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需要松绑：影帝胡军还慈父晚年快乐与自由

渔舟

拯救父亲，明星儿子孝心如火

2011年9月20日，胡宝善在阳台浇花，突然晕倒在地。胡军和母亲王亦满赶紧将他送往北京海军医院。医生诊断后告诉胡军：“胡老是尿酸中毒，尿液PH值高达12.5。”胡军心里一紧：父亲患糖尿病近30年，尿酸中毒十分危险，一般尿液PH值达到5时，死亡率便高达50%；达到10则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王亦满听了也吓得全身颤抖。胡军把母亲揽在怀里，竭力安慰她。

两天后，胡宝善依然昏迷。医生与胡家人商量：“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给胡老注射秋水仙碱，但此药毒副作用很大，一针下去，很可能加速患者死亡。”王亦满和两个女儿满眼泪水，不知所措。胡军悲壮地对家人说：“医生说如果不注射秋水仙碱，爸挺不过明天。咱们冒个险吧，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胡军坚强的目光，让一家人很快下定了决心。

一针下去，果然产生了奇迹。9月23日，胡宝善苏醒过来，家人都十分高兴。当时，胡军在北京郊区怀柔影视基地拍摄电视剧《孤军英雄》，他白天在剧组忙碌，晚上开车赶回医院陪伴父亲。一天深夜12点，胡军下戏来不及卸妆，驾车就往医院赶。因疲劳驾驶，汽车撞上了路边的白桦树，前挡风玻璃碎了，胡军左臂受伤……他简单敷了点云南白药，强打精神出现在了父亲面前。

细心的胡宝善发现儿子始终将左臂藏在身后，且身上散发着药味，便担心地问：“你胳膊是不是受伤了？”王亦满难过地道出了实情，胡宝善很自责，说：“都怪我身体不争气，让你受累了。”胡军安慰父亲：“您别这么说，我没事。”

这年11月9日，胡宝善尿液PH值恢复正常，胡军将父亲接回家调养。办理出院手续时，医生叮嘱胡军：“胡老的后期康复相当关键，一旦尿酸反弹，很容易引发心肌梗死或脑梗等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胡军决定全力呵护父亲，给父亲提供“一级保护”。

此后，胡军很少拍戏，大部分时间在北京照顾父亲。他为父亲制定了食谱：早餐是牛奶、鸡蛋、榴莲或柚子；中餐为荞麦面；晚餐是蔬菜、豆腐肉沫。胡宝善嘴里淡而无味， 2012年1月的一天，他趁老伴午休，从冰箱里抓起一块奶油蛋糕就溜进了书房。胡军正在阳台上看书，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父亲的小动作。他疾步冲进书房，从父亲手里抢过蛋糕说：“爸，别怪儿子冷酷，我把住您的嘴，是对您的身体负责，是为全家人的幸福着想。”胡宝善哀求道：“我就吃一小口，行吗？”“半口也不行。”胡军严肃地说。胡宝善生气了，要儿子“滚回家”。胡军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赖着不走，直磨得胡宝善没了脾气。

胡军的家离父母住处只有30分钟车程，几乎每个月，他和妻子卢芳都会把父亲接到自己家住几天。南瓜是糖尿病患者的最佳食物，胡军和妻子给父亲煎南瓜饼，清炒南瓜片，蒸南瓜粗粮包……胡宝善胃口大开。王亦满称赞胡军：“你们两口子，就是你爸的幸福小饭锅。”

2012年3月，北京气温回升，胡宝善脱下了厚厚的冬装。胡军托朋友从浙江买回一柄长剑，请专业教练教父亲太极剑。每天早晨天一亮，胡宝善便穿上唐装，背着长剑，潇洒地来到小区的绿地上。他站在教练身后，跟着对方并步点剑、转身回抽、独立反刺……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在儿子和老伴的呵护下，渐渐地，胡宝善的下肢浮肿彻底消退，视网膜也清晰了，视力明显回升。这年7月，胡军陪父亲赴医院复检，胡宝善尿液PH值降到了2.5，空腹血糖值为4.0，完全恢复了正常。医生祝贺胡宝善：“以后您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胡宝善柔和地看了儿子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糖尿病是终身疾病，胡军依然对父亲的身体健康实施一级戒备。他不让父亲随便出门，家里的客厅、卧室挂上了温度计、湿度计，温度始终保持在19℃～25℃，房间里的湿度也有严格控制。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对方一离开，胡军就用毛巾蘸上酒精，将门把手、餐桌、茶几等对方碰过的地方擦拭消毒。胡宝善疑惑不解：“你这是干什么？”胡军认真地告诉父亲：“您免疫力弱，我担心客人带来的病毒会感染您。”胡宝善回敬儿子一句：“你把你爸当面捏的了，我没那么脆弱。”“爸，我这样还不是为了您好？”儿子的孝心像一盆火，但胡宝善却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过度呵护，父亲的心事儿子不懂

在胡军看来，孝顺父亲，做再多都不过分。他明确要求父亲：每天必须洗澡，早中晚各刷一次牙；每天看电视不能超过两小时，以免视力疲劳；略有不适，都得去医院检查。

2012年10月，胡军从山东拍戏回来，去给父亲送冬枣。一进门，只见胡宝善穿着一件薄毛衣，在阳台上给铁树剪枝。胡军拿起外套披在父亲身上，说：“您怎么能随便减衣服，感冒了怎么办？”胡宝善一脸苦笑：“我都出院这么久了，你还把我当病号！”胡军却说：“马虎不得。”说完，端起桌上的牛奶给父亲喝，一摸杯子竟是凉的。他赶忙去厨房给父亲热奶，还提醒母亲：“妈，我说过多次了，爸喝的牛奶不能低于36℃，我们得把他的健康放在心上。”儿子的话里带着责备，王亦满心里五味杂陈。

自从胡宝善出院，胡军和母亲就没再让他单独出过门。胡宝善痴迷收藏，光收藏的鼻烟壶就有十几个，古代的铜镜、石像更是不计其数。长期宅在家里，老人憋坏了。一次，他嚷嚷着要去潘家园，大声向妻子和儿子打招呼：“谁也不许跟着，我需要自由空间。”胡军在小卡片上写上自己和家人的联系电话，放进了父亲的衣兜，以防万一。可胡宝善不领情，一出门就把卡片扔进了垃圾桶，嘀咕道：“我一切正常，还把我当病人对待！”傍晚，老人回家时，因冷风一吹有些轻微咳嗽，胡军强行载着父亲去医院打点滴。胡宝善埋怨儿子小题大做。胡军满腹委屈，自己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父亲的身体健康着想？

胡宝善的亲哥哥胡松华是享誉海内外的男高音歌唱家，代表作《赞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等金曲至今传唱不衰。兄弟俩是歌坛有名的“双子星座”。2013年5月，胡松华准备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行个人独唱音乐会，邀请胡宝善担任助兴演唱嘉宾。胡宝善已两年多没有登台演出了，爽快地答应了。在浙江横店拍戏的胡军得知消息，连夜给伯父打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顾虑，胡松华理解侄子的心情，取消了请弟弟当助演嘉宾的计划。

半个月后，胡军从剧组赶回家探望父亲。胡宝善对儿子很冷淡：“再这样下去，我非被你逼疯不可。”胡军耐心向父亲解释：“伯父的演唱会观众嘉宾上千号人，剧场内空气不流通，你一激动、兴奋，谁敢担保不出意外？”胡宝善明确要求儿子：“你拍戏忙，以后不用这么频繁来看我。”

父亲在向自己下逐客令！胡军没有计较，耐心地对父亲说：“爸，两年前院方给您下病危通知时，全家人心都碎了，谁也没睡过安稳觉。您身体能康复到这种地步，多么不容易！要是我们照料不周，一旦尿酸反弹，后果不堪设想。”胡宝善指着鸟笼中的鹩哥说：“我现在就是这笼中的鸟儿，被你的孝顺捆绑了手脚。”父亲的话像鞭子抽打着胡军，他心里很不好受。

胡军难过地向母亲诉苦：“妈，儿子孝顺父亲难道也有错？自从父亲那次病危，我的心一刻也没轻松过。即便在剧组下了戏，同事们热热闹闹打麻将、唱卡拉OK，我也没心思参与，一个人静静地想父亲的病情。”王亦满向儿子吐露心声：“你是万里挑一的孝顺儿子，不知多少父母羡慕我和你爸！可你不知道，这两年，你对你爸过度呵护，引起了他的反感。当着你的面他不便发作，往往你一转身，他就对我发泄怨气……”胡军轻叹一声：“爸也真是，越来越令人费解。”

按理说，有儿子的细心呵护，胡宝善理应乐观开朗，精神矍铄。然而，老人笑容越来越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天晚上8点就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王亦满招呼他上床睡觉，他能一直睡到次日上午10点还不起床。一天到晚，他喜怒无常，焦躁不安。父亲这是怎么了？他何以变成这样？胡军很困惑……

亲情松绑，还慈父晚年快乐自由

2013年12月6日，是王亦满的生日，胡军与姐姐胡岚、妹妹胡蓉在父母家齐聚一堂。胡宝善一句话打破了愉快氛围：“今年春节，你们谁也不用来家里，我和你妈出去旅游。”胡军对父亲说：“爸，你说这样的话就是让我们揪心。”胡宝善爆发了：“你把我像宠物一样困在家里，想过我的感受吗？”说完，泪流满面。此情此景触动了胡军，看来自己过度呵护父亲，成了父亲的枷锁。他感慨万千：“只听说父母埋怨儿女不孝顺，从没听说过父母埋怨儿女孝顺过度的。唉，做个孝子真难。”胡宝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饭也没吃完就气哼哼地进了书房。胡军的心情顿时糟到了极点。

一个星期后，胡军接到母亲的电话：“你爸这几天总感觉身体不适，头晕、腹胀胃满、浑身乏力。”胡军不敢怠慢，载着父亲去医院体检。医生为胡宝善做过CT、心电图、脑部扫描等各项检查，均没有发现异常，但胡宝善就是浑身不舒服。经过与王亦满、胡宝善及胡军的交谈，医生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症结。医生告诉他们：“糖尿病是慢性疾病，只要控制得当，患者完全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少人甚至活到了90岁以上。如果家人始终将对方当成重病号，就会给他造成心理暗示，让其背负思想包袱，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病人。胡老出现种种臆想身体不适，也就不难解释了。”

胡军恍然大悟，原来呵护父亲没有错，但越过了界限，过度呵护就成了伤害。回家的路上，胡军一边开车，一边向父亲表示歉意：“爸，这几年怪我粗心，没有真正走进您的内心。”胡宝善摆摆手：“你也是为我着想，我不怪你。”

胡军与母亲商量后，决定调整胡宝善的生活方式，不再将他整天关在家里，让父亲充分享受晚年生活的自由与精彩！这年12月底，北京电视台向胡军发出邀请，希望他们一大家人能出现在元旦晚会的“和谐家庭”板块。胡军第一时间将喜讯告诉了父亲。胡宝善拳头一挥：“咱们一家三代还从未在公共场合亮过相，这个机会不能错过。”接着胡宝善天天在家里练歌，还给家里每个人设计服装，指导他们走位。元旦前夕，胡宝善一家三代13口人，一个不少地出现在北京电视台的元旦晚会上。一家人手牵着手，深情演唱《春天的钟声》，个个脸上溢满幸福与快乐。

此后，胡军彻底取消了限制父亲的条条框框，充分尊重父亲的爱好与愿望，让父亲走出去，感受生活的美好。2014年3月5日，北京冰雪消融，河水解冻。胡军买来钓竿和鱼饵，乐呵呵地对父亲说：“爸，咱们去潮白河钓开河鱼，晚上美美地享受一顿，怎么样？”这些年来，胡宝善一冬一冬地窝在家里，早就渴望拥抱大自然了。老人戴上防风棉帽，穿上羽绒服和运动鞋，兴冲冲地跟着儿子出了门。初春的暖阳有了足够热力，晒得胡宝善暖烘烘的，他拍拍儿子的背说：“爸这只老鸟终于出笼了，我要好好在阳光下梳理羽毛。”父亲的乐观感染了胡军，父子俩有说有笑地出发了。

胡军和父亲一人一根钓竿，坐在潮白河边温暖的草地上垂钓，3个多小时后，两人满载而归。晚餐，王亦满做了一大锅萝卜丝炖鲫鱼，胡宝善夹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边吃边夸赞：“开河鱼味道就是鲜美。”胡军冲父亲扮鬼脸：“爸，您吃的是心情，几十年来，咱们吃的都是别人捞的鱼，这回是自己亲手钓的，味道当然不一般。”王亦满看看老伴，又望望儿子，也乐得胃口大开。

舍弃对父亲的过度呵护，不等于对老人不管不顾。孝子胡军想方设法让父亲晚年生活精彩快乐。胡宝善曾于20世纪50年代末赴保加利亚索菲亚音乐学院攻读研究生，师从著名声乐教授布伦巴罗夫，回国后进入海政歌舞团工作。几十年来，胡宝善演唱了《我爱这蓝色的海洋》《跟着共产党走向新辉煌》等一大批歌曲，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开过独唱音乐会，这是老人心里的遗憾。4月3日，胡军出资100万元，为父亲在北京民族剧院举行了个人演唱会。胡宝善一连演唱了15首歌曲，眼里噙满泪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老人再度感慨落泪：“谢谢儿子，谢谢儿子一片孝心，圆了我一辈子的梦想。”接着，胡军又创造条件，让父亲招收了几名学员。胡宝善不仅免对方学费，还提供吃住。现在，胡宝善身体健康，红光满面，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2014年4月13日，陪伴胡宝善20多年的钢琴坏了，胡军花7万元送给父亲一台高档钢琴。身高1.86米的胡宝善，与胡军一道将钢琴从这个房间挪到那个房间。胡军跟父亲打趣：“爸，您根本不像70多岁的老人，简直就像个小伙子。”胡宝善哈哈直乐：“有你这样的孝顺儿子，爸心态能不年轻吗？”父子俩相视一笑，亲情的火苗在心中跳跃……

〔编辑：冯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