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科举考试经历了一千三百年的历史,形成了应试教育的传统,而范进是一个穷尽一生投身于科举考试之中极具代表性的人物,他的一生投射出当时社会科举制的应试教育,尤其是八股取士对知识分子的毒害,以至于在当代也一直延续。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演绎着近乎相同的命运,只是当代相对而言对人的禁锢少一些,但迎合应试教育为了功名富贵的初衷都相得益彰。
【关键词】范进;科举制;八股文;应试教育;功名富贵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A
中国科举考试自隋到清共经历了六个朝代,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积极作用,使下层人民有机会通过科举做官,提高了统治阶级的素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消极作用慢慢显露出来。明代朱元璋实施的八股取士极大程度上消减了科举考试的意义,使科举制度完完全全成为应试考试。它不仅对文章的内容,而且对文章的格式都加以限制,不许个人自由发挥,极大地束缚了人们的思想,严重阻碍了人们创造性的发展。范进在做山东主持考试,面对有才学的梅玖,作色道:“做秀才的人,文章是本业,怎么荒谬到这样地步!平时不受本分,多事可知!”以至于梅玖感叹道:“可见会看文章的都是这个讲究,一丝也不得差。”明清之际顾炎武指出:“文章无定格,立一格而后为文,其文不足言矣。”[1]连范进的恩师周进也说“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认为“做童生的人,只该用心做文章,那些杂览学他做甚么!”
自从采用八股之后,读书人整天学八股,背八股,写八股,以记诵“闱墨”“房稿”等所谓的八股范文为专务,其他知识一概不知,连经书也束之高阁。以至于在《儒林外史》第七回中闹出范进愁着眉头说:“苏轼既然文章不好,找不着也罢,这荀玖是老师要提拔的人,找不着不好意思的。”从这看出作为考官居然连中国最有名的大文豪一点也不知道,其文化水准竟至如此。所以顾炎武说:“八股之害等于焚书,而败坏人才有甚于咸阳之郊所坑者。”[1]其实在当代,虽然废除了科举制度,但科举制的平等、公正原则被高考制度继承下来。但除了这个,还有应试教育的传统。“一切为了考试,考试就是一切”这一科举时代人们的信条也深深印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并生根发芽。学校的一切活动都是围绕考试这一指挥棒转,凡是升学要考的科目,学校和领导就会极其重视,上课老师精心讲解,课后有一大堆的课后练习压在学生的头上,而升学不考试的科目往往被忽视,许多课就相当于一个摆设,比如音乐、体育、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等科目,一个星期最多只有一节课,有时候还要被语文、数学这些主课老师所占用,这在很大程度上绷紧了学生的神经。然而,应试教育催生出的产物(辅导资料、模拟试题等)更是层出不穷,比起过去的“闱墨”“房稿”而言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莘莘学子便终日在这些题海中苦苦挣扎。即使现在国家大力倡导素质教育,但教育制度却是应试教育的准则。例如:考试题都设有标准答案,许多阅卷老师只看标准答案,而不看过程。家长、老师也只认分数,认为高分就是聪明,低分就是愚蠢。所以就导致了学生为了所谓的高分,一个劲的去背标准答案,而没有了自己的主见,逐渐丧失了自己的创新、创造能力,沦为一个只会背书的躯壳。原国家教委副主任柳斌曾说过:“如果我们实施素质教育,而评价制度仍然是‘高考指挥棒,仍然是学科知识的‘分数,那么素质教育就很难形成一种相应的运行机制。”[2]一般来说,知识技能水平能够通过考试来衡量,但是人的道德、情感等方面却不能,我们不能一概而论的认为学科成绩不好的学生就是坏学生,就不聪明。就如:范进虽为进士,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正如许多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一样。陶行知先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提出这种考试是:“大规模消灭民族生存力的教育行政措施。”他大声疾呼:“停止那毁灭生活力之文字的会考,发动那培养生活力之创造的考成。”[3]
自古以来,功名富贵是人无法抗拒的东西,有些人为了它,甚至可以穷尽一生,它是应试教育的动力。在西方人眼中“人类所发
展出的选择公仆的方法中最奇特、最令人赞赏的方法”的科举
制,[3]在中国古代是知识分子走向功名富贵的阶梯,是统治者巩固统治、让百姓更好地被自己奴役的工具。封建科举对读书人灌输“学而优仕”“达则兼既天下”的思想,使人们在心底里认为在科举中一旦中举就意味着踏入了仕途之门,就可以升官发财,作威作福了。范进正是受这种思想的影响并围绕着它设计自己一生的生活。从二十岁应考,考过二十余次,直至五十四岁才中个秀才,而他的恩师说他“火候已到”“只有场内的举人,没有场外的举人”直接诱发他至死都要考到底的决心和恒心。为了科举,他不顾家里,整日把希望寄托在科举之上,“参加乡试,出了场,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了,到出榜那日,家里没有早米饭,只剩下一只生蛋的鸡,拿去卖。”这时的范进身处社会底层,急切地希望通过科举来改变自己穷困潦倒的生活。事实上这种思想在现实生活中是存在的,读书人依靠科举能改变他们的社会地位,使别人认同他们。但在提高的同时也受着科举的煎熬,科举让人变得不会反抗,只知道一味地妥协。范进在中举前因没有钱去参加乡试,找丈人胡屠户商议,实际上是希望他能接济自己,这时的范进已是一名秀才,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称得上“相公”,可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个狗血喷头。他被丈人看不起。在胡屠户心底认为秀才与举人是有天壤之别的,范进“只得了个相公”,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范进这种尖嘴猴腮的人,是不三不四的。只有像城里张府上那些老爷,才是方面大耳的人。而当范进中举喜极而疯之后需要他把范进打醒,这时胡屠户却说“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打不得的。”从胡屠户前后态度的对比中可以看出中举前后社会地位的极大差别,和当时社会对摧残士人身心的习俗氛围,这种氛围会把人逼到精神失常、疯狂的地步。范进就由于中举而疯丑态百出,因为他无法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从此摆脱了那种受人唾弃,整日饿得去乞求别人的生活。从此之后,自己成了老爷,可以作威作福了。在科举制的时代,没有亲情,没有朋友,没有真诚和关心,只有利益和赤裸裸的利害关系的算计。在范进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人看得起他,但当他中举之后就连一只掉了的鞋子都有人帮他寻来,替他穿上。“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的乡绅张静斋赠银赠屋,做长远“投资”。这些功名富贵引诱着范进,挤压着范进,驱使他不能不为了科举舍身亡命追求成功。在当代,虽然没有科举制度,但人们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的心理却是相同的,争名谋利的肮脏场面依然延续。当代的人们,认为高学历就等于高素质、高能力,而近几年来,许多大学进行扩招,大学生已经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罕见,几乎一半的高考考生可以进入大学,中国的大学精英化已经变成了大众化。因此,人们的追求也水涨船高,追求更高的学历去寻求更好的工作单位和工作待遇,以前追求考进大学的人,向二本冲,能上二本的向一本冲,能上一本的向重点大学、名牌大学冲,过去在高考中出现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现在在大学中重演。由于升学的日趋激烈,以前应试教育只波及中学,现在波及了小学甚至幼儿园,比起范进的时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的家长,希望以后小孩能够有更好的生活,从上幼儿园起就让小孩子上各种培训班,希望通过多参加培训班来提高自己小孩的竞争力,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其实这些不仅是在学生之中出现,在公务员、教师考编等等,凡是能够达到名利的道路上都挤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其实真的考上了,就代表有能力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功名富贵的追逐,是应试教育制度更加变态的加注,是社会人心理畸形的诱因。
总之,从范进的一生及其周围人的描述中,透视着应试教育对人及其人性的摧残,加速着社会的扭曲,道德的沦丧。“一代文人有厄”,从范进看到在古代的应试教育以及应试教育对人和社会的危害,在当代仍然还在继续,甚至演绎得更加激烈。
参考文献
[1]黄汝成.日知录集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童少英.减负0 呼唤素质教育的评价制度[N].中国剪报,2000-02-25.
[3]陶行知.陶行知文集[M].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
[4]刘海峰.科举考试的教育视角[M].武汉: 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
作者简介:陈千悦,女,汉族,湖南长沙市人,现就读于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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