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表姐寄自加拿大的包裹,全是过圣诞节的东西。
在附寄的信里,表姐说:寄你的每一样东西都和这边家里用来装饰圣诞的东西一模一样,就连我们和儿女互赠的礼物,也都人人给你多备了一份。
可就是这样表姐还是在信里遗憾,“今年家里买的那棵雪松特别漂亮,可惜不能寄一棵和它一样的给你。”
什么东西都一定是一人一份。坚持了二十多年,表姐始终一如既往。仿佛是前世欠了我的,今生一定要這样来还,心里才公平。
这一切都不过是起源于那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吃掉的苹果啊。
五岁那年,外婆带我去舅舅家玩。舅舅拿了两个红红的苹果给我,这两个苹果本来是留给他的独生女儿、我的表姐的。那年头,苹果还真是好东西。我左看右看,实在舍不得吃,就把它们捧在了手里。
放学归来的表姐,看到水果篮里空空如也,顿时急得双脚跳,一迭连声地叫着:“苹果呢,我的苹果呢?”
“苹果在这里。”我一边怯怯地说,一边递上大苹果。表姐接下了苹果,定定地看着我。我五岁,她九岁,我们都是孩子。说不出更多的所以然,但这一眼,却涵盖了我们一生的情分。从此以后,舅舅和舅妈就多出了一笔开支,不管买什么东西都必须一式两份。
甚至表姐结婚,未婚夫要给她买婚戒,她对款式、价格都没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买两份,要一模一样的。她要把她的幸福也分一半给我。
就为了那一个红苹果,就为了我的一次谦让,表姐还了我一生。
(摘自《潘虹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