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八月,一个平常的夏日傍晚,天下着雨,路面积水,天色混沌。
这样的天气,我一般是不出门的。但这一天很奇怪,神差鬼使,我打着伞冲进了雨中。光着脚丫,踩着雨水,心中有一种久违的清凉如水。
我徒步走到凤凰山脚下的江洋畈湿地公园,在一个静谧无人的角落悄悄地站定。
雨停了,被雨水擦拭过的天很干净。远处,有一抹金红从大片灰白色的云翳中悄然升起。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晚霞?
九年前,也是在八月,也是在一个夏末的傍晚,我悄然离开沸腾的京都,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像远行千里终回家乡的游子,一头栽进了西湖故里温暖的怀抱。
从小枕着西湖的涟漪入梦,听着西湖的水波声长大,距离西湖不过几步之遥的菩提寺路蕙宜村一号的院落,虽然早已灰飞烟灭,但那栋青砖灰瓦爬满葡萄藤飘溢着桂花香的民国小楼却一直深藏心底。儿时的记忆,年少的梦想,青春的泪水,寸寸都在那里留下了印记;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回到这里,寻觅走远的生命履痕。
几个月后,在百岁文学老人巴金先生与世长辞之际,我走进了《江南》,开始了自己文学生命的第二次扬帆。我在自己主持的第一期《江南》的主编寄语中写道:无论是天意还是机缘,这样的巧合让我陡觉肩头的重量。文学薪火的传承于我突然间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九年来,我与《江南》相依相伴,情同手足;九年来,我与杂志社的同仁们心心相印,亲如家人;九年来,我和这本小小的刊物共同成长,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血肉相连。她有痛,我心疼;她受伤,我焦虑;她成长,我欣慰;她壮大,我开心!
今天的《江南》和九年前的《江南》,相信在作家和读者们的心目中一定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发表一部部有影响力的文学作品,还是推出一个个有潜质的文学新人;无论是举办创意独特意蕴深远的文学活动,还是设立具有公信力透明度的文学奖项……《江南》这九年之旅,一步一步都留下了清晰的脚印;滴落在九年之旅中的心血和汗水,已浇灌出不算绚丽,却透出与众不同的清香的花朵。
在和《江南》告别时,安然之余,却也有千般不舍。好在《江南》新人辈出,后生可畏,他们都像我一样,对文学有执着的信念和坚守。《江南》在他们的手中一定会再创新的辉煌!
祝福,是我此时此刻唯一的心意。
我将离去,不再回眸。生命中的一段美好留给了《江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