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瑜
(国家统计局江苏调查总队,江苏 南京 210003)
小城镇和大、中城市作为不同规模的城市化空间载体,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起到不同的作用。在城市化初期,城镇人口增长速度高于城市人口现象较普遍,但在高速城市化的中、后阶段,城市人口的扩张应成为城市化的主要表现形式。
江苏城市化空间并不平衡,集中体现在城镇人口比重增长速度高于城市人口,小城镇人口比重与城市人口比重差异反向拉大。1990年城镇人口比重高出城市人口比重6.2个百分点,2000年前者比后者高出16.0个百分点,而到2012年这一差距达到23.1个百分点。逐渐拉大的城镇人口和城市人口比重,预示着江苏城市化短期内仍将以小城镇作为主要空间载体,各种类型的城市发展相对不充分,难以充分实现资源配置的优势作用。
“十二五”期间,江苏提出走以城乡发展一体化为导向、包括城市带和都市圈在内的城市群为主体形态、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新型城市化道路。实现江苏新型城市化道路,需进一步优化城市化空间结构,发挥大中城市、小城镇载体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协整效应,因此,本文分析影响小城镇和城市人口比重增加的因素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自改革开放以来,江苏省城镇化发展经历了平稳、迅速、回归、加速的几个阶段:1978年至1985年江苏城市化处于较低的平稳水平;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由于设镇、市标准改变,城镇、城市人口“被”增加,城镇人口比重和城市人口比重均出现突变增长;20世纪90年代初市镇设立标准有所回归,城镇、城市人口增长势头得到抑制;1995年江苏进入快速城市化时期,城镇化率增长加快。
1978年江苏城镇人口为800.77万人,至2013年增加到5089.21万人,城镇化率从13.7%上升到64.1%,年均增长1.48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城市人口从1978年的570.14万人增长至2012年的3160.07万人,比重从9.8%上升到39.9%,年均增长率约为0.89个百分点。城镇人口比重与城市人口比重的差距从8.5个百分点,逐渐扩大到22.3个百分点,小城镇人口增长速度远超过城市人口。
1.指标选取。城市化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变迁过程,诸多因素对这一过程产生影响。陈洋等(2007)认为城市化进程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并且两者的关系日益密切。而经济的开放、外商直接投资等,同样也促使了人口的集聚和经济体制的改革,带动了农村城市化过程[1]。现有文献中关于城市化影响因素研究较成熟,归纳起来这些因素主要有:经济发展水平、人口总量、产业结构、交通状况、经济对外开放度以及政府政策和公共产品供给等。
2.模型构建。根据影响城市化发展的主要因素及选取的量化指标,构建江苏省城市化计量模型。模型分析的时间跨度为1978年至2012年,数据来源为各年份的《江苏统计年鉴》。
其中,Zi取rat_cit和rat_tow,即城市人口比率和城镇人口比率;ci为各变量的系数;gdp为地区生产总值;peop是地区总人口数变量;ter_stru反映产业结构变量,包含第三产业的产值结构ter_pro和就业结构ter_emp;open是经济的开发程度的衡量,包含贸易总额变量trad和使用外商投资总额fdi变量;comm反映的是区域内交通状况变量,以公路通车里程指标测度;gov是政府能动性变量,包含城市公共产品供给和户籍制度两方面。城市公共产品供给状况由城市公交车辆数量bus变量、城市公交营运线路长度busline变量、城市实有道路长citroad变量共同衡量。江苏在1998年和2002年颁发《江苏省县以下地区户籍管理规定》和《关于进一步深化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意见》,因此使用虚拟变量d1和d2捕捉户籍制度对城市化进程的影响。
为降低和消除变量的异方差性,对除城市人口比率、城镇人口比率以及产业结构和虚拟变量的其他宏观变量取自然对数。在回归前为防止伪回归,需检验变量的平稳性。表1是对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的结果,显示各变量均在5%的置信水平上一阶单整,表明可建立线性回归方程。
表1 ADF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2是计量方程的回归结果。以城市人口比率rat_cit为被解释变量,a1模型中包含所有解释变量,a2为剔除不显著或显著性不高变量后的模型。同理,以城镇人口比率rat_tow为解释变量,b1中包含所有解释变量,b2为剔除不显著或显著性不高变量后的模型。
表2 江苏城市化影响因素回归
1.模型结果表明,江苏第三产业发展水平、进出口贸易、地区交通状况以及城市基础设施等对城市人口比率起着促进作用,而总人口数量抑制城市化进程。该结论与陈洋等(2007)、Krugman( 1991)等研究结论较为一致[1,2]。第三产业发展、进出口贸易增长能带来就业的增加、收入水平的提高,同时也给生产经营和生活提供更多产品和服务,使得城市的吸引力变强,加大城市对农村人口转移的拉力效应,城市化水平提高。交通网络发达,能减小劳动力、原材料、中间投入产品的流动难度,降低运输和通勤成本,加快了要素和产品向城市集中。另外,城市道路、城市交通状况的改善,使得原本城郊边远地区成为可居住、可生产经营的地区,城市生活、经济活动的范围拓展,提高了城市可承载的人口数量。控制其他变量,总人口与城市化水平负相关,但影响不显著。人口总量越多,需转移的农村人口越多,实现高阶段的城市化需要的时间越长,城市人口比率提高越缓慢。
2.国民生产总值及FDI对城市化水平的反作用效应。一般研究表明随着人均GDP水平的增长,城市化率趋于上升(Hollis Chenery and Moises Syrquin,1975)[3]。本文在引入产业结构、交通以及城市基础建设等变量后,江苏的国民经济规模与城市化率呈现负相关,其原因在于江苏的产业选择和收入分配格局。第二产业尤其是制造业主导了江苏经济的发展,但相对于服务业,第二产业资本密集程度高,劳动力需求相对较少,第二产业在GDP中所占份额越大,服务业比重越小,就业扩张的限制就愈强。因此,依靠以资本密集型产业带动的经济增长,并不能推进城市化进程。另外,占经济相当比重的房地产及相关行业的发展,在带来国民生产总值增加的同时,也抬升了房价,提高了城镇、城市的生活、生产经营成本,抑制了城镇、城市潜在迁入个人和企业,或将一部分主体挤出城镇、城市范围。
国内大多数研究(陆铭等,2004)证明FDI对城市化有着促进作用[4]。但本文结果显示FDI对江苏城市化有抑制作用。相对于本土企业,外商投资企业的知识技术、资本要素的密集度高,劳动力需求相对较低,在市场份额一定条件下FDI增加势必挤出劳动要素。因此,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FDI在经济中所占的份额越大,相对降低劳动力需求作用就越明显,对城市化的抑制效应也就越显著。
3.户籍管理政策取向不同,对城市化进程的作用也不同。1998年江苏出台《江苏县以下地区户籍管理规定》,提出“实际居住在城镇建成区内,有合法固定住所、稳定的非农职业或者生活来源的非城镇常住户口公民”在符合有关规定条件下可以转为常住户口。该文件在给一部分人“放行”的同时,也对大多数的流动人口设立了进入门槛。加上当时的人口管理和城镇相关配套远未成熟,对人口迁移的促进作用不明显。2002年江苏省提出深化户籍管理制度改革,打破城乡分割户籍管理二元结构,下放户口审批权限,建立城乡统一的户籍管理体制。因此,在准迁范围和入户条件上有了显著的放宽,尤其在投资和人才引进上,给予了较大的优惠政策。对于特大城市、大城市的具体准入条件上,文件规定由各省辖市人民政府研究确定,一定程度上给地市级政府调控城市规模法律支持。模型也证实了这点,虚拟变量d2系数表明2002年户籍改革对城镇人口比率的提升效果高于城市人口比率。
4.城镇人口比率受政府因素影响较大,而城市人口比率受市场机制影响更明显。模型b2中政府对公路网络以及城市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极大的促进了人口向城镇转移,而模型a2中决定城市人口比率的主导因素是经济规模、第三产业发展水平以及进出口贸易额。
小城镇和城市作为城市化的两种不同的空间载体有着各自的优势。以分散的小城镇为载体进行的人口城乡转移,其成本相对较低,且见效快,但由于其经济集聚效益不明显,难以支撑起高端的产业结构,加上受土地、环境等资源约束,弊端日益凸显。城市,尤其是大、中城市在资源配置效率上有着明显的优势,但对于人口众多的国度或地区,单纯以大、中城市作为城市化的空间载体,将潜存“城市病”风险,有些城市已经出现交通拥挤、社会治安、生活成本高昂等诸多的城市问题。
但目前江苏各城市人口密度远未达到发达城市水平,考虑到未来技术进步、城市管理水平提升等,江苏大、中城市在城市化进程中有着极大的发展空间。汽车、地铁、城际列车等新型交通网络和交通工具的应用,新型住宅建筑材料和建筑技术的改进,以及物联网等信息技术对城市管理水平的提升等,都使得城市空间更倾向于节约和高效,带来城市容量的突变。时下,江苏与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的动车、高铁开通,使得各种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内流动,经济活动也将在更广的区域中重新排布,这必将带来新一轮的城市化范围的大延展、城市化空间形态的大变迁。
最佳的城市化空间形态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外在环境的变化以及自身系统的累进在动态中趋于均衡。因此,实现江苏城市化空间形态优化均衡,必须在尊重和应用经济规律、市场机制对城市发展的主导作用的同时,发挥政府对城市化能动性干预,双管齐下、优势互补,以推动城市化向更高阶段演进。
[1]陈洋,李郇,许学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市化的时空演变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 地理科学,2007(2).
[2]Paul Krugman. Increasing Returns and Economic Geography[J]. The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Vol. 99, No. 3 (Jun.,1991).
[3]Hollis Chenery, Moises Syrquin. Patterns of development,1950-1970 [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Oxford, 1975.
[4]陆铭,陈钊.城市化、城市倾向的经济政策与城乡收入差距[J]. 经济研究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