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地理视野下的“齐地庶女”与“东海孝妇”

2014-12-04 16:17徐玉如
江西社会科学 2014年11期
关键词:淮南子东海文学

■徐玉如

文学发展的向度不是单一的,时间的积累使文学呈现线型的纵向运动,这种历时性的变化,构成了“史”的发展轨迹。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养一方文学,空间无疑是文学的重要载体,除了作者的能动性之外,作为文学母胎之一的地理环境,也能给文学丰厚的滋养,使文学在横向运动中发展前进。地理环境的变化能形成一种推动力量,从而在地理空间的转换中显示不同的地理环境对文学的不同作用。《窦娥冤》母体文学的发展,特别是“齐地庶女”——“东海孝妇”人物形象的一系列变化,就是在不同地理环境、不同历史时期的传播过程中体现的。探讨地理因素对上述母体文学的影响及一系列形象的演变,探讨其空间差异及差异的变化,有助于我们从地理与文学之间,从母体文学的产生、接受以及反作用的各个环节上探本溯源,研讨文学的创作与发展,除了作者的主观能动性之外,文学地理环境如何起作用、到底起了哪些作用,从而在视角和方法上为传统文学研究打开新的学术空间。

一、化蛹为蝶——从“齐地庶女”到“东海孝妇”

顾颉刚和祝肇年先生从小姑诬杀寡嫂,引起上天变异这一情节相似出发,认为《淮南子·览冥训》中齐地庶女的一则传说,是《窦娥冤》最早的雏形①。《淮南子·览冥训》云:

庶女叫天,雷电下击,(齐)景公台陨,支体伤折,海水大出。[1](P85)

春秋时期的这则传说有三个构成要素:庶女含冤——冤结叫天——上天感应谴告人间。《淮南子》未写成冤过程,只记述“天人感应”引出的灾异。后来,许慎、高诱分别为《淮南子》作过注,其中的“庶女”变成了“齐妇”,许慎注在前,高诱注在后,后者更详:

庶贱之女,齐之寡妇,无子不嫁,事姑谨敬。姑无男有女,女利母财,令母嫁妇,妇益不肯,女杀母以诬寡妇。妇不能自明,冤结叫天,天为作雷电下击,景公之台陨坏也,毁景公之支体,海水为之大溢出也。高诱的注,补叙了《淮南子》略写的含冤情由。在《淮南子》之后,庶女故事衍化成为东海孝妇故事。宣帝时刘向的《说苑·贵德》作了记载:

东海有孝妇,无子,少寡,养其姑甚谨,其姑欲嫁之,终不肯。其姑告邻之人曰:“孝妇养我甚谨,我哀其无子、守寡日久,我老屡累壮丁,奈何?”其后,母自经死,母女告吏曰:“孝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孝妇辞不杀姑,吏欲毒治,孝女自诬服,具狱以上府,于公以为养姑十年以孝闻,此不杀姑也。……太守竟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卜求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强杀之,咎当在此。”于是杀牛祭孝妇冢,太守以下自至焉,天立大雨,岁中熟,郡中以此益敬重于公。

《说苑》是按类记述至汉代的逸闻轶事的,不少篇章中有关于治国安民、家国兴亡的哲理格言,主要体现了儒家的哲学思想、政治理想以及伦理观念,比较正统。刘向关于东海孝妇的记载,在原《淮南子》描写庶女的基础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首先,冤屈的原因,由“杀母以诬寡妇”变为“姑自经死”,姑女误以为是寡妇所杀而告状。其次,“冤结叫天”被换成孝行感天。寡妇养姑、不嫁等都为行孝,并干脆改称她为“孝妇”,因为孝而使上天垂怜,以至当地“枯旱三年”,这种现实当中没有的现象,包含了对冤狱制造者的无比愤恨和对无辜受害者的深切同情。

民间传说富有流动性和吸收能力,流传各地往往因当时的社会特点、人们的思想观念和审美趣味等不同,使文学的母题不断丰富充实,但选择和接纳的前提是必须对特定文化价值的认可。继《说苑》之后,《汉书》卷七十一《于定国传》中基本采用了《说苑》中的材料:

东海有孝妇,少寡,养姑甚谨,姑欲嫁之,终不肯。姑谓邻人曰:“孝妇事我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其后姑自经死,姑女告吏:“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孝妇辞不杀姑。吏验治,孝妇自诬服。具狱上府,于公以为此妇养姑十余年,以孝闻,必不杀也。……太守竟论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卜筮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疆断之,咎党在是乎?”于是太守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乃立雨,岁熟。郡中以此大敬重于公。

《说苑》及《汉书·于定国传》中的孝妇,与《淮南子》中的庶女有着血缘关系。《说苑》、《汉书》的记载,一是颂扬了于公的执法公正,二是突出了孝妇之孝,并把“孝”的内涵扩展到婆媳之间,是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更主要的是增加了因骘果报,说当时于公为孝妇辩诬,积了阴德,其子于定国后来当了丞相。孝妇的籍贯,也因于定国是东海人,而从“齐”具体化为“东海”,特别是东海孝妇在《汉书》中被作为“正史”,对后世影响巨大。

时代的发展,使东海孝妇的形象不断丰满,东晋干宝的《搜神记》,舍弃了因果报应的陈套,增加了一段过去未见的传说:

汉时,东海孝妇养姑甚谨,姑曰:“妇养我勤苦,我已老,何惜余年,久累年少。”遂自缢死。其女告官云:“妇杀我母。”官收,系之。拷掠毒治,孝妇不堪苦楚,自诬服之。时于公为狱吏,曰:“此妇养姑十余年,以孝闻彻,必不杀也。”太守不听。……自后郡中枯旱,三年不雨。后太守至,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枉杀之,咎当在此。”太守即时身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雨,岁大熟。长老传云:“孝妇名周青,青将死,车载十丈竹竿,以悬五旛,立誓于众曰:‘青若有罪,愿杀,血当顺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既行刑已,其血青黄,缘旛竹而上极标,又缘旛而下云。”

孝妇的抗争精神,与《淮南子》相通。在传说和故事的演变中,庶女——齐之寡妇——东海孝妇,女主人公的称谓在内在联系中不断变化,人物形象刻画得更加细致入微,其思想境界也不断提升,特别是孝行,已超出了一般意义的孝道,闪现着人性的光辉。

二、文学与地理之间——东海孝妇的演变缘由及文化语境

从“齐地庶女”到“东海孝妇”,其演变的动因是多方面的,但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母体文学的影响,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淮南子·览冥训》关于齐地庶女的传说,就显示了地域的独特性及丰富的文学地理因素。两千多年前的《淮南子》,已经意识到地理环境对人的影响,并提出了系统的地人相关说,如:

是故坚土人刚,弱土人肥;垆土人大,沙土人细;息土人美,耗土人丑。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木者多力而奰,食草者善走而愚,食叶者有丝而蛾,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食谷者知慧而夭,不食者不死而神。凡人民禽兽万物贞虫,各有以生,或奇或偶,或飞或走,莫知其情,惟知通道者能原本之。[1](P68)

人受地域的熏染,一定的地域环境、习俗等条件,对人性情的养成有重要的影响。就地理条件而言,正如马克思所说,它是人类历史发生的前提,“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而这存在又必须有“自然基础”,包括“人们自身的生理特征”和“各种自然条件——地质条件、地理条件、气候条件以及其它条件”。[2](P23-24)两千多年前,司马迁和班固在写作《史记·货殖列传》和《汉书·地理志》的时候,也论述了地理环境对民风、物产等的影响。《淮南子·览冥训》中庶女含冤呼告苍天,就能引起雷鸣电闪,并击中齐景公的高台楼阁,坠物砸伤景公的肢体,海水也随之汹涌漫溢到陆上,这是一般人力所达不到的,明显带有神话的色彩。我们知道,“秦岭——淮河”既是中国南方和北方的地理分界线,也是中华民族南北两大文化圈的分界线。淮南文化受楚文化和道家文化的影响,呈现出多元开放的个性,其文化的杂糅状况激发和促进了神话的生长与重构,如《览冥训》前后共引用了“师旷奏白雪之音”“庶女叫天”“武王伐纣”“鲁阳挥戈止日”“雍门子见孟尝君”“黄帝治天下”“女娲补天”“羿请不死之药”等十几个神话、传说与历史故事,来说明览观幽冥变化的道理,文风新异诡奇,正如刘熙载所说,《淮南子》“意出尘外,怪生笔端”,那么“庶女叫天,雷电下击”这段,显而易见受《淮南子》所产生的地域环境的影响。

另外,这则传说也显示了早期海洋文化的特征。齐地濒临大海,其文化深受海洋影响。《史记·货殖列传》载:“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鱼盐。”[3](P1480)海洋浩瀚壮观、变幻多端、能量巨大、自由傲放、奥秘无穷,从而形成了海洋文化的激情、浪漫、壮美与硬朗。这则传说中的“天为作雷电下击……海水为之大溢出也”,写出了海的气势,极为有力,明显带有滨海地区的传奇性特征。

这则传说写庶女被诬之后,没有主观上的诉求对象,只是“冤结叫天”,发泄心中的愤恨,是上天主动地怜悯她,惩罚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君王,这是天人感应说的具体体现。天人感应观源远流长,如《尚书·洪范》言:“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4](P179)汉代的董仲舒继承和发挥了阴阳家的思想,使天人感应说臻于成熟,这在不少的文献中都有记载。而发生在齐地的“庶女叫天”,是上天为庶女出了一口气,雷电下击,海水大出,直接击伤齐景公,这正是对统治者失德失政的谴责,其结果也符合《淮南子》创作的宗旨:“若刘氏之书,观天地之象,通古今之事,权事而立制,度形而施宜,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风,以储与扈冶,玄眇之中,精摇靡览,弃其畛挈,斟其淑静,以统天下,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非循一迹之路,守一隅之指,拘系牵连之物,而不与世推移也,故置之寻常而不塞,布之天下而不窕。”[1](P332)“庶女叫天,雷电下击”,借天道说人事,告诫统治者要搞好德政。无独有偶,齐地也发生过齐国大夫杞梁攻莒战死,杞梁妻悲恸号哭,哭声震塌齐国长城,然后投水自杀的传说。在流传过程中,杞梁妻的哭,有了崩城的感应,而且崩城不足,继以崩山,传说后来演变为孟姜女哭长城。从这点看,《淮南子·览冥训》中“庶女叫天”的传说,其天人感应有着深厚的地域基础和社会基础,可以说是天人感应观与当地地域文化及传说相结合的产物。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看,弱势群体蒙受屈辱和压迫,因无法申冤,便把要求寄之于苍天,问之于鬼神,以曲折的形式表达爱与恨,在幻觉中求得内心的满足和心理的平衡。天人感应、善恶相报等观念则在心理上获得了满足。这种用曲折的手段达到公正要求的心理,一直影响到后世人们的思想观念及文学作品,增加了文学色彩和艺术性,正如《文心雕龙·时序》论及战国学术文艺时所说“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

在《说苑》《汉书》《搜神记》等记载中,故事的发生地从笼统的“齐”具体化为“东海”,中国版图那么大,为什么传说的发生地从笼统的“齐”具体化为“东海”?这就引起我们的思索。文献记载,秦置郯郡,后改称东海郡,置郯县,属徐州刺史部,为县、郡、刺史部治所。《汉书·地理志》就记载西汉东海郡的治所在郯县,东汉应劭注云东海郡乃“秦郯郡”[5](P1588)。《水经注·沂水》曰:“郯,故国也,少昊之后。……东海郡治。秦始皇以为郯郡,汉高帝二年,改从今名。”[6](P2009)唐人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记载:“秦置三十六郡,以鲁为薛郡,后分薛郡为郯郡。汉改郯郡为东海郡。”[7](P301)清代的孙星衍在《重修东海孝妇庙记》一文中提到“汉东海郡治郯,当以此为是”。[8](P193)清代的王曦在《〈东海记〉自序》中说:“东海传奇,为西汉孝妇作也。今山东郯城县,在汉时属东海郡,为孝妇故里,城东五里许,遗冢在焉。”[8](P194)从这些文献资料看,《说苑》、《汉书》、《搜神记》中的东海即今天的山东省郯城县。郯城县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左传》昭公十七年载:郯子朝于鲁,鲁昭公设宴招待,酒席上,郯子谈起中原的历史典故如数家珍,但这些文化在中原已经失传,连鲁国国君也要向郯子请教,孔子闻讯特意见郯子而学之。“郯子朝鲁”、“孔子师郯子”,这些事情在价值观念、道德理想、行为方式等各个层面对郯城当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春秋之世长期游郯的名人还有孔子著名的学生曾子,郯城县西北有曾子书院遗迹,传说曾子授徒于此,这都说明了郯城与儒家文化有很深的渊源关系。

东海孝妇突出了“孝”。“孝”这一伦理观念,有一定的普遍性、永恒性,各家、各代,社会各层都承认并推行这一理念,可以说是人类永恒的主题。郯城的孝文化,源远流长,如郯子是春秋时期郯国国君,父母年老,患眼疾,需用鹿乳疗治。他便披鹿皮进入深山,钻进鹿群中,挤取鹿乳,供奉双亲。这就是二十四孝之一的郯子“鹿乳救母”。“孝”的社会风尚遍布了郯城大地,如南朝“佣书养母”的王僧孺等,都是千古美谈。汉代大一统的封建国家建成后,为了维护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统治者大力提倡孝道。汉高祖将“孝”定为国策,自惠帝起每个皇帝的谥号前面均加一孝字,这明确体现出“以孝治天下”的精神。这些是东海孝妇产生的历史条件和政治背景。

文学作品创作与人文环境、自然环境、风土人情等,有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不同地域的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是形成不同地域文化特色的重要条件,并形成了文化与地域关系的多层次性和复杂性。郯城地处鲁中南低山丘陵区南部,东部马陵山绵延南北,中西部平原沂沭河纵贯南北,是典型的内陆文化。峰峦叠翠,自然环境优美,其民风讲求以柔克刚和中庸之道,讲求老道守成,处世本分,讲求柔美心态和大团圆结局等等,这与海洋文化迥然有别。人们的审美标准、思想观念受上述因素的影响,在不断发展着的现实生活中汲取新的养料,从而在历史传统、统治理念、地理环境等方面为孝妇的产生奠定了基础,刘向、班固、干宝将孝妇产生地放在“东海”,可以说是时代文化的选择。

三、孝妇景观——文化建设与社会发展的助推器

“文学一旦产生出来,就会在内外各种不同因素的影响之下,超越各自原生的地理环境,发生深刻的变化,并反作用于地理环境。”[9](P112)各种因素孕育了“东海孝妇”,那么,“东海孝妇”在文学生态、思想观念、民俗风情、社会发展等产生了哪些影响呢?

“东海孝妇”从反面告诉我们,执法必须公正。历史记载,孝妇故事不光在民间流传,也受到朝廷的重视,甚至六朝南齐在修定刑律时,当时的廷尉孔稚珪给皇帝上表,直接把东海孝妇之事当作典型案例来引用。他说,由于法律成空文,致使“于公哭于边城,孝妇冤于遐外”[10](P837)。孔稚珪并不是把孝妇事当作“传说”来看的,而是当作朝野咸知的冤狱案例,所以表文里不必介绍详情,连皇上也是熟知的,可见东海孝妇影响之大。

“东海孝妇”形成了一系列的文化景观。虽然东海孝妇是一个广泛流传的民间传说,但其中提到的孝妇冢、孝妇祠、于公墓,现在还在。孝妇冢位于郯城县县政府驻地东南方向约2 华里处,冢高5.6 米,周长180 余米。墓冢坐北朝南,属西汉末年遗留下来的古迹。虽然历经沧桑,孝妇冢仍保存较为完好,每逢春节或清明,都有不少人前来凭吊。在孝妇冢的墓前有石碑两座,一个是康熙三十四年(1695)所立,另一个是光绪三十年(1904)所建。墓碑上有“万古流芳”四个大字,碑文还依稀可辨:“汉东海孝妇之故里也……千有余岁矣。”明清两代,郯城的官吏对孝妇的事迹进行了较多的宣传和表彰,历代官府也对孝妇冢多次修葺,并勒石记之,计有邑令席书的《祭孝妇冢文》、张景华的《孝妇冢碑记》、清康熙三十四年涂铨的《修葺东海孝妇冢记》、嘉庆十三年阳湖人孙星衍的《重修东海孝妇庙记》、杜玉阶的《孝妇冢碑文》等。此外,在郯城县城南有一个村,叫白溪汪村,村边有一片池塘,据说,含冤的孝妇就是在这里被处死的。孝妇被杀的时候,她说确实没有害老婆婆的心,要杀我就淌白血,白血汪地名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演化为白溪汪,其来历妇孺皆知,耳熟能详。东海孝妇所形成的这些景观是不可复制、不可替代、不可同质化、重复化的,是郯城独特的、区别于其他各地的标识,有内在魅力与吸引力,有着巨大的文学价值、经济价值和思想价值。

地域文学具有地域性和超地域性的特点,具有继承性、延续性的功用价值,东海孝妇在文学上的影响更为深远。《汉书》《史通》《太平御览》《淮南子》《说苑》等史书、野史杂记均有记载。东晋时期,干宝载入了《搜神记》,元代杂居作家王实甫、梁进之根据孝妇故事编成《于公高门》杂剧,讴歌于公及东海孝妇。元代的关汉卿在《汉书·于定国传》、干宝《搜神记》的基础上,结合元代社会的现实,创作出了千古不朽的著名悲剧《窦娥冤》。景因文显,文借景传,文与景相辅相成,互相融合,景观为此提高了自身的价值,文学作品也在景观价值的提升过程得到了认可和肯定。

生活在特定地理环境背景下的人们,受其地理环境的长期熏陶,会产生一定的认知方式。人们不断探索东海孝妇保持生命活力的那部分精华,并试图发掘出它已经被历史的尘土所埋没的价值所在。流传了一代又一代,经过许多文人墨客的笔墨修饰和艺术加工,东海孝妇的故事至今仍然感动着许多人,孝妇传说所承载的伦理思想显示出积极的社会意义。

文化既具有社会功能,又具有经济功能,它能增强一个地方的软实力,又能提升一个地方的竞争力。研究东海孝妇,既服务地方文化建设,为大众提供美的精神食粮,又能释放文化的内在能量,开拓文化助推经济、经济促进文化、文化产业快速发展的路子,从而带动文化旅游的蓬勃发展,实现从社会效益到经济效益的转变。孝妇景观既延续了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弘扬了中华民族精神,达到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又推动了经济社会的发展,充分显示了孝妇景观的经济价值,同时也从另一侧面诠释了文学地理学中文学作品对当地人文环境反作用的理论。

东海孝妇虽然产生于郯城,但它并不仅仅属于郯城;虽然孕育于两千多年前,但并不仅仅代表过去,它已经突破了地域界限,成为我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民族性的精华永远值得我们研究与继承。

注释:

①此观点见顾颉刚《〈六月雪〉故事的演变》,《民间文化论坛》1983年01期。祝肇年《〈窦娥冤〉故事源流漫述》,麻国钧、祝海威选编《祝肇年戏曲论文选》,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版,第103页。

[1](汉)刘安.淮南子[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3](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4]李民,王健.尚书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5](汉)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6](北魏)郦道元.合校水经注[M].(清)王先谦,注.北京:中华书局,2009.

[7](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3.

[8]李汉秋.关汉卿研究资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9]李树德,李玉江,董宪军.创世纪:人与文化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3.

[10](梁)萧子显.南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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