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英
忆起一些人,前缘旧梦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并不是一个记忆力有多好的人,很多人,很多事,在别人看来轰轰烈烈,自己却是转瞬忘记。某些时候,身边的人饶有兴致对我说起曾经,都不由地以一副茫然无辜的眼神回应。
和同学金胜在电话里调侃,他开玩笑说,他老婆夸我长得漂亮。金胜对他老婆说,她在读书时更漂亮。我笑他是大忽悠家,尽说些哄人的话让人开心。
金胜是我初中同学。在一起读书只一年时间。那年我初三,十五岁。自己长得怎样,也没印象。只记得那时担任一大堆的职务,副班长,学习委员,组织委员。学校组织文艺节目,我还是文艺积极分子,是个文静的女孩。班主任是个刚分到学校不久的年青人,教我们化学,他让我担任化学课代表。那时男女生不说话,每次下课要去收作业本,是我最难堪的时候,后排坐的一些男生故意不让路,常让我面红耳赤。那时肤色好,白里透红,对男同学的故意捣乱,不如如何是好,为避免难堪,常常一下课间操,赶紧冲进教室,在小组长那里收起本子逃也似的就跑。
很多年后,当金胜和女同学群文结婚,结婚没多少年,群文得肾衰竭走了。那年,和萍、文转了七八趟车(那时乡村正在修路),一路颠波。终于见到群文时,群文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全身浮肿,但很高兴我们去看她。群文走时,刚刚三十岁。大家都很难过。从此,几个女同学和金胜也有了联系,并且关系就像哥们一样。
有时想,记忆真的就像一个狭小的沙漏,有意无意地漏掉一些漫不经心的细节。留下的,是因为太顽固,还是太刻意?越是想忘记,便越深邃;越是想铭刻,越是速朽。直到有一天,我翻点起过往,突然惊觉到那些看似波澜壮阔的曾经竟什么也没留下,反而是一些偶然的人、一些简单的对白、一些纯粹的光阴牢固地横亘在单薄的记忆之中。
常常告诫自己,不与往事相遇,不与记忆交谈。当我们端坐在时光的摩崖石上,故事早已被埋进了历史的扉页,葬入记忆的河床。在尘世的某个角落里永生。一切只不过像罅隙一样短暂。是成长途中数以万计的涅槃。摊开手心会发现,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在生命的年轮里留下了独一无二的标记。
每个清早,打了豆浆,里面放着红、黑、黄豆,再加花生米。装满一小瓶,在路上买了早点,赶着上班。不断地与往来的人群冲撞交错,过着纷扰的生活,却也沉静安祥……
流年细碎,万物静好。依然抱着很多的书,看偶遇的文字。笔墨在生命中静静流淌,用悲情的文字来映衬我的矫情,用文字捕捉跳跃的思绪。依然相信,文字是美丽妖娆的罂粟,不沉寂,不张扬,但它的魅力却是沉迷其中的人自知。时间的长河里我们都不过是蜉蝣动物,用有限的生命谱写一曲如歌的行板,或清丽,或浓烈,且铭记,且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