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宏
(乐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乐山614000)
高校教材中《屈原》研究述评
杨宏
(乐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乐山614000)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创作在其文学创作中占据重要地位,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创作目的和创作原则进行了重点评析,从浪漫主义风格和艺术个性两方面分析了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艺术特色,并对抗战历史剧的代表作《屈原》进行了重点分析。但纵观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评析,有两点值得思考:一是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产生的纵深历史文化背景考察不够;二是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所体现的传统精神的当下意义重视不够。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屈原》
20世纪40年代抗战时期,郭沫若的历史剧创作达到了一个高潮,先后创作了六部历史剧,其抗战历史剧创作时期与剧作家在五四时期、建国后历史剧创作时期构成三个相对独立的历史剧时期,而抗战历史剧是剧作家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创作走向成熟的时期,使其历史剧创作在其文学创作中占据重要地位,在其文学作品研究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部分,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几乎都有专门的章节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进行专题介绍,本文试图从教材评析的角度,以历史剧《屈原》研究为例,对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中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研究进行述评。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创作目的和创作原则是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评析的重点,对此,教材进行了比较充分的评价分析。
(一)历史剧创作的目的:古为今用
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表现主题,以及剧作家的创作目的,高校文学史教材的评价基本上是一致的。唐弢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对此是这样概述的:“反对侵略、反对卖国投降、反对专制暴政、反对屈从变节,主张爱国爱民、主张团结御侮、主张坚持节操,是这些剧本从不同角度所表现的共同主题。”剧本表现的这些主题符合剧作家“古为今用”的创作目的,教材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主题的概述是客观而中肯的,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编写者基本上都认可这种观点。2007年出版的程光炜等著的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面向21世纪课程教材《中国现代文学史》(第二版)认为郭沫若的“六个剧本都突出反映了这样一个鲜明的主题:反对侵略,反对卖国投降,反对专制暴政,反对屈从变节,颂赞爱国爱民,主张团结御侮,高扬坚守气节”。这样的观点基本上就是唐弢主编教材的观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创作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产生的,体现了其创作历史剧“古为今用”的创作动机,这在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中得到了认可,黄修己的《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认为“郭沫若的史剧无论其创作的目的或方法,都不在于严格地重现历史的原貌或如实地敷陈史实。他是为今而史的”。当时,国民党统治集团推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政策,压制进步舆论,迫害进步作家,郭沫若以历史事件和人物为题材创作历史剧,其目的就是为了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战热情,这是他献给“现实的蟠桃”,正如他自己所说:“要得真正把人当成人,历史还须得再向前进展,还须得有更多的志士仁人的血流洒出来,灌溉这株现实的蟠桃。”
1942年1月,郭沫若倾其激情和才华创作了抗战历史剧的代表作《屈原》,剧作家想用屈原的精神来“灌溉这株现实的蟠桃”,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屈原》的创作目的进行了比较充分的评析。教材对《屈原》的创作意图基本上持同样的观点,认为郭沫若创作《屈原》主要是借古讽今,体现了剧作家的古为今用的创作原则。但不同教材的分析重点有所侧重,有的强调《屈原》的讽喻意义,指出《屈原》在当时特定环境下借古讽今的价值,“用讽喻现实的手法,揭露、抨击了国民党政府的黑暗统治”。“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作者将‘这时代的愤怒,复活在屈原的时代里’,用借古讽今的方法,抨击了国民党政权的黑暗统治”;有的教材根据郭沫若认为战国时代是一个悲剧时代的评语,分析得出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选材和创作意图“都是力求真实地反映这一历史悲剧精神,并在这历史悲剧精神的表现里,注入剧作家在他所生活的现实(抗日战争大后方)中所感受到的时代悲剧精神与时代所提出的反抗国民党法西斯专政的民主要求”。这是对《屈原》创作意图的深入分析,也是郭沫若创作历史剧的目的;有的教材从历史与现实精神的统一来分析《屈原》的创作意图,认为“《屈原》所取材的战国时代合纵抗秦的历史故事与40年代初期中国当时抗日战争的特定形势有着极为相似和相通的精神内涵,而主人公屈原的性格和气质也正是当时中华民族迫切需要弘扬光大的”。这样的分析,挖掘了《屈原》所体现的深广文化意义,是对《屈原》创作意图研究的深化,但这样的观点在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中体现不多。
古为今用,通过表现真实的历史精神反映现实,这是郭沫若创作历史剧的目的。在郭沫若历史剧创作的目的上,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没有多少分歧,问题在于对“古为今用”的具体阐释上,教材更多地停留于特殊时期剧作所表现的主题,即反对卖国投降、主张团结御侮,固然,郭沫若在特殊的社会背景下创作这些历史剧有这样的鲜明倾向,但把这些历史剧所表现的精神作为一个整体分析,把人物群像的悲剧意义和剧作主题精神的彰显置于宏观的历史背景下,我们会发现,郭沫若抗战历史剧包蕴了更丰厚的内涵,这种内涵反映了郭沫若对传统精神的理解和再认识,尤其是在特定的社会背景下,如何体认传统文化的精华,如何坚持道德操守,用此精神力量来捍卫民族的独立和尊严,这是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应该关注的话题。但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没有从郭沫若抗战历史剧创作目的与传统文化精神发扬的关系进行更深入的阐述,而这正是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独特价值。有的教材也意识到了这点,指出“郭沫若的浪漫主义史剧都是英雄悲剧,郭沫若的悲剧人物都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英雄人物和志士仁人”。这样的分析是符合事实的,但教材没有从纵深的角度阐述这些悲剧群像的传统文化价值,只是从横向的角度指出了其悲剧的美学价值。作为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创作目的一方面体现为反对卖国投降、主张团结御侮,一方面也表现了传统文化中的精华,而后者是剧作的特殊价值的展现,也是剧作的真正生命力。同时,这些抗战历史剧中的主人公还体现了一种道德操守,这也是我们传统文化中弥足宝贵的精神资源,他们的执著、勇敢、牺牲,坚持自己的理想,无疑是一种值得后人敬仰的道德信念。
(二)历史剧创作的原则:失事求似
在对历史剧创作原则的评析上,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的评价基本上沿袭了郭沫若自己对历史剧创作的认识,郭沫若作为一个历史学家和浪漫主义的诗人,在历史剧创作中有自己的原则,他认为“历史研究是‘实事求是’,史剧创作是‘失事求似’”。在历史剧创作中的“求似”是郭沫若追求历史剧创作的艺术真实的体现,因为在郭沫若眼中,历史剧创作和历史研究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历史学家和历史剧创作家的任务也不同,他认为:“我们在过去的人类发展的现实里,寻求历史的资料,加以整理后,再用形象化的手法,表现出那有价值的史实,使我们更能认识古代真正过去的过程。”这种历史剧的创作方法就体现了“失事求似”的创作原则。
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创作原则进行了一定的评析,肯定并认可郭沫若对历史剧创作原则的观点,即“失事求似”。有的教材直接点明指出郭沫若的历史剧创作原则,“根据剧情和表达主题的需要,他遵循‘失事求似’的历史剧创作原则,往往适当改动历史事实,虚构人物和事件”;有的教材对郭沫若历史剧创作原则进行了阐释,认为“郭沫若从不机械被动地描写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即使是为反映现实所作也没有被所反映的现实限制住,他总是自我投入,能动地挖掘和创造历史,并以一种整体的全局性的眼光来进行创造”;有的教材在阐述了“求似”和“失事”的含义后,挖掘了这种历史剧创作原则的意义和价值,认为:“既然历史精神是古今贯通的历代人民的共同希望和愿望,写好了历史精神也就能够起到借古讽今的效用。”
郭沫若的历史剧创作原则体现了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统一,郭沫若是历史学家,又是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历史剧有历史事实的依据,但又不拘泥于历史事件,而是根据现实的需要加以一定的改编,融入了剧作家对历史的认识和理解,同时,也有浪漫主义风格的体现,力求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统一。如《屈原》的创作,既展示了战国纷争的历史画卷,也褒扬了屈原精神,同时,也引起了观众的情感共鸣,使剧作具有强烈的现实性,这是多数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关注的,同时,剧作现实性中渗透的批判性,也是以《屈原》为代表的历史剧的特色,如果剧作没有表现出强烈的现实批判风格,就不会在当时引起观众强烈的共鸣,争相观赏,而现实批判性还是来自于剧作家对传统文化精神的反思和呼吁,这直接体现在其“更能认识古代真正过去的过程”创作理念中,剧作家用“求似”的创作方法,选取最能体现民族文化精神的悲剧群像,加以艺术创造,用以“发展历史的精神”,这样的创作原则与其创作目的是吻合一致的,都体现为郭沫若在特定的时期试图通过历史剧这种特殊形式来弘扬民族文化精神。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艺术成就也是人们研究的重点,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此有专门的阐述。唐弢主编的教材认为:“郭沫若这时期的历史剧,在艺术上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有不少创新,比他早期的历史剧增多了现实主义成分,却又充分显示了革命浪漫主义的特色。”在指出郭沫若这时期的历史剧已形成独特的革命浪漫主义艺术风格基础上,认为剧本具有了更厚实的现实基础。黄修己的《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对郭沫若历史剧浪漫主义特色从抒情气氛和想象两个方面进行了阐述,认为:“‘五四’时期由郭沫若的诗歌开辟出来的新文学的浪漫主义,经过三十年代的沉寂期,到了四十年代在戏剧中复兴。”还对剧本的浪漫主义方法传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郭沫若的历史剧“带着浓烈的抒情气氛”,“是早期创造社‘寄托小说’的浪漫主义方法在新时期的发展”。黄修己把郭沫若历史剧的浪漫主义与他的诗歌的浪漫主义联系起来,指出了其中的传承关系,这种分析视角是一种深入。有的教材从剧作家的主体意识上,指出其历史剧的艺术风格,认为:“郭沫若是个感情激越充沛奔放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历史剧和他的诗一样,抒情主体凸现,具有浓烈的诗意与优美的抒情,他的戏剧也是悲壮激越优美的抒情诗,富有浪漫主义色彩。”这种评价注重创作者的主体个性,重视创作主体对作品风格的影响,郭沫若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创作历史剧自然有其鲜明的特色,郭沫若抗战历史剧能得到人们的喜爱,也与创作者的诗人兼剧作家的身份体现出的艺术个性密不可分。这样的风格特点在其历史剧代表作《屈原》中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屈原》是一出著名的历史悲剧,洋溢着浓郁的诗意和情感,完美地显现了剧作家的艺术个性,现代文学史教材对《屈原》的艺术成就给予了较高的评价,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其艺术风格。
有的教材通过对《屈原》穿插的抒情诗和民歌的分析,认为:“正因为有这些精采丰富的诗歌,自然而和谐地穿插在剧本中,才使剧本洋溢着浓郁的诗意,具有更加感人的力量。”有的教材从《屈原》人物语言角度分析了剧作的抒情性,认为:“主人公语言优美、豪放、悲壮,富有诗意。因此,不仅人物语言像诗一样,整部剧也就是一首诗,一首对爱国者的颂歌。”有的教材从剧情结构和戏剧冲突关注《屈原》的抒情性,认为“《屈原》一剧是以屈原情感的发展来构想全剧与结构剧情的”。钱理群等著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从郭沫若兼具剧作家和诗人两种气质的角度,肯定了其历史剧内在的强烈抒情性,认为:“在戏剧进展过程中,不仅紧张曲折的情节、尖锐的性格冲突吸引着观众,更有一股层层推进的感情激流振荡着观众的心灵:戏剧与诗达到了和谐的统一。”这既是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抒情性特点的高度概括,也是对《屈原》剧作的诗意和抒情性的准确评价。
总之,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主要从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浪漫主义风格和艺术个性两方面分析其艺术特色,肯定了其抗战历史剧的独特艺术风格和作为具有诗人气质的剧作家的艺术个性。
郭沫若的抗战历史剧创作处于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教材编撰者重视和强调剧作与时代的关系,但如果仅仅看到这点,没有从历史的维度,从纵深文化背景来加以考察分析,就容易把这些历史剧单纯视作应时而作,没有从现实的维度出发,也无法深入挖掘抗战历史剧所体现的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这样,对剧作的解析难免疏漏。
(一)历史维度分析:纵深历史文化背景的考察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创作于特定的社会背景,即抗日战争时期,研究者的视角聚焦于此,文学史教材的编写者也关注于此,阐述这些抗战历史剧创作与社会时代的关系。但这些抗战历史剧创作有一个纵深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国从近代以来,积贫积弱,饱受外敌欺凌,作为有着悠久历史、优秀文化传统的中华民族而言,这是需要唤醒文化传统的特殊时期,传统文化中那些忠勇、仁义、刚强、牺牲,从来没有像在抗战时期那样显得重要而迫切,而中华民族中那些宝贵的精神、优秀的品德从来没有断绝,虽遭压抑摧残,但作为一种精神力量延续在我们民族的血脉中,渗透在每一个炎黄子孙的血液里,这种精神传统也书写在史书典籍中,形成一种历史文化。在历史的时间长河中,构成一种纵深的文化背景,在特定的时期,这种历史文化会激发一种力量,郭沫若作为一个深受传统历史文化浸润的诗人、历史学家、剧作家,他以诗人的敏感和激情感受到现实风云,以历史学家的眼光和睿智从传统文化中寻求精神力量,以剧作家的才华抒写了他对民族传统文化精神的向往,也激发了特定时期人们内心的精神渴望,即希望屈原、信陵君、高渐离那样的舍生取义的英雄再现。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成功是与当时的社会心理吻合的,这种社会心理与历史文化背景密切相关,这是一种文化的折射,精神的延续,也是当时社会现实的需要。
六部抗战历史剧都贯穿了一些共同的民族期盼,体现了民族的愿望,屈原的执著、信陵君的仁义、高渐离的勇敢,这些都是我们民族精神的核心,不仅在特殊的时期要张扬,而且应始终如一地伴随我们。正如有研究者指出的那样:“郭沫若笔下的主要正面形象也决不仅是象征当时某人或某种政治力量,而是以‘民族脊梁’的光彩昭示人们。”蕴藏在六部抗战历史剧中的这些精神,如果置于纵深历史文化背景下,我们发现郭沫若的抗战历史剧就不仅仅是“献给现实的蟠桃”,而是抒写了一种民族精神,是对民族精神的呼唤,这种呼唤在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融注为一种现实批判精神,有学者就指出,郭沫若的“早期的诗剧表现的只是一种现代精神,20世纪40年代的历史剧则是历史精神与现实批判精神的统一。”这样的评价是很恰当的,这种统一的契合点就是基于纵深历史文化背景下对传统精神的弘扬。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应该结合郭沫若创作抗战历史剧的纵深历史文化背景,挖掘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所蕴涵的传统文化精神,关注这些历史剧所体现的精神与历史文化背景的关联,使大学生更深入地理解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价值和意义。
(二)现实维度分析:抗战历史剧所体现的传统精神的当代价值
郭沫若抗战历史剧中的主人公或为国家献身、或为抗暴牺牲、或为仁义舍生,表现了我们传统文化中那些核心价值观,即爱国、勇敢、正义,这些精神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剧作家试图通过这些历史剧人物群像,表现传统文化精神的不朽。《屈原》塑造了爱国诗人的悲剧英雄形象,《虎符》歌颂了“把人当成人”的仁义思想,《高渐离》表现了反抗强暴的勇敢精神,《南冠草》弘扬了民族气节,其中,屈原人物形象最具有典型性,屈原人物形象所表现的品质,既是传统民族精神的核心,无疑也具有当代价值,这就需要在教材中体现出来。目前,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对《屈原》中屈原人物形象的分析主要有三种观点,一是把历史上的屈原对应剧作中的人物形象屈原,二是强调屈原形象的现实意义,三是指出剧作中的屈原形象是剧作家塑造的理想人物形象。这三种观点主要是从历史剧人物形象塑造的角度展开评析的。
“屈原是一个爱国的政治家和诗人的典型”。这样的屈原形象是符合历史真实的,也是人们敬仰屈原的重要原因,郭沫若在历史剧《屈原》中形象地再现了诗人屈原:“屈原是胸襟坦诚、见解深刻的伟大政治家和诗人的艺术典型,蕴涵于这个形象之中的那种深切的爱国爱民思想和英勇无畏的斗争精神是具有高度的现实意义的”。这样的评价把屈原形象的塑造与历史剧创作的目的结合起来了,在当时的现实背景下,需要激发人们具有屈原一样的反抗侵略、争取自由的感情;对屈原形象的现实意义,严家炎主编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进行了深入分析,认为:“郭沫若刻意在专制——妥协主义大行其道与人本——民本主义理想严重受挫的冲突中来突显屈原不屈的悲剧性抗争,当然有警示国民党当局、讽喻现实政治的寓意。”这样的分析突出了屈原形象的现实意义,把历史人物的悲剧精神与当时的社会现实结合起来,拓展了历史剧的主题,强调了历史剧的现实感;有的教材认为:“应该说郭沫若笔下的屈原是一个高度政治化的人物,剧本是自觉地追求政治主题的尖锐性的。”这种观点,揭示了历史剧《屈原》中的屈原人物形象塑造与创作目的的关系,同时,也包含了这个屈原形象是剧作家塑造的理想人物形象,在当时特殊的政治环境下,剧作家对屈原这个人物形象寄寓了自己的理想。
值得注意的是,有的教材从屈原人物形象分析到了郭沫若历史剧人物形象塑造的美学追求,认为剧作家为了突出剧作的感情色彩,“郭沫若有意将人物性格单纯化”,“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边际性,被有意识地抹去。郭沫若的其他历史剧,也都鲜明地表现着这种性格纯化的美学追求”。这种观点对人们理解郭沫若抗战历史剧中的人物形象提供了一种有意义的思路,抗战历史剧的人物形象表现的爱国忠义与卖国奸诈的对立,都鲜明地通过人物直接体现出来,直击人们的心扉。因为当时的时代背景,人们需要心灵的激荡,需要情感的振奋,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所蕴涵的传统精神和富有诗意而激烈的戏剧冲突,完美地满足了当时人们的审美需求和情感诉求,“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本身即是一种象征,就是运用诗性、诗意,赋予剧作内涵以丰富的包孕性和多向性,激发出此在世界更多的精神底蕴和冲动”。《屈原》公演引起轰动,人们争相观看,实属情理之中。剧作家在当时特定的背景下,强化和放大了屈原人物形象的核心价值,即爱国精神,并把这种精神置于激烈的矛盾冲突中,引起了人们的情感冲动,激发出传统文化精神底蕴,取得了震撼人心的戏剧效果,这种轰动效果不仅是《屈原》的艺术特色所致,更是剧作所表现的民族精神复活在当时。这是郭沫若抗战历史剧所表现的传统精神的当下意义,但遗憾的是,高校文学史教材对此重视不够,没有指出并分析这种传统精神的当下价值,尤其是对青年学生的当下意义。这些历史剧所体现的传统精神联结着历史与当代,传统精神复活在历史剧鲜活的人物形象中,人们感念人物形象的同时,也激起对传统精神的认同,文学史教材对此应该关注。这些历史剧人物身上所体现的精神,具有超越时空的价值,在特殊时期,这些精神品质彰显突出,在当代,这些精神应该弘扬,尤其是对青年大学生,如何在继承传统精神的基础上,构建当代精神价值观,屈原、信陵君、高渐离他们的选择无不具有启示意义。
在高校现代文学史教材中挖掘、阐释这些历史剧的传统文化精神,可以使青年大学生在纵深的层面上认识作品的价值,当今青年学生对文学作品的鉴赏和认识,缺乏一种历史的视野,单凭自己的喜好,以单一的角度对作品进行评判和鉴赏,而文学史教学不仅要拓宽加深学生的知识面,更应该教给学生一种思维的方法,引领学生在宽广的视野中认识作品,这就需要文学史的编撰者对作品的阐释进行横向和纵深的拓展。对郭沫若抗战历史剧的分析,不仅要关注这些历史剧创作的特定背景,也要注重历史剧对传统文化精神的诉求,作为文学史,还应该指出这种传统文化精神诉求的当下价值,特别是对青年大学生的当下意义,因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责任编辑:陈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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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7.3
A
1003-7225(2014)04-0049-04
*本文系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郭沫若研究)课题“教材中的郭沫若作品评价研究——以大学现代文学史教材、中学语文教材为例”[课题编号:GY2011C08]阶段性成果。
2014-05-06
杨宏,男,乐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