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霞
(中山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中山 528400)
张爱玲笔下女性的生存哲学
李海霞
(中山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中山 528400)
张爱玲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著名女作家,代表作有《金锁记》、《倾城之恋》和《沉香屑——第一炉香》等,其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尤为引人注目,其生存状态更是引起广大读者的深刻思考。文章就其作品中的女性生存状态进行了论述,具体从以下方面展开论述:她们都是缺乏爱情的婚姻的狡猾隐忍者,将金钱置于爱情之前,在貌似圆满中悲哀、凄凉地度过一生。
张爱玲 女性 生存哲学
张爱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活跃于文坛的著名女作家,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代表作有《金锁记》、《倾城之恋》和《沉香屑——第一炉香》等,她笔下的女性形象一直以来颇受广大学者的关注,有关张爱玲笔下女性形象的研究非常多,本文就张爱玲笔下女性的生存哲学展开了论述。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与其成长经历、生活环境及当时的社会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张爱玲出生望族,祖父是清朝名臣张佩纶。张爱玲的父亲是一个纨绔子弟,吸毒、纳妾,致使父母不和。在她4岁时,母亲就离家赴欧洲留学,4年后与其父离婚,又外出留学,直到张爱玲中学时才又回国。这种支离破碎的家庭生活使张爱玲较早地感受到人类情感的残缺和人生的孤独苍凉,奠定了她小说创作的基调[1]。文章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论述。
张爱玲笔下有众多形象鲜明的女性,令人印象深刻的有 《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等,她们无一不是缺乏爱情的婚姻的狡猾隐忍者。在这些作品中,作者都有意或无意地将其现时生活与少女时代的生活放在一起做比较,从侧面表现出处于当时那个时代的女性,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或主动或被动地放弃对爱情的憧憬,在荒诞冷漠的生活中得不到关爱,只得狡猾隐忍地度过一生。
如《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离婚后回到娘家居住,却在被哥哥骗光钱财后遭冷言冷语对待,无奈之下只得另谋出路,但她又放不下自己“淑女”的身份出去做事,而与范柳原的相遇让她看到转机,虽卑微,但她踏出了这一步,去到范柳原的身边。在此过程中范柳原只是想让她做自己的情妇,虽然最后两人结婚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通过这一场比两军对峙还要费力的耗神、艰难困苦的“恋爱”,揭示出金钱社会对于人类圣洁、销魂爱情的蛀蚀。
又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原本是在香港读书的学生,纯洁而可爱,却在生活的变迁与环境的影响下渐渐丧失自我,后来她嫁给一个合意却没有钱的男人——乔琪乔,并用自己在风月场上赚的钱供他挥霍。面对一个并未把自己放在欣赏的男人,她可以想见自己的未来,可悲,可叹。
由此可见,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的女性,如若没有一丝狡猾,没有一颗隐忍的心,如何生存,如何才能不被残酷的现实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她们都成了缺乏爱情的婚姻的狡猾隐忍者。
张爱玲小说创作的主题是对病态人生及人性的描写、批判及追根溯源,发掘畸怪人生和阴暗人性,并将根源归为人性的堕落,封建文化的苟且守旧对人心的约束,以及资本主义文化金钱欲望对人心的腐蚀。
如曹七巧,她是张爱玲作品中的典型形象,是《金锁记》的主人公,这本书曾被傅雷赞誉为“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2]。曹七巧是一个开麻油店的店家的女儿,天真烂漫,讨人喜欢,却因哥哥贪图钱财,被迫嫁给世族姜家瘫痪在床的二少爷。小说开头对家中下人的对话的描写从侧面表现出了她在姜家的地位低下,生活环境压抑,以及性欲得不到满足。即便是姜家同样寒酸、命运悲惨的佣人在谈到她时,也是令人感到心寒的口吻,这个家族上上下下都看不起她,很受鄙视。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性格变得扭曲,逐渐变态,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后来甚至变成一个对自己的儿子与女儿都严苛到残忍的人,她丧心病狂地先后逼死儿子的两房媳妇,破坏女儿的感情,一手毁了他们的幸福,并使他们与自己一样变得麻木不仁,残忍而冷血,人性的扭曲与畸形被深刻揭示出来。
之所以有很多人研究曹七巧这个人物,是因为她是一个丰满而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在嫁进姜家之初,她曾试图反抗自己的命运,偷偷爱上姜季泽,却没有受到他的青睐。在老公与婆婆死后,曹七巧分得了一部分财产,姜季泽在挥霍掉自己的一份后,回来勾引曹七巧。此时的曹七巧喜出望外,但很快意识到他是来骗自己钱财的。张爱玲在小说中对这部分的描写尤为细腻,形象地刻画出此时曹七巧的矛盾心理。她在一气之下赶走了姜季泽,却立即后悔起来:“无论如何,她从前爱过他。她的爱给了她无穷的痛苦。但只这一点,就使他值得留恋。多少回了,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压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错。他不是个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她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结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3]这成了曹七巧这一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此后,她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金钱,置爱情与内心的渴求于不顾,把钱看得比其他一切都要重要,并被这黄金枷锁禁锢一生。
纵观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形象,除了曹七巧以外,都是些不彻底的人物,没有太大的恶也没有太大的善,她们共同的命运是生活中充满悲剧色彩。尽管白流苏最终嫁给了范柳原,但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在男权社会压制下的不得已之举。读懂这点,对于流苏的精明自私,我们便可以以一种宽容的心态看待,流苏的精明自私虽然让人不太舒服,但显示了当时女性为了抓住婚姻这一救命稻草的惊人的强劲力量,由此,女人才有了生存的可能。婚后,即使范柳原不似从前那般爱她,她也不在乎,只愿安稳地度过此生。可见在这貌似圆满之下掩藏的是无尽的凄凉与悲哀。
《沉香屑——第一炉香》中,葛薇龙选择了与乔琪乔在一起,她内心的恐慌是无人能体会的,小说中有这样一个场景,即葛薇龙与乔琪乔一起到湾仔逛市场,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然而在这灯与人与货之外,有那凄凉地天与海——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她的未来,也是如此——不能想,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恐怖。”[4]如果说白流苏已修成正果的话,那么乐观一点说,她仍然需要“修炼”。
《留情》则描写了一段双方都是再婚者的夫妻生活。米先生再婚只是为了“晚年可以享一点清福艳福,抵补以往的不顺心”,而敦凤一直无法正面看待自己现在的丈夫,心中暗暗嫌弃。他们之间的隔膜不用写清,不用道明,读者便能深刻感觉到,它就在那里,似乎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因为平静的生活仍在继续,“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然而敦凤与米先生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相爱着”[5]。可在这平静表面下掩藏的又是什么呢?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法跨越的鸿沟。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是悲哀,且毫无希望的。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各式各样,但她们有着惊人相似的命运。她们生活在动荡的年代,生活在“已经大破坏中,还有大破坏要来”的令人感到恐慌的环境中,她们的自我意识并未完全觉醒,不愿意出去做事,只得依附于男人,甚至为把自己嫁出去而费尽心思地百般算计。她们是被打上那个时代烙印的女性,她们都曾憧憬美好真挚的爱情,最后都无奈地屈服于现实,成为缺乏爱情的婚姻的狡猾隐忍者,将金钱置于爱情之前,在貌似圆满中悲哀、凄凉地度过一生。审视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生存状态与生存哲学,可激起广大女性读者自我意识的真正觉醒。
[1]北京大学文学院组编,刘勇,邹红主编.中国现当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8:463.
[2]傅雷.论张爱玲的小说[J].万象,1944.
[3][4]张爱玲.张爱玲文集[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
[5]张爱玲.张爱玲短片小说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