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
跨越时空的选择*
——我们如何对待马克思主义
□张云飞
要在中国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就要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是使马克思主义具有时代性、民族性和普遍性的必然要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使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使之带有中国的特性,表现出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它是本土化、大众化和时代化的内在统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通过四条路径得以实现,这四条路径分别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语言路径、实践路径、解释路径和文化路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原因 内涵 路径
自从《共产党宣言》发表至今已经有160多年的历史了,自从李大钊等人在中国开始传播马克思主义至今也已经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了,跨越百年的时空,我们当今应该如何对待马克思主义就成为时代提出的亟须解决的问题。如果放弃马克思主义,那么我们如何批判分析资本主义的现实?进而要问,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还是不是共产党?如果保守马克思主义的经典理论,那么马克思主义还能不能有解决时代问题的生命力?可见,我们不能放弃马克思主义,也不能采取保守主义的态度来对待它,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对之进行发展,这就是要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就必然涉及到相互关联的三个问题: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要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是什么?马克思主义怎样中国化?这三个问题分别解决“为什么”、“是什么”和“怎么办”,本文将主要围绕这三个问题分析论证我们对待马克思主义应该采取的科学态度。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对原有的马克思主义的相应程度的改变。之所以变化,是因为原来的马克思主义存在一些不适应中国国情和中国文化的方面。这些方面主要表现为:
(一)马克思主义产生于国外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等人都是外国人,他们分析社会的主要资料来自于国外,其主要结论的立脚点也是国外的情况。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国家的具体情况,根据一个国家的国情提出的理论必然会在诸多方面不适应其它国家的现实。马克思就曾注意到这种情况并对之进行了说明。马克思在《资本论》的“第一版序言”中特别强调典型分析法,他指出:“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到现在为止,这种生产方式的典型地点是英国。因此,我在理论阐述上主要用英国作为例证。”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8页。之所以如此,首先是由于英国资本主义制度发展比较完善,其次是因为英国在社会统计的基础上积累的社会资料也比较多。既然是典型分析,那么必然受到典型国家的具体国情的影响,于是这种理论在从一国向另一国推广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适应性问题。马克思本人对这个问题的解决策略突出地表现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1881年,俄国革命者查苏利奇就是否在俄国革命过程中必然会经历剥夺农民的过程给马克思写信加以询问,众所周知,马克思非常慎重地对待了查苏利奇提出的俄国革命中遇到的问题,在拟了四个草稿之后才最终定稿,在复信中马克思强调《资本论》中关于“对农民的剥夺”的历史必然性明确地限于西欧各国(典型代表是英国),而俄国和西欧各国的情况不同,“在这种西方的运动中,问题是把一种私有制形式变为另一种私有制形式。相反地,在俄国农民中,则是要把他们的公有制变为私有制”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74页。。基于此,在英国以及其它西欧国家经历的对农民的剥夺过程就不必在俄国重演,俄国的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不仅不能破坏,反而要对之加以保护。这说明建基于英国国情的结论不一定适用于其它国家,其它国家在推广和应用马克思主义的时候,一定要紧密结合本国的国情,这种情况反映在中国就是要进行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二)马克思主义产生于过去的时代
马克思主义创立于资本主义工业化阶段的早期,从1883年马克思逝世算起,至今已经有130多年的历史了,其间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三次科技革命,世界格局、经济结构、阶级状况等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世界格局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时代是进行资本原始积累的自由竞争资本主义阶段,这期间没有出现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伴随着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一球两制、美苏对峙的局面逐渐形成;苏东剧变,社会主义制度在曲折中前进。马克思、恩格斯主要是从革命的视角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批判,同时对未来理想的社会制度在缺乏相应的实践模板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构建;在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之后,在这些国家内部,革命的理论要转化为建设的理论,在这种转化过程中,马克思主义必然不断地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这种趋势在中国就表现为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
一个多世纪以来,世界各国的经济结构和阶级状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例如,美国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曾将社会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即前工业社会、工业社会和后工业社会。“前工业社会被‘设计’为一场‘与大自然的争斗’,它的财力、物力主要来自采掘行业,生产率很低,收益递减规律的作用十分明显。工业社会被‘设计’为一场‘与人为自然的争斗’,由于机器的采用,自然环境被转化为技术环境,人与机器的关系于是变为社会的中心问题。后工业社会被‘设计’为一场‘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在这场争斗中,出现了以信息为基础的‘智力技术’。”②[美]丹尼尔·贝尔:《后工业社会》(简明本),北京:科学普及出版社,1985年版,第29、31页。在后工业社会,划分阶级和阶层的主要标准不再是由继承获得的财力,而是由教育获得的技能知识;衡量国家竞争力的主要标准也不再是钢铁生产能力,而是科学能力,“研究和开发取代了钢铁成为比较强国实力的标准”,“国家对科学的态度和支持科学活动的方式、科学的政治化、科学家如何对科学工作进行组织和管理,将是后工业社会的核心政治问题”。③[美]丹尼尔·贝尔:《后工业社会》(简明本),北京:科学普及出版社,1985年版,第29、31页。与此相伴随,后工业社会的产业结构和职业结构也发生重大的变化,服务经济取代商品生产经济成为社会的主要经济部门,专业人员、技术人员和科学家取代产业工人成为社会的主要职业。贝尔所揭示的这种社会发展趋势明显具有虚构的成分(例如对于阶级划分依据的说明),但是他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和阶级状况的描述已经在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变为现实。马克思、恩格斯的意图主要是在对产业工人的阶级境遇和生存状况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依赖产业工人的革命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可以说,技术工人和产业工人在生产关系中的地位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是局部性的变化还是发生了,面对这些问题,马克思主义需要作出相应的解答。
(三)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和继承者都是具体的人
所谓“具体的人”包含着四个方面的含义,首先,这些人在过去确实存在过且具有一个名字,例如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人;其次,这些人都有自己特定的知识结构和理论背景,这种知识结构和理论背景既是他们进行理论阐述的基础,又是他们的限制条件;再次,这些人都生活于特定的历史环境,受到时代的激发和限制;最后,这些人在历史上只出现一次,不具有重复性,马克思不会再有,列宁也不会再有,他们的理论面临着各种解释,这种解释具有多种可能性。既然是具体的人,那么“无论马克思、列宁和毛泽东同志,都不免有这样那样的失误”④《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1页。。“毛泽东同志自己多次说过,他有些话讲错了。他说,一个人只要做工作,没有不犯错误的。又说,马恩列斯都犯过错误,如果不犯错误,为什么他们的手稿常常改了又改呢?改了又改就是因为原来有些观点不完全正确,不那么完备、准确嘛。毛泽东同志说,他自己也犯过错误。一个人讲的每句话都对,一个人绝对正确,没有这回事情。他说:一个人能够‘三七开’就很好了,很不错了;我死了,如果后人能够给我以‘三七开’的估计,我就很高兴、很满意了。”①《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8页。
可见,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要中国化,就是要致力于解决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过程中遇到的中国和外国的矛盾、过去和现在的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矛盾。
我们首先来考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的“中国化”的含义,具体来说,其含义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 “中国化”意味着本土化
本土化,即使产生于国外的马克思主义经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阶段,逐步发展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使马克思主义渗透和融入中国文化、政治以及经济各个领域,带上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这主要涉及马克思主义的世界性和民族性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并不是去世界化,而是使具有世界意义的理论在中国发挥其功效。毛泽东曾经指出:“共产党员是国际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个国家具体的革命实践相联系的。”②《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34页。1939年,我国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张申府进一步阐发了毛泽东提出的上述思想,他认为:“中国社会是中国社会。意思就是中国社会并不是西洋社会。解说社会的理论,用在中国上便也应该中国化。”③《张申府文集》(第一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06、304、305页。“我们总相信,改革中国是为的中国。至少也是先直接为中国,其次才影响到全世界。同时,改革中国总要就中国找办法,虽然一般办法不妨借资他人,借镜他国。因此,许多外来的东西,我们认为,用在中国就应该中国化,而且如其发生效力,也必然地会中国化。”④《张申府文集》(第一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06、304、305页。在此基础上,他把中国化进一步理解为“本国化”和“本土化”,在重视外来东西的同时,注重把它和本国东西(分为本国古来的东西和本国今人的东西)相结合。⑤《张申府文集》(第一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06、304、305页。毛泽东和张申府等人所阐释的基本思想适用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同样也适用于当今的中国。
(二) “中国化”是指大众化
即用百姓视角、百姓语言回答百姓关心的问题,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大众化的本质含义不是剥夺听众思考的权利,给他们直接呈现结论的过程,与单纯的结论相比,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更加重要;也不是用通俗化的日常语言进行理论阐述,日常语言有自己的优势(生动活泼),但也有自身的缺陷(缺乏准确性,不能承载丰富的内涵);也不是把原有的马克思主义的结论进行举例说明的过程,因为事例固然重要,却不是理论的本质属性。大众化是理论掌握群众的过程,而掌握群众的关键是理论的彻底性,正如马克思所说:“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是,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67、249页。这里的“人本身”不是观念的人,而是现实的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⑦《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67、249页。。理论家的任务不是使各种观念“通过他的整个唯心主义的肠道‘徐徐伸展’”,而是要去“影响居住在英国的地下室或是法国库房的阁楼里的人的粗糙的躯体”。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02页。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首先意味着关注中国老百姓所面临的问题,解决他们的实际需要,实现理论与老百姓之间的面对面、心贴心、硬碰硬。
(三) “中国化”是指时代化
中国人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出发运用中国的语言掌握发展着的时代。这里的时代不仅具有民族性,更具有世界性,是包含中国在内的世界共同面对的时代,正是因为这种时代特征掌握在中国人的思想之中才具有“中国化”的特征。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内在地包含着两个层面,其一是“发展”,即把马克思主义传统理论中已经过时的东西发展为适应时代特征的新理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所构成的科学体系以及它要完成的历史任务没有过时,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但是某些具体观点已经过时,这也是确定无疑的。马克思恩格斯在1847年开始写作《共产党宣言》,其后经过25年的历史发展,他们在为该著作新的德文版写作序言时坦率地承认:“这个纲领现在有些地方已经过时了。”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67、249页。同时,他们根据实际情况指出,这部著作第二章末尾提出的各项措施需要修改,第三章对于社会主义文献的论述需要完善,第四章关于共产党人对待各种反对党派的态度的论述也需要发展。我们现在也应该以马克思恩格斯对待自己理论的科学态度来对待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视为不断发展的科学,与发展的时代不断适应的科学。其二是“增加”,也就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研究那些在我们的时代中新出现的东西,不断增加和丰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生态危机、能源危机、信任危机频频出现,各国之间以及每个国家内部的经济、政治、宗教、种族、文化等方面的冲突也愈演愈烈,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适时地提出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伟大历史任务,这在中国范围内具有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更对于处于冲突中的世界有所贡献。马克思主义的传统理论没有涉及也不可能涉及当前的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构建是增加和丰富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典型代表。
中国化是根据中国具体情况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变化和发展,但是这种变化和发展不是“去马克思主义化”,不是离开或者抛弃马克思主义,而是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前提下对之进行变化和发展。早在1921年毛泽东就曾经强调,中国选择马克思主义是“诸路皆走不通了新发明的一条路”,在各种社会改造方案中,“所谓劳农主义,用阶级专政的方法,是可以预计效果的,故最宜采用”①《毛泽东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2页。。在中国革命过程中,我们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并且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走武装斗争的道路,巩固工农联盟,农村包围城市,最终建立了新中国。然而,中国由建设时期转为改革时期,在改革开放新时期是否就要抛弃马克思主义呢?邓小平在中国即将实现大变革的初期(1979年)就敏锐地意识到在实现变革的同时要在思想政治方面有所坚持,他认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四项基本原则的第四条就是我们党在思想上“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②《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5页。。
总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就是坚持从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的立场出发分析和解决现实问题。发展马克思主义就是要实现马克思主义的本土化、大众化和时代化,马克思主义本土化、大众化和时代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包含的内在关联的三个方面。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的环境”,“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带着“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③《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34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质上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过程,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成果在中国得到体现和深化的过程,是与中国特有的东西相互结合的过程,是把马克思主义打上中国烙印的过程。而所谓带有中国特性的东西很多,中国的语言文字、中国人、中国的现实和中国传统文化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基于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应该内在地、完整地包含四种基本路径,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语言路径、解释路径、实践路径和文化路径。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语言路径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大多是以德语或俄语的状态存在的,这些原著如果要在中国发生影响,就必须把它们翻译为中文,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础工程。我国对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可以以1953年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部成立为标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的翻译工作是针对个别著作以较小规模、零散地进行的。起初,一些有识之士在研究各种治世方案时,开始介绍马克思和恩格斯及其思想,在一些报刊上译介他们著作的某些片段。十月革命后,以李大钊、陈独秀、张申府等人为代表的先进知识分子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很多报刊刊载了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部分著作的节选译文,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不断扩大。1920年8月,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问世。其后在中国共产党和许多先进知识分子的组织和发动下,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被不断地翻译和出版。④顾锦屏、陈聪:《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编译工作六十年》,俞可平:《马列经典在中国六十年》,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版,第4页。这些译著的出版,对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顺利开展和最终胜利,起到了重要的理论指导作用。第二阶段是在专门机构的基础上大规模、全方位地开展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著作的翻译工作。自从1953年马恩列斯著作编译部成立以来,在“意思准确、文字通顺”的翻译方针指导下,在对俄文进行翻译的基础上陆续出版了《斯大林全集》、《列宁全集》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同时编选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四卷、《列宁选集》四卷和《斯大林选集》两卷。改革开放以来,中央编译局在新资料的基础上组织编译了《列宁全集》第2版,这是我国自行编辑的收文最全的列宁著作集。1986年以后,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的基础上陆续编译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2009年,作为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正式出版了《马克思恩格斯文集》10卷本和《列宁专题文集》5卷本。这些著作的翻译出版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奠定了比较扎实的文献基础。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路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路径,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分析和解决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同中国的革命与建设实践紧密结合起来,用以解决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遇到的现实问题,在实践中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道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路径的发展过程大体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早期革命家和理论家(其中包括李大钊、陈独秀、张申府、瞿秋白、李达等人)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早期实践。第二阶段,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自觉阶段——第一次理论飞跃。毛泽东最初抱有体育救国的理想,但是伴随着对于中国现实和阶级状况的深入观察和研究,他逐步成为一名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并且较早地提出要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任务。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他坚持农村包围城市、武装斗争和群众路线,坚持实事求是,最终引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建立了新中国,在中国开始社会主义建设过程的探索。第三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深入发展——第二次理论飞跃。在这个时期,邓小平建立了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为核心原则的邓小平理论;江泽民同志运用和发挥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胡锦涛同志密切结合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现实问题提出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总书记在新形势下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对于党和政府在复杂的国际环境和国内局势中应对各种挑战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指导。
(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解释路径
马克思主义自从创始以来深刻影响了世界格局,同时它也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得到不同的解读。马克思主义是一个具有内在关联的整体,但也具有多个理论侧面,这些侧面为人们提供了充分的解释空间,于是在马克思恩格斯之后就形成了不同的解释路径,有苏联和东欧的马克思主义、有西方马克思主义,也有所谓的马克思学,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必须中国化,这是在中国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必由之路,中国学者在理论诠释中不断积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经验,实现理论突破。例如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自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关于人的价值和人道主义问题的研究,关于主体性和实践唯物主义的研究,关于交往和社会本体论的研究,以及文化哲学、生存哲学、生活世界理论等等。1990年代以后,中国学者又提出了“重读马克思”、“回到马克思”、“走近马克思”、“走进马克思”一类的研究进路。①袁贵仁、杨耕:《马克思与我们同行》,《光明日报》2008年4月15日。“返本开新”是任何一种具有内在继承关系的理论形态向前发展的根本要求,马克思主义也是这样,只有经过不断地重读和回到才能够正本清源,才能够认识这种思想的精神实质,才能够为进一步的发展建立稳固的基地。中国学者结合中国的社会实践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文本进行解释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要求。
(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路径
一粒种子只有在适合的土壤之中才能健康生长,中国传统文化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生长的文化土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所必须经过的一个过程就是要和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在相互的激荡和对话中实现理论的进步,这就构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路径。其中,第一条途径是寻找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共振点,例如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共同具有的唯物主义、辩证法以及实践观点等,这些共振点为中国人理解马克思主义提供了思想基础。第二条途径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思想去解读中国传统文化,例如运用恩格斯所提出的哲学基本问题及哲学派别划分标准去解读中国思想史,运用阶级斗争理论去解读中国经济史与政治史等。在这方面,马克思主义为解读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一种可能的视角。第三条途径是综合运用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资源从无产阶级立场出发解决现实问题,在当代的共同问题域中寻求相互理解和融合。这是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不分彼此、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要防止在意识形态领域中搞对立和分化,要清醒意识到:“我们需要研究中国传统哲学,但我们不能期望两千年前的孔孟之道能够解决中国目前的问题。鸦片战争之后的中国确实失败了,确实落后了,这就说明仅仅依靠孔孟之道是解决不了中国的问题的。正是这样我们才引进了马克思主义。”②袁贵仁:《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学风问题》,《中国社会科学》,2007年第5期。新时期要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结合中国传统文化,借鉴人类优秀文化,从广大人民的立场出发解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面临的问题。
责任编辑:宋雪玲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哲学理论的历史感与历史叙述的哲学性:哲学与历史学的关系研究”(13CZX007)的阶段性成果。作者张云飞,男,燕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秦皇岛 066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