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永波 鲍洪杰.2
(1.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湖北·武汉 430073;2.西北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甘肃·兰州 730030)
环境保护(以下称“环保”)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一个重大问题,经济迅速发展中的我国西部环境形势更是十分严峻。2001年我国提出了西部大开发国家战略,但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使我国西部民族地区在产生区域经济集聚的同时,也引发了“环境外溢效应”,这种区域经济集聚的环境外溢在贵州省民族地区表现得尤为突出,例如:黔东南州最大苗族民间集会甘囊香芦笙堂河段遭受煤矿企业严重污染;黔西南万峰湖受沿湖企业污水排放导致水质严重恶化,水银洞金矿废弃物砷排放引发多起水环境污染事故;黔南州柳江水源重金属污染严重影响群众饮水安全。
当地企业在环境污染中毫无疑问负有重大的社会责任,黔东南州凯里市舟溪镇甘囊香芦笙堂河段污染来源于上游一公里处煤矿企业;黔西南州万峰湖水域严重破坏源于库区上游工厂的污水排放,黔南州都柳江水源受到上游沿江矿产企业的重金属污染。因此研究企业环保投资问题是解决贵州民族地区环境状况问题的关键所在。
但是,在贵州民族地区日益严峻的环境形势产生过程中,企业环保投资遇到了什么困境?民族地区企业在环境污染治理中又该扮演什么角色?因此,如何看待、处理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直接影响“贵州美好家园”的建设。
据2012年环境统计公报资料显示:贵州环境污染治理投资弹性系数(指环境治理投资占GDP的比例)在全国省份、直辖市排名处于后列,投资弹性均小于1。这种环境污染治理投资弹性系数落后的情况宏观上凸显了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量不足,不能适应或满足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据国际经验,只有环境污染治理投入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3%左右,才能改善环境质量。由此,黔东南、黔西南、黔南三个自治州作为贵州少数民族比较集中的地区,在环境治理投资总量的方面显然会受到省政府财政扶持的影响,黔南州201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下简称公报)中2012年环境保护财政支出仅为5.22亿元,相比2011年没有增长反减为-0.7%;黔东南、黔西南2012年公报中财政支出中环境保护指标基本空缺,这些充分表现出三个民族自治州环境治理投资总量的不足。
另外,环保投资主要包括工业污染源治理投资、建设项目“三同时”环保投资和城市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三部分,[1]其中前两部分所需资金主要来自于企业环保投资。资料显示,我国的环境污染治理投资结构中,企业环保投资占环境治理投资的半壁江山,但贵州黔东南、黔西南、黔南三个自治州中却显示出城市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占比更大,例如2012年公报中,黔西南州基本建设投资322.49亿元,比2011年增长了42.3%;黔南州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587.3亿元,比2011年增长46.8%;黔东南州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780.65亿元,比2011年增长65.7%,表明贵州三个民族自治州环境污染治理投资结构具有不合理性。贵州民族地区的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总量不足,再加上环境污染治理投资结构的不合理,充分说明了这些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明显不足的现实。
早在2009年贵州实施了《清水江流域水污染补偿办法试行》政策,为改善贵州清水江流域水质环境,省环保厅规定黔南州和黔东南州导致的污染排放总量如若超标将缴纳水污染补偿金,但从黔东南州2012年环境状况公报显示,受上游黔南州福泉市磷化工企业排污影响,清水江重安江入口到旁海、剑河革东磷、氟化物超标严重,水质为Ⅴ类或劣于Ⅴ类。这说明实施的环保财政补充投资并未能达到对清水江流域污染防治与生态修复的目的。
环境统计资料显示出黔南州、黔西南州和黔东南州严重的工业“三废”排放,实际上也反映了这些较差的环境质量问题。贵州环保厅2013年6月发布的2012年贵州省环境公报显示,黔东南州凯里市2012年降水pH范围为4.61~8.03,城市平均值为6.44,城市酸雨率为6.5%,属国务院规定的“酸雨控制区”城市。2012年间,都匀、凯里、兴义3个自治州首府城市不同程度出现过酸雨,黔南都匀的酸雨率甚至大于20%。这些民族自治州出现酸雨情况与其工业企业大量排放二氧化硫有紧密关联,大气中的二氧化硫在空气中氧化剂的作用下形成溶解于雨水的重酸。贵州的水环境质量受到工业废固的倾倒丢弃的严重影响。同时黔南州、黔西南州和黔东南州属典型的喀斯特特征区域,如果工业废渣库的运营和保护处理不当,废渣堆场中的废液和废固等进入含水系统,危害到各种水资源。[2]以贵州省黔西南州的兴仁县为例,兴仁县属于典型的高砷煤矿区,由于废渣随意堆放,致使其土壤和水体酸化严重,重金属污染严重超标。
工业“三废”排放来自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工业“三废”的治理也主要依赖于企业环保投资,可以说,贵州民族地区的实际环境质量状况与其不容乐观的企业环保投资效果有很大关联。
贵州民族地区较差的企业环保投资效果本身就可以说明其企业环保投资处于低效率状态。吕永鹏等(2010)利用生态系统价值服务评估、系统动力学等方法对贵州黔东南自治州生态环境进行了分析,自2002年开始受上游黔南州福泉市磷化工企业排污影响,重安江水体严重超标。[3]而从以上已有分析看到2012年为止,重安江污染在黔东南州环境保护报告中仍显得非常严重。从黔南州环保投资来看,2008年以来黔南州淘汰87家重污染企业,整改1000多家轻污染企业,但实际投资效果表明对清水江流域的污染并没有明显改善。
从我国目前来看,环境保护的投资仍归结为政府主导下的投资行为。在这种环保投资体制下的企业环保投资,主要是为规避相关环境法规管制。因此,单一的投融资渠道、不健全的环保投资体制,致使贵州民族地区企业缺乏主动性进行环保投资内在动力。
以溶洞和岩石裸露为主要特征的喀斯特地貌,是地球上最脆弱的生态系统之一,如黔南州、黔西南州和黔东南州等地正是处于喀斯特地理区域,其空气和水体环境容量十分有限,环境恢复需要投入的资金远大于我国东部地区。而以矿产资源开发等为主的产业结构带来了结构性工业污染问题,矿产资源的开发造成了大气污染及水土流失、石漠化等环境恶化外溢状况,仅靠企业自身环保投资远不能达到环境恢复资金需要量,客观上,贵州的喀斯特地理特征加剧了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的困境。
2001年我国提出了西部大开发国家战略,西部大开发战略给贵州民族地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但也带来了基于区域经济集聚的环境效应。黔南、黔西南和黔东南州矿产资源丰富,民族地区区域资源禀赋决定了矿山开采、初级材料加工等具有高污染的工业在产业结构中占有相当大比例,但西部地区资源开发要关注环境资源与当地经济的互相影响作用。[4]民族地区的喀斯特地貌特征生态环境本就十分脆弱,国家财政对于资源补偿的转移支付不足,导致企业环保投资承担了远超出自身污染能力的环境污染治理需求,可以说,国家战略规划也在客观上间接助长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困境。
董秀海等在研究地方环保投资驱动因素时发现,在实践中,地方政府执行政策能力的提高必然会降低地方环保投入,这种情况暗示了地方政府还是停留在被动环保阶段,较少出现自发性的环境治理行为。[5]黔西南州管辖的万峰湖自从1998年建成天生桥电站以来,库区流域工业生产废水排放的治理一直未能严格执行,2012年《黔西南日报》“关注万峰湖生态”系列报道披露了万峰湖的严重污染现状,反映了地方政府如不能建立环保治理长效机制,临时响应国家环保要求进行突击性环保检查只能造成企业污染反弹回升。
企业的逐利本性使得企业只会选择具有明显经济效益的项目进行投资,环保投资虽说也有一定的经济效益,但其具有明显的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特点使得环保投资具有经济外部性,当环保投资产生的经济效益不足以弥补环境污染治理投入时,企业不会主动进行环保投资。
2008年黔南州都柳江水污染事件导致独山县17位居民砷中毒,沿河2万人饮水困难,事件主要由都柳江上游麻球河水污染系独山三利公司硫酸生产车间违法擅自生产、违法排污所致。造成企业环境责任意识淡薄的主要原因是企业大多存有“经济为大”的思想,为了改善经济状况,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不惜产生严重的环境污染。并且对环境污染治理模式采用“末端治理”模式,即采取先发展、再治理的不计后果的做法,这些充分说明企业并没有很好的环境责任意识。因此,主观上,企业环境责任意识的淡薄产生了企业环保投资困境。
解决贵州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困境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需要国家、政府、社会及个人全面参与,并假以长时间的治理才能根除。这里基于研究需要,仅从与企业有直接关联的方面提出问题解决对策。
政府应切实负起监督企业环境污染治理的责任,完善企业环保投资奖惩制度。[6]
实际上,贵州民族地区已经开始了环境污染治理制度建设工作,为该地区企业环境污染设定紧箍咒。2013年贵州省人大常委会检查黔南州、黔西南州和黔东南州环境治理工作,强调继续巩固与提高环境治理;同时贵州省发布了《贵州省一般工业固体废物贮存、处置场污染控制标准》,2014年贵州省发布了《贵州省土壤环境保护和综合治理方案》,为贵州民族地区环境治理提供了顶层制度支持。当然,为全面控制环境污染,这些地区可采用“以奖代补”政策,在充分考虑企业追逐经济利益的本质下,驱使企业加大环保投资的力度,从而实现控制、改善环境质量的目标。
政府还要争取建设衡量企业环保投资效率的平台,建立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约束、激励机制。因为即使企业环保投资总量有所改观,环境污染治理也不一定必然产生好的效果,如果企业为敷衍政府制度或争取补贴而进行环保投资,这种企业环保投资就会失去真正意义,所以,应该建立衡量企业环保投资效率平台,为企业外部环境信息利益相关者提供衡量企业环保投资效率的依据,充分发挥资本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体作用。[6]
企业环保投资困境说到底还是企业自身问题造成,为解决该问题,企业应加强多方面的意识,争取从漠视、被动环保投资走到积极、主动进行环保投资的轨道上来。比如,应加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意识、加强企业环境保护主动投资意识、加强企业清洁生产意识等,[6]调整企业环保投资结构及基于产品的生命周期角度降低环境污染。
总之,既不能强调为了提升经济而忽视企业环境污染,也不能一味地强调外在客观原因而忽视对环境污染的治理。只有从主观上认清目前贵州民族地区企业环保投资困境的原因,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控制、改善企业生产经营活动造成的环境污染。
[1]翟春宝.关于贵州省环境污染治理投资的分析与思考[J].环保科技,2011,(4).
[2]丁坚平,鄢贵权,王伍军.工业废渣库岩溶渗漏水动力弥散污染及其防治研究[J].中国岩溶,1998,(2).
[3]吕永鹏,车 越,邰俊等.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生态环境规划研究——兼谈西南少数民族山区资源、环境与发展的互动与协调[J].山地学报,2010,(2).
[4]李 敏,赵成柏.环境价值论与西部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结合研究[J].贵州民族研究,2013,(5).
[5]董秀海,李万新.地方环保投资驱动因素研究[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3).
[6]乔永波.加大企业环保投资 控制环境污染[J].环境保护,201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