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景颇族织锦图案艺术符号语意

张筠梓

摘 要：景颇锦是景颇族人保留最完整的一种原始纺织工艺品，其中构成纹样的图案艺术符号更是景颇族人文、社会活动的重要体现。文章从景颇族的社会关系、文化背景、宗教信仰和生产生活等角度入手，细致分析了景颇族织锦图案符号的特征及其语意，这是实现传统民族图案传承与创新的重要前提。

关键词：景颇族织锦；图案；艺术符号

1 景颇族织锦概述

景颇族织锦是景颇姑娘智慧的结晶，是她们借以显示手艺、寻偶择配和憧憬未来的珍贵织物，深刻地反映了景颇族妇女的人生经历和生活追求。景颇锦图案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有原始信仰色彩的，如祭鬼雌雄筒裙上的图案；另一类是纯装饰性的。祭鬼雌雄筒裙上的图案主要是在祭祀时所穿的服装上使用，图案有人和谷魂结合纹、人鬼分开纹、水田纹、守谷纹、偷谷纹等。纯装饰性图案取材来源很多，有以动物为题材的图案，如虎脚印、蝗虫牙、虎尾巴、牛角弯纹、水蛤蚧纹、龟纹、螃蟹纹、蛇花等等。以植物为题材的图案，如木棉花、蕨菜花、南瓜籽纹、竹桥花、生姜花等。以自然现象为题材的图案，如虹花、流水花等。以生活中常见的为题材，如横倒花、连接花、结扣花等。以人物称呼命名为题材的图案，如母之花、引路花、姊妹花等。卡西尔在《人论》中指出：“艺术符号使我们看到了人类灵魂最深沉和最多样化的运动”。艺术符号不仅是人类文明的标志，更是一种情感记忆的载体；不仅满足人们思想表达的需要，还代表着一定时期的历史和文化。景颇族织锦图案艺术符号亦是如此。

2 景颇族织锦图案艺术符号语意分析

每一种景颇锦图案都代表了不同的语意，不过总结出来大概分为四种：

(1)宗教信仰。景颇族普遍信仰万物有灵的多神论，反映到景颇锦图案上，是一种在祭祀上穿用的祭鬼雌雄筒裙，是件奇特而又珍贵的艺术品，其图案象征的宗教意义神秘而又风趣。雄裙为白底，两头织咖啡色和黑色图案。雌裙从上至下分为四段，每段织有二方连续几何图案，且互为连续。图案的意义是：第一段为谷魂进路，人鬼分开。第二段为人和谷魂结合；第三段为白谷、水田、水沟；第四段为偷谷子的人和看守谷子的人以及谷堆。图案上有几根突出的直线，就是“谷魂”归来的路线，它贯穿于花纹之间，穿越代表人与邪恶做斗争的“人鬼分开纹”到“人和谷魂结合纹”，然后是稻谷正常生长的“水田纹”，随后的纹样是“守谷纹”。整幅裙子是人与自然、邪恶做斗争的缩影，表现了渴望丰收追求幸福的愿望。“牛角弯纹”体现了景颇人对牛的崇拜，牛既是财富的象征，又是避邪驱恶之物，因此景颇族有杀牛祭鬼的习俗，并将牛头骨挂于家中，灰白色的头骨最突出的部位就是弯曲的牛角，因此将它作为审美的重要部位而用于图案。“天或地纹”“太阳纹”“虹纹”体现了景颇人对天地、日月、彩虹的崇拜。据传说，“木代”是天上最大的鬼，即太阳鬼，反映在织锦图案上是太阳纹，它主司人丁发达、六畜兴旺，粮食丰收。“斯滴”是地上最大的鬼，即地鬼，它主司人畜兴旺，五谷丰收。始祖熟羌临终前流下遗嘱给世人：“晴雨间，我要在天空织七彩筒裙给你们看(虹)。”景颇族妇女学着天上的彩虹织出了筒裙，景颇锦图案中有“虹纹”，体现了景颇族人对祖先的崇拜。

(2)生殖崇拜。景颇族筒裙上有各种各样的三角形、菱形、螃蟹纹、龟纹、蝌蚪纹、鱼纹、水蛤蚧纹，据专家学者多年的调查走访，初步结论是生殖器崇拜。理由如下：1)现代有些画家常用三角形表示女性或者女性的私处。竖立的菱形，特别是四边有齿性的竖菱形图案更为形象。2)与同样讲汉藏语系语言的纳西族、白族、彝族女性生殖器崇拜有关。大理剑川县石宝山的女阴石雕；大理巍山县巍宝山南面闻名的温泉——汤池(温泉水从女阴石洞中流处，传说在此池洗澡可以医治百病)。3)两个三角形符号合成的菱形图案在景颇族筒裙上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数量多、比例大，相当醒目、精致。这些图案有的竖、横排列，整齐而又规则。有的在竖菱形四边还有小短线，有的则在菱形符号内侧留有小短线，这些菱形符号仔细看是极相似的。这一图案或许表示景颇族由母系社会过渡而来的信息。4)景颇族妇女称女阴为螃蟹，且大胆地、毫无顾忌地把“螃蟹”图案精心制作在自己筒裙上。还把这种筒裙整天穿在身上干活、走亲戚，进行张扬。其实，跟螃蟹纹同属水生一族的龟纹、蝌蚪纹、鱼纹、水蛤蚧纹也被列入生殖崇拜之中，这跟它们有强大的生殖能力有关，龟纹的龟头不就像男人的生殖器么？

(3)民族历程。景颇族织锦图案中大部分都属于动植物图案，如蕨菜花、南瓜籽、黄瓜籽、老虎脚印、野猫脚印、毛虫、灶马鸡、螃蟹等。它们不仅具有装饰作用，还标志着景颇族由游牧民族到农耕民族的历史跨越，同时还包含着景颇族族源和不断南迁的含义。

(4)吉祥文化。景颇族筒裙图案中有“”万字符号。在梵文里，意为“吉祥之所集”或“吉祥海云相”，代表“安康”的意思。一些历史学家则坚持认为，万字符根源于古代装饰活动中，因为它连接线条组成了使其具有多种变形的简单基本的设计图案；也有一些人认为，万字符价值在于其神秘性，它的形状代表自然或者日月轮回；还有一些人认为，万字符的左线代表女性而右线则代表男性。综上所述，景颇族筒裙图案中万字符号与人类悠久文明有关，与中华文化有关。

3 结语

景颇织锦以独特的符号形式记载着景颇人对美的向往与追求，包含着深厚的宗教信仰、生殖崇拜、对民族历程怀念的祖先崇拜，以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和追求美好生活的质朴情感。不了解景颇锦图案符号的文化特征及其承载的文化信息，美的图案也成了无灵魂的“躯壳”。因此，探索与解读景颇锦图案艺术符号语意，将为我们传承与创新传统图案提供了思路和前提。这也是文章的主旨所在。

参考文献：

［1］ 石木苗.景颇族织锦［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7：2，6，11，18，19.

［2］ 郭老景，郭丽娟.景颇族筒裙文化探析［J］.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2，4(24)：4647.

［3］ 罗兰•巴特.符号学美学［M］.辽宁：辽宁人民美术出版社，1987：9597.

［4］ 卡西尔.人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48.

［5］ 苏珊•朗格.艺术问题［M］.北京：中国社科出版社，198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