著正向影响,绿色动态能力对新服务企业成长有显著正向影响,在绿色创业导向和新服务企业成长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这主要是由于环境的动荡复杂性要求绿色创业企业不断地收集各种信息,构建绿色动态能力,从而剥离组织的不良资源并释放优质资源,不断研发绿色新服务和绿色流程,最终促进组织的成长。同时,环境不确定性在绿色创业导向与新服务企业成长之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在绿色创业导向与绿色动态能力之间也起到正向调节作用。这一结论对新服务企业绿色创业实践的参考价值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新服务企业的管理者在实施绿色创业导向战略时一定要注意,绿色创业导向不仅对企业成长有直接正向影响,还可以通过绿色动态能力对企业成长施加间接正向影响,这就要求实施了绿色创业战略的新服务企业必须通过组织学习构建绿色动态能力。第二,实施绿色创业战略的新服务企业在构建绿色动态能力时应该从绿色变革更新能力、绿色柔性能力、绿色环境洞察能力和组织学习能力等四个方面进行着手,同时,企业应该将构建绿色动态能力融入企业的组织文化建设当中,通过组织文化的导向作用促进绿色动态能力的构建和提升,使之成为企业服务顾客、战胜竞争对手的法宝。第三,新服务企业管理者还应充分认识到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作用。当今企业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越来越高,尽管环境不确定性的提高能够激活和提升组织的绿色动态能力,但新服务企业不能被动而必须主动地积极构建和提高绿色动态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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