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字》的象征意义阐述

李忻洳

象征是文学创作中的重要艺术表现形式之一，主要是借助于具体形象以表现抽象的意义，把无限深意蕴涵于有限事物之中，为阅读者们创造出极大的联想以及想象的空间。西方现代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美国19世纪著名作家纳撒尼尔-霍桑的作品《红字》自从诞生以来就风靡全球，被译为多国语言，还被改编为戏剧、歌剧等形式。小说《红字》之所以能够经久不衰，主要是由于霍桑创造性地使用了象征这一文学技巧。小说中的各类场景、各种人物、贯穿全文的红字A均具有各自不同的象征意义。下面，笔者将就《红字》中的象征意义作一探讨。

场景的象征意义

对场景的象征以及气氛的渲染是展现小说主题的一种重要手段。小说《红字》前后出现的绞刑台达三次之多，在小说的开头部分、中间部分和结尾部分，并且贯穿于整部作品中。小说的第二章首次出现了绞刑台，此时犯了通奸罪的海丝特被戴上了红字，押至绞刑台示众达三小时之久，这只是作品的序幕，而且是海丝特遭受宗教戒律惩罚之始。小说第十章《牧师夜游》中第二次出现了绞刑台，此时丁梅斯代尔由于刻意隐藏了自身的罪孽，因而其内心极为痛苦，倍受煎熬，以至于脸色苍白，身体则在不断地趋于萎缩，他梦游一般地到绞刑台边忏悔其白天无法述说的罪过。在小说的结尾之处，又第三次出现了绞刑台，此时，新英格兰殖民地尚在举办一次重要的庆典，丁梅斯代尔这位虔诚的牧师在布道完毕之后就走上了绞刑台坦白自身的罪过，并且在公开忏悔之后自愿接受了惩罚，当场死于绞刑台之上。以上三次绞刑台的出现构成了作品的主要框架，并且从侧面凸显出罪与罚这一主题。除了绞刑台这一屡次出现的场景以外，还有别的场景中具有非常独特的象征性。作品以开满了恶花的监狱为开头部分，运用恐怖而又阴森的墓地作为结尾，并且这类场景在作品中持续出现，从而渲染出一种神秘的哥特式气氛。比如，小说描述了齐灵渥斯和海丝特在监狱中碰面的场景，而且还描述了丁梅斯代尔住处边上就是坟墓。又如，齐灵渥斯往往会出没于墓地中采集自己需要的草药。如此一来，监狱和墓地就在作家的笔下象征罪恶与恐怖的滋生场地。作品中另一个突出场景则是森林。比如，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就是在森林中相聚的，珠儿就在一旁玩耍，森林当中的阳光正照在珠儿的身上，可见，此时森林是质朴、纯真的象征。到了夜晚，森林又成了巫婆与鬼怪们出没的场地，从而成为黑暗和邪恶的象征。以上数个场景分别在作品中代表了不同的含义，从而为小说创设出一种十分恐怖的环境，并为作品中人物的出场渲染出诡异的气氛，从而让读者产生强烈的兴趣。

人物的象征意义

霍桑是一位浪漫主义作家，其小说充满了非常丰富的想象力以及十分强烈的主观主义色彩，其所塑造的人物性格既不够丰富，也不够复杂，但是常常会含有极其深刻的象征意义。《红字》之中的诸多人物就具有各不相同而且鲜明的象征意义，小说中的三位主要人物中，海丝特代表的是诚心悔过的罪人，而丁梅斯代尔代表的是半悔过的罪人，而齐灵渥斯则代表了真正的罪人。海丝特坦然地承认自己的罪责，把象征着罪恶的红字永远地戴于胸前。她热于助人，而且勤俭度日，最后得到了超脱，其形象正好代表了作家霍桑的一个观点：面对着罪恶就一定要诚实地将你最坏的东西加以显露。因此，海丝特所代表的是悔过了的罪人，丁梅斯代尔与其并不相同，他并无勇气承认自己的罪责，但是他内心之中的负罪感让他遭受到折磨，痛不欲生。最后，在做完一次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布道以后，他与海丝特、珠儿共同走上了绞刑台，袒露出自己胸前的红字，在自己的死亡之中完成了解脱。而丁梅斯代尔则经历了从刻意隐瞒到承认自己的罪责，从而得到了灵魂解脱这一过程，因此，他所代表的是半悔过的罪人。作品中的另外一个主人公齐灵渥斯本来是受害的角色，最后则成为了害人的角色，所代表的是真正的恶人。他的身体是令人恐怖的畸形，两眼闪现出幽暗之光，脸上显露出狞恶之态。罪恶深深地侵蚀了其灵魂，让他失去了应有的人性，就如同魔鬼一般。他通过医生身份接近了丁梅斯代尔，并且假意很关心他，但是在暗中却在刺探其内心之中的隐密。对于齐灵渥斯来说，生活的全部含义就在于跟踪仇敌以报仇。在丁梅斯代尔死亡之后，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这时他所有的精力与体力均已丧失。在霍桑看来，齐灵渥斯所作出的行为形同亵渎神灵，与牧师所犯之罪比较起来，他犯的是更大的罪，因而也就成为了真正的罪人。

红字A的象征意义

在小说《红字》之中，红字A的含义一直都是不够确定而持续变化的。因为作者霍桑本人从来都没有对红字A进行合理的解释，于是，后人就依据霍桑作品的主要思想进行了诸多想象。尽管这些想象未必符合作者的原意，但是均从侧面证实了红字A具有十分丰富的含义，从而印证了霍桑象征手法运用之巧妙。通过细致研读小说《红字》，笔者觉得红字A至少有以下十种象征意义：

一是象征着通奸。红字A在作品中出现首先就是惩罚的标志。根据当时的实际状况，女性会被判以终身佩戴绣于长袍之上的字母A，表示其犯有通奸罪。因此，这时的红字A就代表着通奸。但是，随着小说情节的继续发展，作家又给予红字A以新的含义，而不再是罪恶的符号了。

二是象征着孤独。由于犯通奸罪而被人唾弃，海丝特倍受冷遇，无人可以再容纳她。此时，红字A成为了海丝特孤独生活的象征。她从监狱里被释放之后，一直居住于城郊的一处小木屋中，和外界进行的联系只有通过她的刺绣作品。

三是象征着天使。海丝特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孤独日子，依赖出色的刺绣手艺维持生计，并且将珠儿养大。这时，红字A不再意味着罪恶，而是她诸多善行的一种标记了。她办事能力强，总是对贫困者慷慨解囊，并且主动照顾病弱的人，很多人开始觉得她是慈善人士，这时的红字A也就成了天使之象征。

四是象征着痛苦。海丝特一直生活于耻辱、寂寞甚至绝望之中，但是她始终坚信自己对于丁梅斯代尔所付出的爱。为了这份爱，她戴上了意味着耻辱的红字A；也是为了这份爱，她决然摘下自己胸前的红字而决定出走；更是为了爱，很多年之后，海丝特依然孤独地生活着，而且还重新穿上红字衣服，一直到死亡为止。丁梅斯代尔所遭受的痛苦全部来自于其本人而非外界。他是一名虔诚而富有知名度的牧师，教民们对其尊敬有加，对他就如同对待神灵一般。这些表象对于其虚伪之本质则是沉重的打击，社会大众的充分尊敬让其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同时，他从来没有进行过真实而又虔诚的忏悔，对于教民而言是一种十足的欺骗，与此同时对于海丝特而言也极为不公。以上因素造成了丁梅斯代尔始终遭受着灵魂上的极大折磨，而且在遭遇肉体疾病痛苦的基础上还不得不听凭其死对头齐灵渥斯的摆布。endprint

五是象征着爱。红色是一种代表了血和火的颜色，也是强烈情欲之象征。海丝特与丁梅斯代尔均无法控制青春的冲动以及对于对方的爱。就人性视角而言，两人的相爱是一种纯洁而又美好的爱情，最为符合现实中的人性。这是由于就人的婚姻本质来说，唯有以爱为基础的婚姻才是真正神圣和道德的，负责主宰人的婚姻的应当是人类本身，而不应是借助于上帝的名义或者宗法伦理的神的要求。

六是象征着美国。海丝特为在监狱之中出生的女儿取名珠儿，就是要表明其珍贵与美丽源自于病痛以及苦难，她是她犯罪以来所得到的唯一希望，其血液之中混杂有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这就导致其具有非同一般的强大生命力。她诞生于新英格兰，和象征着专权、老迈的旧英格兰的齐灵渥斯没有一点血缘上的关系。其身世即为美国诞生之历史。正是因为她出生于7月4日，因而红字A向读者所诉说的并不只是海丝特与丁梅斯代尔之间所出现的悲剧，也许象征着理想之中的信念，也就是美国。

七是象征着报仇。在齐灵渥斯发觉其妻和人通奸而受基督教义之惩罚，并不是想方设法让其从苦难与痛苦之中加以解脱，而是更改了自己的姓名、设计，试图追查和其通奸之人，对其妻施行精神虐待以及折磨。他还以医生之名，对牧师丁梅斯代尔进行心灵上的摧残，让其在悔恨和自责之间、布道和叛道之间、爱情和奸情之间的残酷精神折磨之中自毁，以此来得到报仇所带来的快感。

八是象征着接受。《红字》主人公海丝特本性纯良，总是尽心竭力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其同情心与献身精神具有强大的力量。海丝特以自身的实际行动切实改变现代人对于自身的看法，从而获得了他人的敬重。

九是象征着赎罪。始终处于遭受歧视、被主流社会所排挤甚至抛弃的女主人公海丝特，并不只是无助地期望与乞求神的宽恕以及人们的谅解，而是选择自己奋起，尽可能地为社会公众做一些救苦救难之类的善行，在救助别人的善行之中得到自助，有鉴于此，海丝特在救助他人的过程中获得了自我赎罪，因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命运，进而改变了红字A所具有的涵义。

十是象征着女斗士。小说女主人公海丝特胸前那闪耀着的红字，仿佛就如同其心头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一般，在严寒与冷酷的环境之中带给其温暖，在死一样的孤独与寂寞中给其以生的希望与勇气。尽管受到了社会所造成的迫害以及他人的唾弃，但是她始终没有向命运低头和屈服。她始终精心地绣着华美的红字A。她潜心钻研刺绣艺术以及珠儿的打扮以宣泄与寄托自身的落寞，铭记自己的青春、激情以及才智。即便是自己在精神上遭遇到极大的痛苦以及世俗的磨难，都始终未能消沉下去，反而变得更加的坚强与成熟，并且在心底极为顽强地和清教统治进行着不懈的抗争，从而成为了一名坚韧的女斗士。

结语

综上所述，小说《红字》应用了多种象征手法，如同一面位于各个不同位置的镜子，从不同角度暗示了主题，并且给予主题以具体化、多样化的形象，从而避免触及直接描述所表现出来的直白与浅薄，这样一来，整部作品的含义显得更为含蓄和丰富，让读者无法忘怀。象征表现方式的成功运用，也让霍桑成为现代象征主义文学的一位重要开创者，也让小说《红字》成为一部跨越美国国界，获得全球赞誉的名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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