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梅?张丽霞?焦俞萍
摘 要: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诗的国度,诗歌传统源远流长。诗歌是中国人的精神符号和了解中国人精神世界的窗口。诗教,狭义来讲是指《诗经》的教化,儒家的诗学教化,广义上又可扩展为诗歌的教化和人文精神的教育与传承。本文将展现中国古代诗歌的主流传统及其所发挥的作用,并与当今大学生人文素质教育建立联系,从古代诗教传统中汲取营养,裨益当下。
关键词:诗教;人文精神;大学生;人文素质教育
古代诗教观对古代教育具有引领作用。古代诗歌创作充满了受诗教影响的观点和主张,这对形成我国古代人文传统起到极大作用。但当代大学生虽有较好的专业基础素质,综合人文素质却远远不足,文化传统的断裂已成为当下不可忽视的危机。大学生是全社会接受高等教育的重要阶层,其人文素质关乎整个社会和民族的文明进程。因此,研究古代诗教,寻找打通传统与当代人文建设的新思路和新方法对全面提高大学生综合素质,尤其是人文素质有重要意义。
一、诗教的来源和发展:应时而生,立世之基
诗教,首先是与乐教相联系的。古代的“乐”,包括诗、乐、舞在内。“诗”是“乐”的有机组成部分,诗论来源于乐论。诗、乐在最开始就不是被作为单纯的艺术品来对待的,而是被视为政治、伦理和道德修养方式,与道德风尚、社会政治有着密切的联系。[1]
“《诗》教”一词出自《礼记·经解》:“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诗》教”的核心是“成人”,即养成君子人格,主导内容是“无邪”,即“正”、“中和”,其目的是“温柔敦厚而不愚”。《诗》教注重文艺的教化作用与教化结果,[2]教《诗》和学《诗》成为先秦时期的文化活动。
汉代,《毛诗序》提出“六义”,即风、赋、比、兴、雅、颂。风、雅、颂皆关乎政教,而“美”和“刺”是达到风、雅、颂教化的基本手段。其中,“刺”应“主文而谲谏”,如此言之者可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主文而谲谏”正是《礼记·经解》中“温柔敦厚”之意。从此,“《诗》教”实现了向“诗教”的转化,成为汉代作诗的普遍原则。[3]
魏晋进入文学自觉时期,以文学“润色鸿业”的思维模式逐渐被打破,“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曹丕《典论·论文》)标志文学独立于哲学和史学。诗学逐渐摆脱经学束缚,文学思潮的大体方向也脱离儒家所强调的政治教化的匡范,作家以文学反映人本身为动机和目的进行创作。在强调文学本身形式美的同时,刘勰的《文心雕龙》和萧统的《文选》都强调“文以化成”的重要性,尤其是刘勰,认为作家应“摛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文心雕龙·程器》),强调文学担负起一定的社会责任。但由于时代文风的强大惯性,传统的诗教思想此时并不居于主流。除了裴子野、钟嵘和隋初的李谔等人外,此际的文人并不十分在意诗教问题,这也是唐初诗人对六朝文风进行严厉批评的原因。
初盛唐间,陈子昂明确要求继承建安传统,以“光英朗练”的诗歌接续建安风骨,继承建安诗人关切现实,反映民生疾苦的传统,延续了《毛诗序》中“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的反映现实的诗教观。杜甫的诗歌是继承古代诗教的典范,李白也注重继承“大雅”传统,摈斥六朝风气。可以说,没有对诗教的重新强调,就没有盛唐诗歌“兴象”与“风骨”兼备的时代面貌。中唐时期,元白“新乐府运动”和韩柳“古文运动”既是儒家思想对文学影响作用的重新张扬,也是诗教观的再度显现。中唐后期和晚唐,国势动荡,文人普遍比较消沉,儒家思想对文学的影响力衰减,消极颓废的色调在诗歌中较为突出,诗教思想又复衰减。
宋真宗时,纤巧诗风发展至西昆体,脱离现实,艳丽轻浮。后人对西昆体的激烈批驳,加强了对诗教的重视。欧阳修、梅尧臣掀起诗文革新运动,一定程度上强调儒家思想对文学的干预,扭转了绮靡诗风,开启了宋代诗文领域的新面貌。后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人都不同程度地发挥了诗教传统,代表了北宋文学的最高水准。而道学家则从维护政治和社会秩序的角度出发提出了系统诗歌理论批评,将内圣之学与外王之学结合起来,发展了传统的诗教思想。朱熹说:“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朱熹《诗集传序》)[4]诗教思想更具体深入地介入诗学思想。
金、元两代诗论家的观点都未超出《诗大序》的范围,认为诗的本体是心、志、情性或性情。关于诗歌的功用,诗学家受《诗大序》和宋代理学的影响,重视诗歌的社会功能和教化作用。[5]
自建明到天顺、成化之际,严酷的文化专制统治和理学统治使诗坛弥漫着正统诗论。宋濂主张文学“明道”“立教”,“必有忠信近道之质,蕴优柔不迫之思,行主文谲谏之言”,“本乎仁义”。陈子龙的复古更接近王朝盛衰的实际,具有更强的政治意识。他把诗与“经世”密切联系起来,要求诗人在衰乱之世作“深婉和平”的盛世之诗,以助于世。[6]
清初将明亡的原因归于士风和学术的败坏,修复和重整传统成为文化救亡和建设的主要目标,重倡“诗教”,标举“真诗”以明确创作理念。这一诗教中心观念,与清代对传统的开放、崇尚“真诗”和以學问为本的创作理念,主导了清朝诗歌创作。中叶以后,格调派、性灵派、肌理派和宋诗派,都是发挥其一脉而推之极广。[7]
二、诗教的影响:护国政、塑人格、端审美
为政方面,诗教利于净化社会风气,巩固政治。《毛诗序》曰:“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易》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诗歌反映生活,考见政治得失,国家据诗制定和规划文化发展方向。纵观古代诗歌发展,诗歌风貌大致与政治兴衰相消长,诗风刚健中正,则民风康健、国家繁盛,如两汉、盛唐;诗风绮丽萎靡,则世风日下、朝纲有乱,如郑卫、六朝。而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激励诗人们有一种政治责任感,有一种积极参与与干预现实的道义理想和政治关怀,有一种对不良政治的批判精神,这正是诗教将文学与政治紧密联系起来留给后人的精神传统。
立人方面,诗教塑造君子人格,表现在以诗成就人的不朽和以詩铸就君子人格,两者共生共存。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而诗人不朽,在于其诗不朽,不朽之诗往往金相玉质。诗是内在之美的外在表现,格是诗的内在支撑,叶燮《原诗》云:“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随遇发生,随生即盛。”刘熙载云“诗品处于人品”。君子是儒家的人格理想,诗教注重实践,无数中国人以君子人格为生存价值目标而践行一生。
审美方面,诗教审美原则是“温柔敦厚”、“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之美。隐秘曲折地表现自己的内心世界和对外界的体验,由此表现“含蓄”和“意境”之美。含蓄是种诗歌艺术,诗歌对政治的“讽谏”与“怨刺”须合乎道德礼义的规范,即“美刺讽谕”。这种含蓄的情感表达方式及中和之美使中国传统审美趋向受这样一种心理约束而体现出中国特色的审美需求,[8]并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格。
诗教是以发挥动人情性的特质来达到主体间在思想行为等方面进行相互影响的一种文化思维方式和历史存在,是中国人特有的文化生存方式的表达,[9]诗是我们民族文化的旗帜和烙印。诗教培养了知书达理又才华横溢的博雅君子,熏陶出日常生活的风雅情意,使我们驻足华夏民族的优秀文化之中,通过诵读、体认和创造,绵延对华夏文明的光大与传承。
三、诗教的运用:教以化民,提高大学生人文素质
当代中国教育是文理分科模式,大学生基本有良好的专业基础素质,但人文素质远远不足,而大学生是全社会接受高等教育的重要阶层,他们的人文素质关系着整个社会和民族的文明进程。诗歌在中国历史中一直发挥着独特的教化作用,利用诗教对大学生进行教化十分必要。
国家对推动大学生人文素质的提升起着至关重要的引导作用。我国现已注意到大学生人文素养的缺失问题,2014年3月26日,教育部颁布了《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以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为核心,从开展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重点的家国情怀教育、以仁爱共济立己达人为重点的社会关爱教育、以正心笃志崇德弘毅为重点的人格修养教育三个层次概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主要内容。诗歌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支柱,其教化作用将被更好发挥。
学校的人文环境对大学生人文素质的提高极为重要。据调查,大学课程设置不合理,使理科学院无从接受文学方面的课程。学校应实行通识教育,增加人文学科比例,将诗学等中华优秀文化成果纳入必修课,并对经典进行广泛地考察。课余,学校举办诗学讲座,开展各类学经典、关注时事的活动,塑造大学生的价值观,增强他们的思想道德修养。教师是传道授业的主要人员,应提升人格魅力和学术素养,言传身教。
家风对人的成长和人格塑造有不容忽视的作用。中华文明在家风的熏陶中代代传承。遗憾的是,这样成功的家庭教育在当今中国实属鲜有。家庭就是一个小社会,家庭的和谐直接决定着社会的和谐,因此,用传统儒家伦理道德滋养家风,用言传身教影响子孙,对于家庭至关重要。
君子求诸在己,大学生应自觉提升自身素质。大学生要积极主动地学习诗歌,以“诗品即人品”的标准提高审美水平,从古典文化中汲取有益因素。诗歌不仅反映社会状况,寄托作者的思想情感,更有着实践的内涵。大学生应学以致用,积极实践。此外,人际交往也会对人个性塑造、个人修养产生很大的影响,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故大学生要择友而处,上达以提高自身素质。
诗歌是中华传统美德的滋养者和承载者,对诗教进行传承以联系中华优秀文化内涵与大学生人文素质教育,构建大学生的时代品格,反映了文化和时代的迫切要求,具有重大意义。
参考文献:
[1]参见张少康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2][3]参见李凯著,《儒家元典与中国诗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
[4][6]参见漆绪邦、梅运生、张连第著,《中国诗论史》,黄山书社2007年版
[5]参见文师华:《金元诗学理论研究》,上海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0年
[7]参见蒋寅:《在传统的阐释与重构中展开——清初诗学基本观念的确立》,载《中国社会科学》2006年第6期
[8]参见余华琼:《传统诗教的文化内涵分析》,华中科技大学硕士论文2004年
[9]参见王新刚、陈向春:《论传统诗教内涵的历史生成》,载《作家杂志》,2010年第2期
作者简介:赵晓梅( 1993.2.5—),女,山西朔州人,山西大学初民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类2012级本科生;张丽霞(1993.12.17—),女,山西晋城人,山西大学初民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类2012级本科生;焦俞萍(1994.4.29—),女,山西运城人,山西大学初民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类2012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