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宾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而对于艺术孜孜以求,其实也是开头更难,不但有无止境的更高境界,更要有面对各种难关时不放弃的勇气。可以这么说,坚持学习艺术并为之付出一切的人,足可称为勇者。
我热爱音乐,这份在血管里流淌着的热爱,促使我总想攀登这门艺术的巅峰,甚至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握并熟悉音乐艺术的所有。当然,我也知道要达到这个目标,只有通过学习,不断地学习才可以,而问题是半路出家的我走哪条路才可以通往这座理想高峰呢?我毕竟没有经过附小、附中系统而规范的学习,也并非来自音乐世家,因此在理想面前有一段时间很迷茫。
九十年代的上海,社会教育已经很发达,但大多集中在外语、电脑或者数理化、职业教育等学科上,至于音乐学科,几乎全是器乐声乐培训,很难真正找到学习音乐理论基础的地方。
无奈,凭借稍许的钢琴基础和天生尚可的听力,我开始自学李重光先生的《音乐理论基础》,等我初步自学完以后,我打听到当时有个业余艺校设有“作曲”课程 ,便欣然前往,一考即中。
在那里,我遇到了此后对我产生重大影响的恩师周乐先生。通过他,我不但把之前自学的基础乐理又完善了一遍,更重要的是,通过不断与他交谈,我终于知道要想登上作曲巅峰,应该进行一些必要的理论学科学习,从而才能扎扎实实一步步走好。
在艺校,随周乐先生学习完斯波索宾和声学的前十章,便由于学程结束及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不得不中止。所幸,我逐渐意识到音乐创作没有理论基础学习早晚会遇到瓶颈的严重问题,我开始渴求进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进一步深造,那里能够帮助我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几年的上海音乐学院学习,让我始终难忘的是大作曲家舒曼1828年写给母亲信中的一句话:“于是,在人的一生中——我们已经达到的目标不再是目标,我们渴望、挣扎,向往越来越高,直到死亡令我们闭上双眼,让饱受风雨袭击的身体和灵魂在坟墓中安眠。”这句话用在我身上恰如其分。完成了音乐学院的课程后,我并没有觉得满足,在偶尔旁听其他老师的课时,我发现还有之前自己不知道的技法,这对我而言吸引力巨大,甚至直到今天我已毕业,依然控制不住前去蹭课,去旁听。
如饥似渴的大量蹭课,也带来了另一种新的迷茫,一门学科少则一年,多则数年,往往由于精力有限、时间冲突等原因,难以再听同时开设的不同老师的课。于是选择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加之旁听生往往轮不上改题(极个别老师愿意为旁听生改题),而改题恰恰是音乐艺术教育中极为重要的个性化授课手段。
于是,为了保持与正班生同步,我就设想一道题目的多种解法,或者设想会出现的所有错误而自问自答,如果遇到问题,便从教材中寻求解答。想不到的是,学习越多,却越来越感到自己的不足,尤其是听了甘璧华教授的课,他又为我打开了一个更深入的世界。
学无止境,理论是能够通过勤奋学习与刻苦练习掌握的,但要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很难的,尤其作曲者如果听不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就如盲人在绘画。作曲者要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且还要艺术化,还要准确表达出来,在我看来,这是我一辈子要追求的所在。
你问我怕吗?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怕!虽然前面的路很艰难,但我觉得很快乐。也许我追求的音乐一辈子很难为我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甚至还需花费一生的时间去历练,然而对于我,热爱就是唯一的动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