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游医”转型之痛

刘武

2014年7月13日，云南新东方一名28岁的女职员进入云南玛莉亚医院分娩，后不幸离世。7月16日，新东方教育集团董事长俞敏洪炮轰该医院，呼吁公众拒绝此类医院。

俞敏洪称“整个过程医院从预警、抢救、转院存在重大漏洞”。云南玛莉亚医院则称，该名孕妇临床诊断为死亡率极高的“羊水栓塞”。截至目前，相关司法鉴定尚未公布。

由于云南玛莉亚医院隶属于福建“莆田系”民营医院系列，近十余年来“莆田系”几乎被贴上“游医策源地”的标签。于是，网民借此机会迅速掀起了新一轮对“莆田系”的声讨。

难以洗白的“游医”标签

在外开办医疗机构的莆田人多来自于秀屿港边的东庄村。虽然现在看来，莆田拥有优厚的地理条件，但从传统的农耕经济的角度来衡量，那里人多地少，异常贫穷，人称“界外地”。

艰苦的生存条件反而造就了莆田人极强的生存能力——经商。他们有“中国的犹太人”之称。但是，也有人指出，为了生存，莆田人有时会不管不顾、败德败信。

这个特质似乎在“莆田系”的发展过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至今人们还认为，“莆田系”的欺诈行为，乃是其纠缠不清的医患矛盾的一大原罪。

莆田人先是在各城市火车站附近租旅馆行医，到承包正规医院弱势科室，再后来干脆买医院，自建专科医院、大型综合医院，现在已经开始投资建设健康城。一些有资金实力的莆田系医院正试图洗脱发迹之初的那种不好的形象，开始注重品牌、品质。

“莆田系”始终游走在政策的边缘。不断出台的新政策表面上看是在规制着“莆田系”，其实更像是其发展壮大的推手。现如今，无论是一二线城市，还是三四线城市都有“莆田系”的身影，基本上只要是有县级医院的地方就有“莆田系”开办的民营医院。

“莆田系”一直依靠广告驱动销售，从最开始刷电线杆广告，到做报纸、广播、电视广告，后来开始做互联网广告、搞百度竞价，至今不能摆脱“广告依赖症”。

在本刊记者对“莆田系”近7年的关注中，明显体会到“莆田系”善于突破，深谙关系之道。凭借多年来建立的关系网，“莆田系”已经能够对医疗政策施加影响。

在舆论看来，莆田“游医”的形象依然没有洗白。但是，在“莆田系”眼中，他们推动了中国民营医疗体制改革的进程，他们在夹缝中演绎了“野百合也有春天”，并为此骄傲。

二次创业

在越来越规范的市场经济环境里，“莆田系”要继续发展下去，必须转型，谋求二次创业。

截至2013年底，中国民营医院数量已经达到1.15万家，“莆田系”约占80%，其产值达2550亿元，已成为中国医疗市场重要的服务提供者。

中国民营医院尽管在数量上占全国医院总数的46%，但在诊疗人数和资产总量上仅占10%左右。国家“十二五”规划提出到2015年要将这个比例提高到20%左右。理论上来看，包括“莆田系”在内的各路投资者未来在中国大陆医疗服务市场将拥有更好的投资前景。

“莆田系”圈内似乎已经达成共识：2013年是民营医疗发展年，2014年将是民营医疗机遇年，也是真正的“狼”陆续进入医疗行业领域的一年。

继2013年牵手刘永好、冯仑等人成立产业策略联盟之后，“莆田系”开始更加高调地开始与各路资本接触。据悉，新成立的莆田（中国）健康产业总会目前获得各大银行授信1600亿元，预计突破2000亿元。

随着部分“莆田系”实施品牌战略，走高端路线，其“二次创业”迫切需要寻求资本助力。

各路资本的进入，肯定会给中国的民营医疗带来活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各路资本的逐利性也可能激发“莆田系”骨子里“邪”的一面，其“二次创业”可能会变成对公众利益的“二次侵害”。

对于整个行业来说，尽管利好政策春风不断，但是诸如人才缺口、设备引进、医保政策等传统难题都还没有根本解决。“弹簧门”、“玻璃门”等隐形壁垒没有真正打破，“野百合”野性难驯，也就难言真正的春天。

2014年或是“莆田系”的历史契机

过去的2013年，对于“莆田系”来说并不轻松，与业绩不佳相关的坏消息很多。据悉，“莆田系”目前呈现出20%很好，20%较好，30%一般或者小亏，30%大亏的“2233现象”。

“莆田系”民营医疗低层次、高成本运行的局面仍然没有根本改观。

2013年“莆田系”成本大涨，尤其是百度竞价成本上升，对其营销至上的经营方式带来巨大冲击。2014年6月，福建省莆田市市委书记梁建勇曾表示，“百度去年的广告总量是260亿元，莆田的民营医院在百度上就做了120亿元的广告。”

但是，自2014年开年至今，资本频频向其抛来橄榄枝，加上下半年也将有相关政策出台，社会办医仍处于政策蜜月期。如果没有本文开头这起医疗悲剧，“莆田系”大有开辟历史新纪元的架势。

2014年上半年，莆田系医疗还经历了几件大事，而且一件比一件让他们振奋。

2014年1月29日，莆田市举办社会办医座谈会，市委书记梁建勇为社会办医大声疾呼。2月9日，中国医疗健康产业发展策略联盟在莆田召开第一次年会，获得大额银行授信。该策略联盟代表刘永好、冯仑、翁国亮，在2月10日受到福建省领导接见。

最让“莆田系”振奋的是，2014年2月1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在福建考察期间，参加了在莆田召开的“民营医疗改革与发展座谈会”，并与“莆田系”医疗投资人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也许是因为在江湖和庙堂之间浸淫久了，“莆田系”投资人对趋势的判断更加敏感。2009年新医改之后，鼓励社会资本办医的政策就次第出现，当时多位莆田医疗资深投资人都对本刊记者表示，民营医疗投资的窗口期至少还得等五年。

如今五年之期已到，“莆田系”越来越成为各级政府、各路资本的座上宾。尽管在社会上，莆田系仍受制于“原罪”的羁绊，但只要继续提升规范性，把握转型历史契机，重生可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