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蒙万骑通夜郎

黄万机

贵州这片地域，在先秦时代被称为“南夷”。《史记·西南夷列传》写道：“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又云：“秦时，常頞略通五尺道。此诸国颇置吏焉，十余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而开巴蜀故徼。”秦始皇统一六国，设立郡县，但未能控制西南夷诸多小邦国。汉武帝时，唐蒙首通夜郎，置郡县，算是开发贵州的第一人。

唐蒙通夜郎，还得从“蒟酱”的故事说起。汉高祖刘邦建立汉王朝后，北部受匈奴威胁，南面有东越、南越等独立政权。汉武帝刘彻雄才大略，派大行（官名）王恢击东越，灭之。乘此兵威，王恢派番阳令唐蒙出使南越，晓谕汉皇威德。南越王用蒟酱款待唐蒙，唐蒙问蒟酱从何处得来，南越人告诉他：“此物产于蜀地，夜郎人偷运出来，由西北边的牂牁江运至番禺城（今广州）。”

唐蒙返回长安（今西安市），向入蜀经商的贾人打听蒟酱和夜郎的详情。得知“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同师，然亦不能臣使也”。看来，夜郎没有臣服于南越。唐蒙向汉武帝禀报：南越王居处黄色宫殿，竖髦纛大旗，土地东西宽万余里，名义虽是皇朝外臣，实际是独据一方的州主。要制服南越，如果从长沙、豫章发兵，期间水道多而阻绝难行。今打听到夜郎地方有精兵，可得十万之众，出其不意浮牂牁江东下，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招奇计。唐蒙还向汉武帝献上从南越带回的蒟酱。武帝大喜，便任命唐蒙为郎中将，前往巴蜀，联通夜郎。

经过一番筹备，唐蒙率领千多精兵，运输粮食、衣物、布帛和宝货辎重兵马万余人，从巴郡的筰关，浩浩荡荡进入夜郎境域。筰关在今四川合江以南，与贵州赤水相邻。这支队伍沿赤水河（当时又叫安乐水）南行，约在今仁怀市或更南的地方与夜郎侯多同相会，与会的还有夜郎旁小邑的众多“君长”。唐蒙向他们晓谕大汉皇帝威德。随带的粮食、布帛和宝货，吸引了夜郎侯及小邑诸君长。听从唐蒙郎中将的“盟约”，同意在夜郎境域设郡县，置官吏，并以夜郎侯之子为县令。《史记》和《汉书》对这一段史实作了精要的记述：

（武帝）乃拜蒙山郎中将，将千人，食重万余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

唐蒙回京禀报，武帝下令，于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建置犍郡。割原广汉郡部分地域与夜郎所属延江（今乌江）以北地区，合置犍为郡，辖十二县，治所在鄨县（今遵义、桐梓一带）。

为巩固对夜郎地域的统治，唐蒙征发巴蜀广汉的兵卒数万人修治夜郎道，从僰道（今四川宜宾县境）直至牂牁江（今北盘江）。因山形险阻，历时数年未修通；士卒极疲劳，又兼暑热潮湿，死亡颇多；征调财物，激起土民反叛。司马相如受命入蜀谕解，安抚民众，缓解矛盾。又经过一番努力，修通部分道路，设置邮亭，方便京师与西南地域的交通。

南越王反叛汉朝，武帝决心武力征讨，下令征发夜郎兵卒。但夜郎首邑且兰君长不愿远征，起兵反叛。汉朝大军从岭南攻入南越，另有八校尉率领巴蜀刑徒组建的部队杀奔且兰（今福泉、瓮安、黄平一带）。夜郎侯被邀入长安，受封为夜郎王，授以金印。于是，在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牂牁郡，辖十七县，治所且兰。唐蒙被任命为牂牁都尉，镇抚夜郎全境。（作者系贵州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员 责任编辑/陈芳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