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元
(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上海200020)
女性的社会作用和社会权利问题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代中国女性参与基层民主治理具有广阔前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将基层民主作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础性工程重点推进。女性参与的中国特色基层民主是新的历史条件下实现基层民主有效治理的重要途径,而西方马克思主义视野下的女性“融智计划”,对中国特色的女性人才发展战略及其效应具有重要启示。
近年来,基层民主治理的实践问题成为跨学科研究的理论热点。在欧美、东南亚和港澳台地区,尽管身处不同政治制度,但基层民主治理模式研究却一枝独秀,逐渐走向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前沿。但是,目前国内在性别理论的方法论研究视角下,从女性人口现状及未来十年发展趋势看,从社区管理和基层民主治理的综合角度看,尤其是女性参与下的基层民主治理模式的特点、实现途径及其效应研究等方面都有待进一步深入。
在近30年的全球化尤其是城镇化进程中,伴随产业流动带动人口流动,一方面使乡村女性从事农业生产的比例大幅提升;另一方面人口流动带动城市老龄人口增加,尤其是在“北上广”、“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发达地区,老龄化进程加速,而其中的女性人口比重上升尤为明显。总体而言,未来十年,女性人口比例呈现以下几方面特点。
人口总量和比重决定了未来20年主要劳动力及其社会保障体系贡献者的水平。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女性人口的总量为6.5亿人,占总人口的48.8%。中国在城市、镇、乡村居住的女性占女性总人口的比重分别为30.3%、20.0%和49.7%[1]。其中城镇女性人口比重已达50.3%,在历史上首次超过了乡村女性人口的比重。从地区分布看,我国女性人口城镇化水平的省际差异很大,城镇化水平最高的是京津沪三个直辖市,其中上海最高。从劳动力性别比看,女性劳动年龄人口占女性总人口的比重为74.9%,不仅高于男性相应比重0.8个百分点,而且20年间的增幅(8.5个百分点)也高于男性1.5个百分点[1];从人口的性别结构看,与1990年相比,中国女性人口净增了10179万人,略高于男性的10050万人。与2000年相比,女性人口的净增加量比男性多609.2万人[1]。调查发现,女性人口性别与女性城镇人口比重数据相比,不降反升。体现在我国基层民主治理中,工作场所治理、社区治理、居(村)民主自治、社会组织治理中,女性参与程度明显高于男性,包括我国台湾地区、香港特区和新加坡等华人文化圈都是如此,这体现了华人地区的基本特征。
根据最近一次的中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女性人口的老龄化程度高于男性人口,而且老年人口的女性化趋势已经显现。上海市女性人口的老龄化程度高于男性,老年人口的女性化趋势也已显现。随着世界范围内的少子化倾向,中国14岁及以下女童占女性总人口和整个人口的比重明显偏小[1]。由此产生的婚姻和家庭养老压力将会是未来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面临的严峻挑战,其中最为严峻的就是人口老龄化的考验。从全球角度看,美国、德国、日本、印度、中国的人口老龄化问题都比较突出。在整体人口结构中,美国近30%的劳动力将会在10年之内退休,10%在5年之内退休;而女性因为退休年龄早和受教育程度较低之故,退休后再次就业的概率又低于男性,因此,城镇化过程中女性的老龄化问题就更为复杂。
澳大利亚学者斯蒂芬·卡斯尔斯指出,移民的女性化是当代移民的一个新的趋势。“女性移民约占移民总数的一半,在发达国家女性移民甚至比男性还多”[2]378。
从国内流动人口和国际范围内的移民分布结构和性别比例看,女性化趋势已十分明显。2004年之后,随着全球化发展加剧,女性移民的比重已急剧上升。这些新来的移民中,女性占了一半以上。最近20年,亚洲女性移民人数之多更是前所未有[3]。由东亚地缘引发的以中国为主的女性人口战略将首先对区域经济、政治、文化和外交产生重要辐射作用。中国女性参与下的基层民主制度建设,对西方发达国家的影响力正在发酵。
金融危机之后,国外马克思主义运动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的马克思主义运动,不同程度地制定了以“融智计划”为核心的女性人才争夺战略,一方面是为大选做准备,另一方面旨在抢占未来二十年退休高峰期的女性人力资源制高点。
全球化背景下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运动中的“融智计划”,主要针对的群体是所谓“智产阶级”。“智产阶级”(Cognitariat)是伴随国际移民女性化趋势中的一种新的趋势和特点,主要指西方女性移民中的知识分子化趋势。罗伯特·莱奇(Robert Reich)《国家的作用——21世纪的资本主义前景》把“符号分析家”定义为新统治阶级;十二年后,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使用了“创意阶级”,认为所有重要的社会资源都流向这个阶层;而德鲁克(Peter Drucker)提出知识工作导致“后资本主义”的观点;托夫勒在《权力的转移》中也提出世界权力格局将快速地向“知识”转移的新趋势。在“智产阶级”问题上,国外马克思主义尤其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后资本主义社会学家的观点高度一致。他们普遍认为,未来动摇资本主义制度的不是“无产阶级”,而是新生的“智产阶级”。
近二三十年逐步壮大的“智产阶级”这一群体的总数在40万人以上。研究表明,她们主要来自国际大都市的高校、科研院所等机构。她们多为高层次人才,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多受聘于大学、科研机构、跨国公司,从事教学、科研、技术开发和管理等技术含量较高的脑力劳动,许多人已在大学中任教授,在科研部门或公司当业务骨干,甚至在政府任职,是极具发展潜力的社会群体。这些新移民学习、研究和涉足的专业几乎涵盖当今世界所有的高科技领域,有较强的环境适应能力。而其中的单身未婚女性所占比例超过一半。究其原因,一方面与这部分女性移民比男性更具有跨越不同文化的语言优势有关,另一方面,也与掌握现代化科技通讯技术和管理跨国公司经验的女性较容易融入当地主流社会密不可分。这部分女性掌握知识,并有能力将知识转化为资产,对知识进行自由管理。全球化的女性国际移民中,高等教育的接受者越来越适应知识经济中的工作方式,因此,“融智计划”就是针对女性移民、重点吸引高层次女性人才的融合计划:一是在世界著名跨国公司、金融机构、国际组织担任高级职务的专业技术人员;二是持有国际水平或填补国内空白的高新技术成果人员;三是在国外著名大学或科研机构任高级研究人员。这一计划旨在积极发挥女性思维方式在多元文化交流、国际谈判和跨国管理中的优势,为西方左翼在大选中树立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温和、开放、柔性的新型国家元首和政党政治形象。
人才的开发是一项长期工程,但也是最值得投资的工程,是确保基业长青的基础。在这个过程中制定个性化的女性人才发展计划应该成为一项新的任务。在启动女性人才项目应对全球化人才挑战中,“融智计划”提供不同层次的女性人才发展计划。这些项目的共性,是提升女性的职业能力素质,包括学习能力、领导能力以及抗风险能力等。
一方面,以某行业为示范基地,建立用以引进人才的通路计划,建立全球的知识中心。它可以理解为一所大学给女性提供各种各样的技术培训和职业发展计划,分别针对不同岗位、层阶的女性实施不同的策略;而且这些培训和计划不仅仅开放给本土女性,甚至特别设计了一些专门课程针对女性移民、女性弱势群体及单亲母亲家庭的子女和老人等。为女性提供的技术培训除了知识中心、在线实践合作项目外,与多所高校合作提供培训课程及实习生计划和奖学金项目;尤其针对高级知识分子中的女性青年和退伍女性军人、企业和国家机构退休女性等开设专项资助。在职和退休培训项目发展的途径也极具多元化和个性化,从而将女性人才高效利用与整合、覆盖各方面。其核心在于,无论是在金融危机还是人才荒时期,这些项目都必须持续进行。另一方面,“融智计划”启动虚拟平台建设支持下的女性轮岗协作计划,从而使女性职业技能有全面的发展。通过在线的实践社区,无论是全职妈妈,还是职场女性;无论在家庭,还是工作中,都可以分享到来自全球的信息平台,随时随地更新资讯、工作内容以及进行在线职业培训。
“后危机”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复兴运动特指两层含义:第一层是从广义上针对苏东剧变以来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衰落而言的复兴趋势;第二层是指作为因金融危机引发的世界范围内的社会主义运动[4]。“后危机”时代,马克思主义复兴运动带有强烈的社会运动特征。国外马克思主义者深刻认识到,西方左翼只有通过与社会运动相结合才能重新崛起。在马克思主义复兴运动中,各种资本主义反对党、共产党以及新左翼组织加强协作,甚至要凝聚本土政治党派之外的各种社会、文化以及“智产阶级”的民众力量,推进左翼广泛社会基础的形成。以学院派知识分子讨论为先锋的运动逐步转变为借助西方新媒体形式的社会运动。这种马克思主义复兴运动的出现,标志着国外共产党等左翼力量进入了一个良性发展阶段。
东方妇女是在经历劳动力社会化、现代化的同时而寻求性别的解放,不像西方妇女那样,走向社会生产之后再寻求男女平等。1884年,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对妇女发展与解放事业最全面的理论成果总结。马克思主义的妇女观从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出发,将妇女解放纳入阶级解放和民族解放之中,从社会和个人的全面发展视角,阐释社会的全面发展与人的个性解放之间的关系。在这一点上,国外发达国家的马克思主义运动普遍采用了一种从社会化生产实现到两性性别平等的历史过程。因此,性别的社会发展较之于东方文化具有更为成熟的社会基础。大选失利后,西方左翼社会痛定思痛,制定了较为稳健的性别平等规划。在以弗雷泽“反思的正义”为代表的第三次社会批判理论推动下,借助马克思主义对未来社会蓝图的构建,诉诸“后形而上学”或“形而上学的复兴”批判“现代性”或“后现代性”,将“多维的社会存在论与规范的一元论结合起来”[5],揭露资本主义民主制度与社会文化的弊端,探寻社会主义目标的替代性方案,旨在于推动西方社会公平正义的社会价值观的形成。
在拉美、非洲遭遇的全球化陷阱中,地域与贫富差别悬殊、经济投机横行、生态恶化、失业等一系列问题,使人们再次回归马克思主义。经典马克思主义理论认为,消除私有制和阶级压迫,就消除了性别压迫的根源。但为什么早期妇女解放运动首先出现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历史的观点和妇女观的看法是一致的。女性实现自身解放的标志是民主政治的平等。性别平等问题是人类社会进步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西方马克思主义运动的“融智计划”,通过女性群体及其优势特征,有效促进了新的政党政治形象改善。1995年,联合国的世界社会开发最高首脑会议(WSSD)指出,世界的社会问题——贫困、失业、社会分裂等一系列问题的解决,不能仅仅依靠政府力量,更要借助市民——社会的参与、政府与市民、社会的合作,才能形成社会发展的和谐条件。可以这么认为,这一观点融入了更多的社会主义成分。
在全球化和城镇化过程中,“城市社会”对女性越来越多地参与民主治理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城市社会的发展一方面要解决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另一方面又要不断扩大社会的公共治理范围。要防范行政责任的缺失,首先就要建立良好的沟通机制,打破信息垄断,使委托人能掌握更多的信息,纠正全球化的负能量。因此,在中国的城市转型与全球化交织的过程中,非营利组织、社会团体、志愿者服务等城市社会组织中女性的作用越来越显得重要,并伴随性别方法论研究强势进入哲学、政治学、社会学等哲学社会学科的理论研究视野。构建中华民族的“中国梦”,中国女性人才发展要有自己的战略、计划和特点,其中关键是要有哲学思维。从硬件方面来说,要建设国际化的人才集散中心、市场化的人才配置中心、国际通用的人才评价中心和全球化的人才信息中心。但从软件方面,我们必须继续深入研究现代两性和谐发展的理论成果和国际化的实践经验,尤其是要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女性发展战略。
大国人才结构是否合理,体现出现代社会中社会性别间的和谐、自由与平等程度。因此,重视和发展女性人才结构,是塑造和谐两性关系的社会基础和文化内涵的国家战略。从当前女性人口比例的新趋势看,更是决定我们的事业是否可以决胜千里的关键因素。然而,目前我国女性人才比例不高,而且结构不合理,女性所从事行业也过于集中于某些传统行业,不仅造成人才资源的浪费,影响其他行业的发展,而且还会对我国后备人才的数量和质量有很大的影响。从就业领域来看,女性开始进入一些传统上由男性主导的工作领域,但科技、创业和高层次人才比例偏低。经济体制的转变,产业结构的调整,都拓宽了女性从业的渠道,为女性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提供了选择的机会和发挥才干的舞台。中国参加WTO后,激烈的市场竞争是空前的,意欲成才的女性也获得空前多的机遇。因此,扩大女性就业,社会各界开展女性问题研究、技能培训,调整女性人才总量低、结构不合理的现状迫在眉睫。
将女性人力资源转变为女性人才资源,需要综合配套的一系列制度机制改革,尤其要从高等教育的学科建设基础上进行长远规划。在国外,加强高效管理对女性人力资源开发的作用落实在社区的社会组织上。美国的特点是女性就业问题社会化支撑体系发达:一是研究组织众多,有关女性问题的网站达200多个,各大学开出的女性问题专题课程至少有4658门,这些都为女性问题的解决提供了翔实的资料,也为争取立法、确定工作重点指明了方向;二是女性创业资金来源广泛,数量庞大。以女性为核心的家庭将与社会组织更为深入地凝聚在一起。因此,在西方社会学专业出现了一批新的学科,极大促进了西方妇女理论和社会发展实践。但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女性主义运动与中国女性发展的时代背景、文化背景和思维方式等具有很大差异,我们必须“在马克思主义已经取得的成就的基础上研究现代历史中提出的新问题,做出新的科学回答。根据现代的材料,发展马克思主义原有的材料,并且要求建立马克思主义的新的学科”[6]。转型期中国女性人才的研究方法也将面临转型。我们可以在社区做试点,“以点带面”培育产、学、研相结合的高校与科研院所的社会实践基地,探索女性人才培养制度和机制创新的可能性。与此同时,进一步将研究客体转变为研究女性与社会结构之间的互动关系;女性主体性确立的问题;男女均衡发展,重视双性合作、男女两性形象同时重塑的理论与实践问题等,将女性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蕴含在女性参与社会组织服务之中,产生“循环经济”效益。
目前,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化管理困难重重。在新兴市场或全球环境中发展领导力是很困难的,每个领导能力层次都需要不同的深度挖掘,管理或领导两个以上不同文化人士更是难上加难。跨文化融合中,多元文化经常会遭遇封闭的单子系统而裹足不前。在这一过程中,将中国哲学思维方式运用到区域女性人力资源开发中,可以转换思维视角,化解理论和实践中的许多矛盾。中国哲学思维注重整体性与特殊性的综合,并以个体在整体中的互动为重;理论与实际结合,并以化理论为方法为重;多元与个性结合,并以二者和谐为重。这一思维方式来源于儒家思想讲究的“时中”。所谓“时”,就是进退、出处、远近、迟速,都能因其所宜而为之,不拘于一曲,不名于一德,无所不备,无所不可。这是统摄忧乐而又超越忧乐的境界。“时中”,就是要根据时间、地点、人和环境等,把这些综合因素整体结合起来,从而决定做什么是恰当的,做什么是不恰当的;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从而达到和谐的进退有度。用美国夏威夷大学安乐哲(Roger Ames)先生的话说,中国哲学的世界观里,有一种“精深微妙的过程思想的方法,能用于目前发生于欧洲中心主义哲学内的对超验主义的批判”。而欧洲中心主义哲学的所有问题,怀特海认为,就在于“总是要探究那不变的、最终的和超验的逻辑,直到它到达一片无人问津的荒漠并着手进行改革”。
由此可见,编制“中西部”、“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女性人才资源开发的整体规划,不仅是区域经济发展战略,更为重要的是女性人才的国家战略哲学思维方式的体现。在全球化多元化人才的发展中,人才项目不是个别企业、地区的,而是全球性的。这些女性人力资源项目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与全球建立关系网的区域人力资源整合机会,有机会学习彼此的文化和语言,并了解在不同的文化中是怎样去工作的。在中国语言文字代表的思维方式影响下,跨国公司或本土企业可安排开放的全球项目,将会让世界各地的女性员工都可以参与到中国文化的魅力体验之中。区域人力资源整合,不仅可以辐射区域经济带,共享人力资源,推进女性人才的整体国际化进程,关键是到2015年使各类海外人才在上海人才资源总量的比重达3%,把人才引进的重点从国内转向国外。这对引进海外留学的高新技术人才、投资管理人才和特殊技能人才的工作方面会发挥极大的“马太效应”。
[1]蒋永萍.中国女性人口发展变化大趋势[N].中国妇女报.2013-02-19.
[2]王恩铭.20世纪美国妇女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3]李元.国际移民女性化趋势研究[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2(5).
[4]李元.“后危机”时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复兴运动:趋势与未来[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0(5).
[5]Nancy Fraser:.“Abnormal Justice”[J].Critical Inquiry,spring 2008.
[6]于光远.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J].马克思主义研究丛刊,19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