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浩
纸捻子
●马 浩
我见到它时,是在商店里,一团,很安静地坐在水泥的柜台上,在中药铺里,也有它的身影。
关于纸捻子,我有着太多温馨的回忆。纸捻子,顾名思义用纸张制作的一种纸质捻子,用普通话讲就是细纸绳,其用途是包扎东西。
纸捻子所用的纸,俗称桑皮纸,是否真的用桑皮制作的,没有考证,不敢妄论。桑皮纸,色赭黄,比一般的白纸要厚得多,极具韧性,估计这些特点,让它从纸的家族中分家而出。至于如何制作的,实话实说,我不曾得见,我见到它时,是在商店里,一团,很安静地坐在水泥的柜台上,在中药铺里,也有它的身影。
来一斤白糖。营业员麻利地在柜台上铺一张赭黄色的草纸,白糖已称好,往纸上一倒,雪白的糖,暗黄的纸,竟是如此和谐统一,没来得及多看,营业员便熟练地把白糖包成砖块,随手拉过纸捻子,三绕两绕,便把砖头捆好了,还不忘上边留个扣,方便人拎着。
奶奶的胃不好,常痛,吃中药。村里有位老中医,我常去他家给奶奶抓药。迷你的小秤,精巧的圆秤盘,后边一个黑漆的大木柜子,小抽屉里盛着草药,老中医铺好一张张草纸,打开抽屉,抓药,上称,然后,分放在纸上,如此反复着,几味药都抓全了,便扯出纸捻子,一包包扎好,再用纸捻子扎成一捆,在上面的药包上放一小片红纸,把药递给我,交代几句。那张红纸片,真暖人。
纸捻子,在生活中不起眼,乃至不起眼到可以忽略,不过,少了它,就会觉得不方便。读书的时候,纸自然不可或缺,不想纸捻子也来凑趣,那时,为了节省,我时常买那种白光连纸,自己折叠成十六开,或者三十二开的写字本,折好之后,没有订书机,就用锥子锥眼,用纸捻子订。那时,学校在大队的院子里,教室的隔壁是商店,订本子时,就去商店讨要,那时,觉得去讨要纸捻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笑眯眯地往商店柜台一站,喊声叔叔。营业员叔叔似乎心知肚明,没事时,或者高兴了,便说把本子拿来,我给你契。更多的时候,扯一小团纸捻子,抛在柜台上,我抓过来就跑,白色的纸,暗黄色的纸捻子作订,看着,悦目。
平时,很少能想到纸捻子的,现在,都提倡无纸化办公,字都在键盘上敲,敲着敲着,一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却不会写了。而今,想到了纸捻子,忽然觉出它的好来,不独是让我怀旧,更重要的,纸捻子维系出的人情味,令人怀念。
心血,描上季节的色彩,织就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大立轴,还有什么嫁妆比这幅立轴可以经时一生一世的,还有什么情意比母女之间这场缘分更深长更厚重的?二十年的哺育,二十年的教导,累在一起是一笔多么丰厚的嫁妆啊,够我受用一生了。如果我也有一个女儿,我还会将这份无价的嫁妆传袭下去,让这份嫁妆在更久远的时间里酝酿成一幅不褪色的画,一朵不凋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