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连元
1954年7月,我从志愿军调回北京第一坦克学校学习。学校领导照顾我们从朝鲜回来的同志,每人特准10天探亲假,我便回到了阔别8年的故乡。
表嫂见24岁的我仍光棍一条,就将她22岁的外甥女范景英介绍给了我。这天约我去相亲。
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那间农舍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她“呼”地站立起来,手足无措,两手不住地揉着衣角,脸紧张得有些变形。见此状况,我赶紧把视线移开,心想:先让你“相”个够、看个透,完了我再“相”你不迟。哪知,人家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瞪大双眼急速朝我扫描一遍后“噌”的一下蹿出去,逃离了现场,一句话也没说,时间最长也不超过10秒钟。本该甜美的初恋,就这样被打碎的五味瓶所取代。无奈的我只好快快地撤出“战斗”,心里涩涩的。
亲朋们看出了我的不快,便极力加以劝说撮合,我便勉强应下了这门亲事。
回到部队不久,我便吃开了后悔药,觉得终身大事不该如此马虎,就想退掉这门亲事,可又怕伤害人家一个无辜的姑娘。于是,我决定要她一张照片来“补课”,以便仔细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并在心中暗暗定下决心:如果长相尚好便可凑合,否则就来个快刀斩乱麻:退婚。
我把自己一张很难看的照片寄给了她,目的是给她添堵,以便我提出退婚时她好痛快一些。她的同伴见了这张照片果然很惊讶:“哎呀,这不是像个老伯嘛。”她却含笑不答。
我把给她的退婚信装进给老家三弟的同一个信封,请他代为转交。可是三弟回信说,这样的信不宜由他转交,要我直接邮给她,我一想也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把时间拖了下来。
结果再见面时,出现在我面前的,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村姑,白白的脸,大大的眼,稳稳当當,很可人心,与初见时我那一瞥的印象完全不同。我心里乐了,半年多的郁闷一扫而光,暗自庆幸自己的慎重。三个月后,我们在部队结了婚。
每当回忆起当年的相亲,想起那种脸红心跳、羞羞答答的“原生态”爱情,我心里总有一种甜甜的、美美的、心醉的感觉。我很怀念那种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