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佳
(王佳佳:无锡高等师范学校 江苏无锡 214000 责任编辑:洪淑媛)
我们总是向往平静如水的生活,希望生活是一条连续不断、平滑向上的直线,期望生命在一帆风顺中走向完满。然而,回溯历史、回首往事,期待之事没有实现,通向意外之事的道路被开通。不论是历史的发展还是个体生命的发展都具有不确定性、非连续性的一面。遭遇等突发事件的出现是不可预期的,它是发展中的偶然,它使历史在前进中经历着动荡、分裂、漂泊和停滞,使个体在生命的历程中经历着断裂、恐惧、震颤和顿悟。
在中国,遭遇是一个常用词,泛指生活中的经历,多指不幸的经历。在汉语词典中有对遭遇的专门解释,其中《古汉语常用词词典》对遭遇有如下的解释:(1)遇到;(2)遭受(不幸之事);(3)遇到的不幸之事。〔1〕《现代汉语大词典》仍沿用了此释义。
在西方,从遭遇这一概念自身的发展轨迹来看,遭遇作为一个词并不是新的,而是德语中的一个古老而不显眼的词汇,人们一直在使用它,但是并没有给予它特别的关注。直到二战后,这一字眼开始具有越来越重的分量,获得了一个全新的声音,表现为一种新的生活经验,一种存在经验。遭遇一词的使用范围扩大,如与他人、与艺术品、与哲学家的著作或一般地说与实在领域的相遇。
从研究遭遇的相关文献来看,最早对遭遇这一概念进行系统论述的当属德国教育哲学家博尔诺夫。按照存在主义的观点,人生毫无必然性可言,偶然性构成了生命的本质。萨特认为,人是被“抛入”这个世界的,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无法预知自己的死亡,人总是莫名其妙地遭遇一些偶然事件。在此理论基础上,博尔诺夫提出,生命的发展并非总是连续性的,人总是偶然地与某人、某物、某事相遇,但并非所有的“相遇”都称得上“遭遇”。只有少数重大的、特定的经验可以被称为遭遇,它们闯入人的生活,突然地、往往令人痛苦地中断人们的活动,使之转向一个新的方向。〔2〕这里的“重大”强调的是人们所遇到的实在的强度,这种实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往往与人的愿望背道而驰,使人陷入一种可怕的“边缘处境”;而“特定”是指遭遇的对象并不必然是宏大的,而是就其影响力而言的,如一本书、一部电影可能会改变甚至影响人的一生。
从以上对遭遇概念的分析可以看出:①遭遇是人的一种生活经历,一种偶发的生活事件,它使人的连续性生活过程中断,改变了原有的生命秩序,并使之转向新的方向。②某个实在能否成为遭遇,并非取决于对象本身的“宏大”或“渺小”,而是取决于它对人的影响。一般来说,遭遇既包括人与某个实在的“相遇”,又包括这个“相遇”给人带来的重大的、转折性的影响。③遭遇的发生是偶然的、不可预料的、难以控制的,同时又是具有较大影响力的。④人遭遇到的可能是某个人、某件艺术品、某部著作,也可能是某件事情;遭遇到的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3〕⑤遭遇的来源是多方面的,有社会生活方面的,大到遭遇重大的自然灾难、环境变迁,小到偶然结识犯罪分子;有家庭生活方面的,如至亲突然病故、父母离异等;有学校生活方面的,如遭遇重大考试失利、偶然读到一部震撼心灵的伟大作品、被老师误解等;还有个体生活方面的,如突然大病临身、遭遇青春期危机等等。由此,我们可以将遭遇定义为:遭遇,是指在个体身上偶发的、具有较大影响力的生活事件,是个体特定的重大的生活经验。在遭遇中,一个陌生的、具有极大强度的实在突然出现在人的面前,强烈地与之对立,人无法逃避,不得不面对它,随之而来的是个体被迫脱离原有的生活轨道,重塑自我。
作为人生命发展中的偶然事件,遭遇具有偶发性。遭遇的偶发性主要有三层含义:其一,某个事件是何种类型的、会发生在谁的身上、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会在何种场合下发生都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它的发生不在个人的计划之内,事前难以预料。其二,则是指它的偶尔性,这类事件不会经常遇到,出现的频率比较低,属于与日常生活事件相对的非日常生活事件。其三,是指突发性,它是一种特殊的遭遇,特殊的矛盾,常常和社会上的重大事件、周围环境或者本人的意外境遇联系在一起,往往是在个人缺乏足够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令人猝不及防。
遭遇的弱控制性首先是由其偶发性和突发性决定的,遭遇的发生与人的意志无关,与人的愿望有别,完全出乎人的意料,是在人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因而是难以控制的。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发生时,个体的第一感觉往往是脑中空白,灵魂抽离了肉体;继而是怀疑,包括对自身、对周围的一切乃至整个宇宙的怀疑;最后是震惊,逐渐意识到了人生的某种边缘处境。此时的个体已经失去了理性的认知、判断能力,难以迅速地对遭遇作出反应。然而弱控制并不是不能控制,有的遭遇是可以通过创设良好的氛围加以控制的,比如教育领域中学生与教育的相遇,学生与同学、与教材的相遇等等。
在遭遇中,个体被带进了一个突发的陌生情境,被抛出了日常生活惯性的轨道,脱离了原来的生活秩序,坠入一个不可知的方向,并且逼迫人们在两种可能性之间进行选择并作出取舍。正如博尔诺夫所言,只有在遭遇中才会产生那种无条件的、在所有要求中抓住重点的、震撼人们心灵深处的情形。什么地方发生遭遇,整个精神世界的关系就会立即发生变化。遭遇不是个人的和谐发展,而是冲突、是矛盾,是“存在的簸动”和“陷入历史的困惑”,它的发生意味着人的连续性生活过程的中断,迫使人从内心深处检视自我,是非本真自我向本真自我转变的决定性条件,是人生发展的转折点,是人生的一次质变。
遭遇是个人的生活事件,是个体生命旅程中的波荡起伏,所以遭遇只能是面向个体的。一方面,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的生命发展中出现遭遇的可能性、遭遇的类型、遭遇出现的时间和场合都是不同的。另一方面,由于个体心理素质和先在经历不同,面对同一种事件,个体经历之后的感受和体验是不同的,这个事件对不同个体的影响是存在差异的。如果个体的认知或经验中没有与新事件共同的“接触点”,那么,该事件对个体不会产生转折性的意义,即与通常所说的“熟视无睹”有点类似;反之,若个体经验中存有与新事件某一点相同的储备,并且个体有着较高的感受性,那么该事件对个体来说就称得上是一种遭遇,甚至是一种会对个体起决定性作用的遭遇。〔4〕
遭遇的上述基本特征是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不可分割而孤立存在的,正是由于遭遇的偶发性而使其变得难以控制,并由此而对遭遇者的生命进程、人生方向产生强烈而巨大的影响,偶发性是遭遇的基本特征,由此而派生出的弱控制性、强影响性是遭遇的核心之所在,而个体差异性则是贯穿始终的。
从表面看来,遭遇与个体的发展是相矛盾的,它以粗暴的方式中断了人们连续的日常生活,野蛮地冲破了人们心灵的“保护伞”,把个体逼到生命的绝境。但正是这种境地带来了生命的震惊和灵魂的震颤,把个体引向了澄明之境,使其具有了存在的厚重感。因此遭遇的影响并非总是消极的,它对个体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教育价值。
1.对自我的认识
对人的所有认识都源于自我认识,自古以来,人们从未停止对自我问题的探索。从古希腊柏拉图的“做你的事和认识你自己”、蒙田的“我一心思想我自己”到卢梭的“首先要充分认识你自己”、尼采的“成为你自己”、弗洛伊德的“我们希望更多地了解自我”再到鲁迅的“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5〕与之相伴的是人从自然界和神灵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人的自我被抬高到主体性的层面,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身的无限性。然而,关于人自身的许多问题仍然模糊不清,甚至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疑问。究其原因,除了人本身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外,主要是人自我认识的方式存在问题。对此,赫舍尔指出:“对人的处境的最有价值的洞察,不是通过耐心的内省和全面的审查得到的,而是通过遇到巨大挫折时的诧异和震惊得到的。”自我认识的根源在于认识到自我是一个难题,难题是处境的产物,它是在面临危机、发生遭遇、遇到挫折时产生的,是在经历不安、困惑、冲突和震惊时产生的。
作为人的一种具体的生存处境、生活经历,遭遇是自我认识的源泉。遭遇的发生使人明了自己的处境,看到了存在的边界,即“边缘处境”。在雅斯贝尔斯看来,只有处在“边缘处境”上,人才能认识自己,才能成为人自身。我们沉溺于现代社会的惯习中自得其乐,自我认识逐渐淡出了人的生活。而遭遇是人不得不面对的生存处境,是最本己的生存状态,它可以从最内在的核心部分来检验一个人,从中判断什么对他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6〕人们在遭遇面前,在边缘处境面前,感到每一种知识、每一个行动的理由和根据都成了疑问,感到在那里产生了一种不够和欠缺,感到自己的实存像是处于陌生的异乡似的,举目无亲,流离失所。〔7〕在突如其来的偶发事件面前,巨大的诧异、震惊导致个体认知的空白,人对惯常性的自我首先感到陌生,继而是怀疑,人开始从漫不经心的状态中觉醒;开始检讨自己已有的知识、能力、德性和信念;开始判断哪些是自己本性所需要的,而哪些是人被异化的结果。因此,遭遇具有“抖落尘埃”的作用——人的虚假面目脱落了,表面现象消失了,遗留下来的是人的真实存在。
2.对生命的认识
遭遇是生命发展中的非连续性事件,遭遇的发生使遭遇者直抵生命的暗礁,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存在状态,发现了生命根本的处境,发现了历史所不曾显现的惊奇。在遭遇中,必然规律失去了它的普适性,稳定的生活过程被打破,人被抛出了惯性生活的轨道,代之以迸发、离经叛道和非连续性。
遭遇意味着生命的“残缺”,这种残缺一方面表明了生命的有限性,正如萨特所言,人是被“抛入”世界的,他也无法预知自己何时告别世界。偶然事件的发生是偶然的、不可预料的,同时又是影响巨大的。像遭遇这类偶然事件类似于雅斯贝尔斯的“边缘处境”,边缘不是某种在人以外并从外面限制人的东西,相反,边缘乃是某种在人的内在本质中规定着人的东西。〔8〕人在边缘处境中就必然要调整自己甚至改变自我。另一方面,这种残缺成了生命不断生成的契机。遭遇作为一个存在事件,不能仅仅被理解为毁掉生活稳定性的危险性,它还预示着超越现实的可能性。遭遇的存在意味着生命不是被决定的,不是僵化的、机械的过程,生命的发展是作为生命主体的人不断选择、不断创造、不断生成的结果。面对遭遇,人们被迫要在两种或多种可能性之间、冲突之间进行选择或作出取舍,人可以选择“是其所是”、“不是其所是”或“是其所不是”,不同的选择意味着不同的人生发展道路,造就着不同的人,生命的独特性正在于此。同时,遭遇过程对于人的自我生成具有决定性作用,因为真正的自我不是在平静的连续性中形成的,而是在动荡的非连续性、在突发的遭遇中形成的。生命的生成不是一劳永逸,而是没有终极,没有明确方向的,“走过的路可以一目了然,看到它的方向,至于今后要走的路,人类精神则无话可说,因为道路是走出来的,它本身就是行为的方向。”〔9〕过去的我只是回忆,人处在现在,并不断生成、创造着未来的可能性——新的自我。
长期以来,受到理性主义的影响,情绪被看作是粗糙的、与理性相对的现象,情绪被认为是干扰了人们的认识,妨碍了人们对真善美的追求,因此应加以排斥和压制。非理性主义对人的非理性领域给予了高度关注,包括非理性的思维、情绪情感和意志等,一改情绪在传统哲学中被贬低的局面。海德格尔从一种全新的视角重新诠释了情绪,认为情绪是人这种存在者的基本生存论性质,人总是有情绪的,即使毫无情绪也是表达了一种情绪。情绪以多种方式决定着人,调整着人的存在方式。〔10〕情绪使人们获得了关于自身的信息,在每一种情绪中,我总是以某种方式成为此时此地的我。
当人们陶醉于日新月异的新技术,沉迷于奢华的物质享受,而人的情绪情感、直觉想象、兴趣爱好等则被遗忘在阴暗的角落里。遭遇冲破了人们日常生活固有的惯习和封闭,是人们摆脱自我异化、返本还真的重要方式。与遭遇相伴而生的是大量的情绪情感体验,或震惊、或欣喜,或是荒谬、绝望,它们犹如大河中翻滚的浪花涌上人的心头,给人以巨大冲击,人们是无法掩饰和回避的,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面对这些基本存在样式、根本存在状态。遭遇中的情绪体验公开了“某人觉得如何”这种情况,在“某人觉得如何”之际,情绪把此在带进了它的“此”。虽然此在的何所来何所往仍处在晦暗中,但此在本身却愈发昭然若揭。〔11〕在此,即在存在者的被抛境况中,情绪开展着此在,此在被带到了它自己面前,自身的本真状态和非本真状态都作为存在的可能性被揭示出来,赤裸裸的真相已明了。在海德格尔处,人的根本情绪是“畏”,畏虽是此在先天就有的基本情绪,但本真的畏是此在少有的罕见的情形,只有在遭遇等边缘处境中人才能生畏。现身情态 (情绪)表明“人觉得如何”,而在畏中,人觉得“茫然失其所在”,即海德格尔所谓的“不在家”状态。〔12〕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变得荒谬,人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局外人、流浪者,孤独感、虚无感油然而生,人生的意义全无。“在畏中,周围世界上手的东西,一般世内存在者,都沉陷了。‘世界’已不能呈现任何东西,他人的共同此在也不能。所以畏剥夺了此在沉沦着从 ‘世界’以及从公众讲法方面来领会自身的可能性。”〔13〕但同时意味着畏使此在有可能从沉沦状态中解放出来,走出“常人”的束缚而回归自身,按最本己的能在领会自身,向各种可能性筹划自身而成为真正的自我。在畏中,人经历了从“无”到“有”的生存转折。
因此,遭遇情境下真实的情绪体验迫使个体从环境中剥离出来,从消散于世界的沉沦中抽身回来,唤醒了个体沉睡的自我意识,人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内在敞亮,重新思索真与假、是与非、生与死、暂时与永恒,开始理解事物与自身的关系、对自身的意义,开始领悟存在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
意志是人类特有的心理现象,是人们自觉地确定目的,支配和调节自己的行为去克服困难,以实现目的的心理过程。〔14〕人的实践活动离不开意志的作用。现代社会形势复杂多变,对人的意志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在我国,青少年的意志力薄弱问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培养孩子坚强的意志力和优良的意志品质已刻不容缓。遭遇使人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一个陌生的、其经验所不能及的境地,在这里其他的退路都被截断,剩下的只有面对,需要勇气、坚韧、恒心和自制,即坚强的意志力。首先,遭遇使个体更自觉。这种自觉主要表现为自觉的思考、自觉的认知。日常生活固有的常规性和反复性使沉浸在其中的人们易于形成惰性思维,遭遇中自动化的、非反思性的行为方式失去了效用,个体而必须去探个究竟,追问几个为什么。其次,遭遇使个体更果断。遭遇迫使个体在两种或多种可能性之间做出选择和决断,选择的过程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即使选择是在一瞬间作出的,其间也要克服各种矛盾和冲突,必须考虑各种可能发生的后果。〔15〕这正是对个体意志果断性的考验。再次,遭遇使个体更坚韧。遭遇不仅能培养个体意志的自觉性和果断性,更是对坚韧性的全面检验。在遭遇中恒心和毅力是个体反抗命运、反抗“常人”世界、本真自我反抗非本真自我的最有力支持。在返本还真的过程中,在对人生意义和价值的追问中,犹豫、彷徨、退缩、绝望等都可能成为人前进途中的障碍。个体正是在沉沦、觉悟、再沉沦、再觉悟中不断超越自我,在此过程中坚韧性是超越者的灵魂。最后,遭遇使个体更自制。遭遇将个体抛出生活惯性的轨道,遭遇者不能再按照常规生活。然而在个体重新寻求自我、追问人生的过程中,作为心灵“保护伞”的惯性时常诱惑个体退回到安定的熟悉状态中,将个体拉回“家中”。是选择软化自己的脊骨,退缩到熟悉的惯性中任其支配还是坚决地抽身出来,珍惜生活赠送的新机遇,自制力是关键。具有强大的自制力个体不会被外界的诱惑所干扰。
在人的成长道路上,总是平静和纷扰相伴,快乐和痛苦并肩,荣耀和艰辛共存。同样遭遇也是生命发展的本真状态,它就像生命成长中的一道“坎”、一条“沟”,具有不可逃避和不可抗拒性。幸与不幸、得意与失意、希望与绝望,这些遭遇共同编织着人生的旅程。遭遇铭刻着个体成长的记忆,是个体生命成长中重要的、富有转折性的发展力量。在遭遇中,人的生命得以完善,精神世界得以丰富和深化。
注释:
〔1〕石恢,陈琦.古汉语常用词词典 〔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1.
〔2〕〔6〕博尔诺夫.教育人类学 〔M〕.李其龙,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社,1999:58,58.
〔3〕冯建军.生命发展的非连续性及其教育——兼论博尔诺夫的非连续性教育思想 〔J〕.比较教育研究,2004(11).
〔4〕王金华.“遭遇”非小事,事事关“唤醒”——受博尔诺夫的非连续性教育思想的启发 〔J〕.基础教育研究,2011(10).
〔5〕埃里希·弗罗姆.寻找自我 〔M〕.陈学明,译.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译序2.
〔7〕〔8〕徐崇温.存在主义哲学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277,277.
〔9〕亨利·柏格森.创造进化论 〔M〕.肖聿,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43.
〔10〕刘丰.海德格尔的根本情绪——畏〔D〕.四川大学,2005.
〔11〕〔13〕马丁·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 〔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三联书店,2006:157,217.
〔12〕吴康.“怕”与“畏”的思与诗——《狂人日记》的海德格尔式思考 〔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1(2).
〔14〕顾明远主编.教育大辞典 〔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4513.
〔15〕高德胜.日常生活、遭遇和意外与道德学习 〔J〕.教育研究与实验,20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