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城市：艺术造物视野下的文化想象与环境重塑

鲁剡歌

导读：随着“创意城市”概念的提出，世界范围内的高起点城市规划与城市重建、以大规模的创意文化推动经济发展，正在成为全球化时代世界各城市解决日益凸现的城市问题的竞争思路。在我国目前的城市化急遽扩展过程里，文化经典构筑了社会核心良知，并在不断地从偏重“物”向重视“人”转变的城镇化吁求的认识中，以多元文化间的包容性创意元素来获得城市、文化、人的共通意义。

当我们在困惑强征暴拆、破坏古屋、千城一面的记忆遗落与记忆失真时，在面对城市发展过程中如何解决“旧”与“新”的矛盾冲突时，商王祷雨，汉祖歌风，这已不能仅仅视作是我国的个相。随着“创意城市”概念的提出，世界范围内的高起点城市规划与城市重建、以大规模的创意文化推动经济发展，正在成为全球化时代世界各城市解决日益凸现的城市问题的竞争思路。由此，一些名列前茅的国际大都市因规划创意城市的发展思路，而使城市的生活品质获得全面的创造性的提升，城市也缘此魅力无穷。

上世纪80年代前后，随着传统制造业的衰落，一些世界级大城市出现了许多大面积的旧厂房、旧仓库、旧码头等，因为廉价的租金、便捷的交通，很快就受到波西米亚式的、突破传统观念的、桀骜不驯的、流动性高的艺术家们推崇。与此同时，这些有年头有故事的高大闲置空间，因为具有游刃有余的想象余地及艺术造物的天然条件，迅速地成为创意阶层青睐的文化设计高地，加上政府的推助与商业化运作，很快地就改变了这些区域的颓败景象。此外，一些城市的既有规模由于市政需求及市民需求，边界不断得以扩展，甚至郊区化发展，从而使应对性的交通、商业、教育、医疗等城市生活便利设施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富人下乡”甚至是一种实用趋势。环境与生态的结合，让城市干扰自然的程度降到了最低，而城市被扩张了的立粉堆彩更使城市不仅成为形塑视觉的情调乐土，更变成守望伊甸园的幸福乐土。的确，创意能够制造时代传奇，能够制造奇用物象。无可争议的是，城市的种种因生活信念和社会责任而透显的人文造景及创意设计，目前正成为城市规划者、建设者、管理者的仁者之心。

一、日本神户：万能设计、高质量生活、优势资源、设计之都

神户位于日本的中部，已有千年历史，古时是个小渔村，现被誉为日本“西海正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神户的城市建筑和港湾设施遭受到严重的破坏。现在的神户城则是在二战后的废墟上重建和发展起来的，已成为拥有150万人口的现代化都市，成为年吞吐货物量超过1.4亿吨的世界大型港口之一，更是著名的旅游胜地、珍馐神户牛肉的出产地。随着传统工业的没落及城市产业转型发展的需要，1973年，神户提出了建设时尚之都的构想，在神户港周围建造服饰城、美术馆，并积极培养相关的设计师。

阪神大地震后，神户为实现重建目标，“促使每个市民充分利用神户的优势资源，以建设一直想居住、人人想造访的可持续发展城市为目标，通过共同参与和协作，设计创造新魅力城市”。2003年还首次引入了“万能设计”的概念，使任何人都能够方便地使用各种城市设施，以提高城市生活的便捷性与集约性，让城市真正满足人们追求“高质量生活”的需求。2006年又引入聚会城市的概念，为城市居民提供聚会交流与分享时尚的文娱氛围。在政府、企业、大学、民间等多方的联合推助下，神户关于“城市设计、生活设计、工业设计”的大设计思路，重点落实在城市规划建设、城市生活层次和城市文化振兴上，体现出城市重生重建和创新发展的战略定位。2008年10月16日，神户获得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全球创意城市网络“设计之都”称号，成为该城市网络“设计之都”的第4位成员。

二、德国柏林：欧洲古都、文化多元、人文景观、设计之都

柏林始建于1237年，是德国首都也是德国最大的城市，是著名的欧洲古都也是欧洲的旅游胜地，现有居民约340万人。位于市中心的勃兰登堡门更是柏林的雄伟象征，历经200多年的风雨沧桑，堪称德国近代史的见证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柏林博物馆岛集中了德国博物馆的精华，如展现古埃及历史的佩加蒙博物馆、汇集了世界美术大师作品的国家绘画陈列馆，德国历史博物馆等，收藏了世界各国珍贵的艺术品。由于二战后大国间的铁幕政治与强权角力，1961年竖起的柏林墙将柏林一分为二，让东西柏林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城市发展风格与城市人文景观。1989年柏林墙倒塌，东西柏林的城市文化得以融会贯通，加速了柏林的文化多元化发展。1991年，德国议会投票决定在2000年之前将首都从波恩迁回柏林。此后柏林展开了大规模的重建工作，在国会大厦北面修建了新的国会大厦和总理府。波茨坦广场以前是柏林墙脚下布满地雷的警戒地带，此后重新成为柏林的商业中心。现在的柏林已经发展成一个全球焦点城市，恢复了其在欧洲的文化和经济中心地位，以崇尚自由生活方式和现代精神的年轻人和艺术家而闻名。2005年11月柏林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全球创意城市网络“设计之都”称号。

溯本探源，柏林文化历经中世纪的古希腊罗马文化、16世纪的巴洛克文化、17世纪的魏玛文化及两德统一后的设计理念，逐步形成了“自由、原创、空间”的设计理念，对当今柏林设计之都建设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由于受二战的影响，柏林对城市公共空间的设计特别集中于内城空间的设计与改造，认为艺术生产与破解城市矛盾紧密相连，因此结合城市发展所需要的新功能进行生态化整体性的保护性建设十分有必要，而且这样的艺术空间的打造也可抑制物质主义时代公共空间的私人化行为，使得同样的砖瓦建筑体在新元素的作用下变成全新的景象。例如剧场“放射系统V”，就是由河边抽水厂改造而来的，而夜店巴尔干罕则由废弃发电厂改造而成。由于这样的设计理念有效地保护了城市的既有历史风貌，同时也具有独特的适应现代城市人文需求的创新理念，因此其城市的宜居性大大增强，城市的旧城改造与街区重塑都充分地将理想城市的文化元素融入具体的城市空间塑造及城市具象生活当中，使柏林实现了魅力之都的文化建设目标。

三、英国伦敦：历史悠久、快速崛起、工业遗存、最酷城市

作为欧洲最大的城市，伦敦位于英格兰东南部的平原上，跨泰晤士河，是目前世界最大且历史最悠久的金融中心，全球大约31%的货币业务在伦敦交易。早在两千多年前，罗马人就建立了这座都市。16世纪后，随着大英帝国的快速崛起，近几百年来一直在世界上具有巨大的影响力。由于伦敦在政治、经济、人文、娱乐、科技发明等领域上的卓越成就，现在已成为全世界举足轻重的都市之一。但因为古老，在经历了200余年的现代化过程后，逐渐滑为衰落地块的工业遗存问题也暴露得最彻底，诸如过度开发造成的资源匮乏及环境污染等负面效应日益成为城市的不可持续问题。此外，两次大战也对伦敦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纳粹德国空军曾对伦敦进行了密集轰炸，时至今日仍然可以看到不少战争破坏留下的痕迹。战后重建多以简单廉价的建筑材料而不是石头和砖瓦的传统做法，这使人们对此工序产生了摈弃古典美学质量的怀疑，而新城市运动引发的工业化污染使“雾都”伦敦越来越缺乏魅力，入夜冷冷清清，居民大量外迁。上世纪50年代，伦敦市政府开始着手对城市转型发展中被废弃的伦敦道克兰码头和利物浦港口区进行再开发的规划设计，并将其视作城市复兴的动力源头，如利用该区域旧发电厂改造的泰特艺术馆，专门展示了20世纪艺术品的专题艺术馆。由于其独特的建筑风格与现代艺术藏品的完美结合，现在已成为伦敦泰晤士河边艺术区的灵魂。

1978年，英国政府通过了《内城法》，开始注重旧城改建和保护，希望通过城市更新，吸引人们重新回到城市，让城市的夜晚再现繁华的城市景象，让老伦敦的特色得到强化。1992年提出的伦敦战略规划白皮书，又强调了强化交通与开发方向的关联性、重视构筑更有活力的都市结构、重视环境与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建设等四个指导思想。1998年，为了更好地了解城市发展中遇到的问题，英国还成立了“英国城市工作组”。2004年4月，大伦敦市政府正式公布了伦敦发展历史上第一份文化发展战略草案，即《伦敦：文化之都——发掘世界级城市的潜力》，明确了伦敦在新时期的发展目标，即“文化是伦敦的核心，正是文化造就了伦敦社会、经济和城市外在显性形式”。现在的伦敦，经过了上世纪末至今的华丽转身，利用其自身的人力资源及大都会的优势，已成为具有高附加值的世界性顶级创意城市，还被不少著名评论家誉为世界上“最酷”的城市。

四、加拿大蒙特利尔：拉丁风情、市政计划、地下城、设计之城

加拿大的蒙特利尔坐落于渥太华河和圣劳伦斯河交汇处，1642年建立，最初是法属殖民地，经过几百年充满法国文化风韵的发展，构筑了现在的社区建筑、皇家森林。由于现在城市里使用哥特式教堂语的居民占了绝对多数，这使该城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二大法语城市，散发出浓郁的拉丁浪漫风情，还被誉为“北美洲巴黎”。但随着两次世界大战后持续不断的移民涌入，城市急剧膨胀，甚至一度让蒙特利尔成为“罪恶之城”。但成功渡过上世纪60年代经济萧条的难关之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高科技工业开始崛起，城市中产阶级逐渐地越来越多。上世纪90年代时，市政府将设计作为战略核心，把城市当作一个整体产品进行设计，推出包括“商业设计蒙特利尔”在内的一系列市政计划，重新发展海滨和老港口地区，加快了城市的现代化进程，同时对商业区也进行了创意设计与规划，在维护与改建过程中努力守护城市兼具欧洲和北美风格的诱人外貌。

蒙特利尔最独具一格的城市创意就是修建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地下城”。由于冬季酷冷（气温低至零下34℃）夏季酷热（气温高至32℃），为了避免地面上常年绝对的恶劣天气，蒙特利尔修建了长达17公里、连接10个地铁站、1000多家商场、20多家银行、近30座影剧院、可停放1万多辆汽车的人行地下城，现已变成城市最热闹、最具活力的商业中心，更是避风避雨、避冷避热的风情街区。这个地下城最初还是19世纪末皇家山脉内开凿的一个地铁站，陆陆续续地随着城市的规划与开发，在1967年世界博览会之前，已经将10座地面建筑同地下城商业区的车站直接相连。经历了1976年夏季奥运会这一国际盛事，蒙特利尔地下城作为商业地产项目在私人财阀者的支持下进一步获得扩张，其战略定位是依照郊区商业中心的结构模式，积极为通道、轨道、建筑物的兴建、维护、监督和责任保险而投入资本。在此推进下，通过各种可能的交通方式到达作为大都市最大购物中心的地下城逐渐成为现实，而且对蒙特利尔大部分人来说，地下城是美好生活的来源：无论清晨还是夜晚，他们都能通过地下城，找到一条快捷直接的位于办公室和地铁或者短途火车车站之间的线路，这样既减少城市中交通与行人的交叉冲突，同时又减少了城市的停车需求与空气污染，还可以非常便利地进行各种文化消费及商业消费。2006年5月12日，蒙特利尔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为“设计之城”，终于实至名归。

在国际知名的创意城市及地区中，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古根海姆、美国纽约的苏荷、法国里昂、比利时安特卫普、意大利米兰的托尔托纳、日本东京的立川、韩国忠清南道的大田等，都在城市创意文化建设及旧城修旧如旧的改造更新过程中，获得广泛意义的世界性影响，不仅使一些遭受极度破坏的城市地区获得了城市环境重塑的最佳样本，而且通过艺术造物视角下的城市规划与文化设计，加速了对城市新居民区开发的实证研究，促进了全球化时代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与城市创意文化建设的双轨化发展。

前不久召开的第七届中国城市化国际峰会上，对“快速城市化所带来的公共基础设施不足、环境污染、社会保障制度、社会治理结构滞后”等问题，对城市竞争力的保持和进一步发展、中等收入陷阱等问题，进行了针筒刀刃精准落间的城市化战略探讨，为的是做到人口、经济、资源和环境的相互协调。这所有的一切都确凿地证明，在我国现在的城市化急遽扩展过程里，文化经典构筑了社会核心良知，并在不断地从偏重“物”向重视“人”转变的城镇化吁求的认识中，以多元文化间的包容性创意元素来获得城市、文化、人的共通意义。也因此，北京的798艺术区、上海的M50创意园、天津的6号院创意产业园、深圳的F518创意园、广州的1850创意园等艺术园区的发展，丰富地揭示了“文化立市”已经成为我国诸多城市的战略路径，同时也是产业转型升级、加速城市发展的最大文化增值项目。

当代著名哲学家唐君毅曾在《精神空间之开拓》一文中说：“我们不能希望一小块地方，能建筑一大花园或都市；不能希望一都市的空间，能有川源交错，山脉纵横。”因此，承继典藏的优秀传统文化是捕捉温润怀旧的人文精神的一种形式，而创意产业则是以动态的、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形态体现其催生城市新时代期望的引力法则。在这样的意义上，创意城市是现代城市发展中的另种尊崇至上的庇护能量和精神家园，值得我们藉用信任的眼光去淬炼明日的世界。

责任编辑：张 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