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洁琼
摘 要:普利策剧作家苏珊·格拉斯佩尔是现代美国戏剧的奠基人之一,本文以其《边缘》剧作为蓝本,结合法国当代戏剧家、小说家、文学评论家埃莱娜·西克苏的“阴性书写”理论,从二元对立之争,女性语言实验,以及舞台设置、灯光、人物等方面探索这一角度探索和阐释这部剧作所蕴含的“女性经验”独特性同时,进一步反思女性是否可以真正通过构建自己的言说方式获得真正的话语权力和自由。
关键词:《边缘》;克莱尔;阴性书写;埃莱娜·西克苏;话语
美国先锋戏剧作家苏珊·格拉斯佩尔在1921年发表了《边缘》这部剧作。该剧集中描绘了女主角克莱尔·阿彻排除一切杂念,用其生命全部精力培育新植物形态的故事。《新政治家》的霍姆斯评论到“这部剧作是对情感和真理的一个戏谑”。《边缘》这部剧作长期被戏剧评论家所忽视和斥责,也是苏珊·格拉斯佩尔剧作中常被人误解的剧作,但笔者将会从埃莱娜·西克苏“阴性书写”这一角度探索和阐释这部剧作所蕴含的“女性经验”独特性同时,进一步反思女性是否可以真正通过构建自己的言说方式获得真正的自由。
20世纪70年代初,法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和文学评论家埃莱娜·西克苏(Hélène Cixous,1937- )大胆提出“阴性书写”并发表了一系列以“阴性书写”为中心的论文和著作。“阴性书写”的核心观念是呼吁女性参与写作,将女性身体和生命意识注入写作当中。西克苏充分认识到, 以二元对立和等级制为核心的思维方式是西方传统思维模式。在一段广为人引用的文字中,西克苏提出了: “她在哪里?”的疑问:
她在那里?
主动/被动
太阳/月亮
文化/自然
父亲/母亲
头脑/心灵
理性/感性
这样一些组合可以无限地列下去。在法语中,一组中的前词都是阳性,尾词都是阴性,因此西克苏认为所有这些二元对立,都是建立在男性(男人)/女性(女人)这一组对立的基础上。语言则是由这些二元项组成,所以这些词之间的关系,就必然承续在语言系统中。而我们又只能通过语言去思考和言说,因此一切思想和文化都打上了这种构建的烙印。因此,要制止男性作为规范和霸权的单一价值观,让女性从压抑中解放出来,西克苏认为女性应有其独特的生命存在,利用女性对生命、对语言的特殊理解和特殊关系,对传统语言进行批判和解构,开创“全新的、暴动式的”书写。
在上述认知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发现作者使用了3种方式刻画和丰满克莱尔这样一个特别的女性。第一,克莱尔的事业:培育发明一种具有革命性的植物,用植物自身的语言来支撑西克“阴性书写”独特的女性言说模式。第二,通过舞台背景,灯光、人物动作以及对话,格拉斯佩尔构建了多组二元对立意象,暗示出克莱尔想要摧毁的象征机制,将作为“他者”的女性凸显出来。第三,剧作的语言。
1 生命的呼吸——新植物形态的培育
《边缘》这部剧集中描绘了女主人公克莱尔一生的事业:培育创造一种新的植物形态,“边缘藤”和“生命的呼吸”。 格拉斯佩尔在这里清楚的指出,克莱尔努力培育的新植物形态和一般园艺学培养的新品种不同,前者不致力于培养出美丽的花朵和更好的品种。就像西克苏笔下的新生女性一样,克莱尔试图跨越一切障碍,挣脱一切束缚,这不仅仅是创造新的植物形态,也是为了自己而奋斗。我们可以将克莱尔看作是植物界的符号学家,去摧毁由男性构建的旧的植物符号原则,构建一套自己的符号法则,用植物自身的语言进行“阴性书写”。
2 二元对立之争——舞台、灯光、人物、语言
西克苏认为西方文化是由一系列二元对立的元素构成,这种方式将女性边缘化,为了反抗这种等级制度和男权主义的对立模式,西克苏主张女性应该从女性经验中构建一种自的言说方式来打破这种格局。在《边缘》这部剧作中,我们可以看到相似的二元对立体:
事物/白天/内部/温暖/楼上/凸面/生命的呼吸
形式/黑夜/外部/寒冷/楼下/凹面/边缘藤
第一幕一开始,舞台背景被设置为一个漆黑无边的地方,只有一束微光从地下室开着的门中折射出来,灯光打在了边缘藤上。通过这种黑暗与光亮的对比, 彰显了边缘藤的生命力。为了确保试验成功,她不允许任何人侵入暖房,以免带进外面的冷风。克莱尔却始终捍卫她的试验成果,毫不退缩。于是我们在第一幕中就看到了二元对立体之间的战斗,克莱尔像一位女斗士,要创造新生物的意志也不可阻挡。
在第二幕发生在克莱尔的避难所中,此时,不断有人上来,企图使其回归“正常”,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一个本该是圆的塔楼却不是浑圆。它的后面是弯曲的,裂痕从此处蔓延开来……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塔楼是一个属于克莱尔的独立世界,也是她用以隔离属于“正常世界”的个人空间。但是,从克莱尔的角度来看,这些所谓想要拯救她的人却是在强迫她丢掉真实的自己。于是她奋力捍卫,并躲进这个塔楼,来保护自己的独立和自由。
3 迈向现代的语言实验
不仅是在舞台背景,灯光和人物行为方面格拉斯佩尔通过相对立的意象来突出强调以男性主导的社会体制,在女主人公的台词设计上,她试图打破语言固有的逻辑性和连贯性。定语从句结尾就是格拉斯佩尔使用的方法之一。用一个定语从句作为一个句子的结尾是读者本想获得对事情的一个清晰的认识,不料,却被她的从句搞得更加模糊不清。在剧本的前半阶段,克莱尔在描述自己的工作时说:我想让生命的呼吸开出花朵——这朵花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花。那些新长出来的应该从它旧的躯体中散发出香味。
4 语言的牢笼
虽然从女性文学这一角度来分析这部剧作可以带给读者一些新的见解,但是也反证了这个理论的一些缺陷。克拉尔试图培育一种新的植物,但是边缘藤却没有成功, “生命的呼吸”发展虽成为一种新生物:“一种浑身散发着生命力却被遏制住的植物”。可以肯定地说,西克苏的“阴性书写”起初是专为女性构想的一种创作追求。西克苏的阴性书写似乎陷入了一种怪圈之中,她只有通过毁灭其他的言说方式才能构建自己的言说方式。如果她想描述清楚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她就必须借助语言这一载体,而这个这是她想要极力摧毁的东西。虽然在这部剧作中格拉斯佩尔极力想要挣脱形式这把枷锁,但却以失败告终,克莱尔最终也没有获得完全意义上的独立,而这也是女性学者应该突破的地方。
参考文献
[1]刘岩,《女性书写》,《外国文学》,2012年11月第6期。
[2]王迪,《女性话语的突围之路——论埃莱娜·西克苏“隐形书写”进行时》, 《外语与外语教学》,2010年第1期。
[3]杨城,《埃莱娜·西苏的阴性书写理论研究》,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复旦大学,2010年5月。
[4]Brenda Murphy,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American Women Playwright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5]Susan Glaspell, Plays (including Suppressed Desires, Trifles, The People, Close the Book, The Outside, Womens Honor, Tickles Time, Bernice), Small Maynard & Company, 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