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苦难的真实呈现与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
——论了一容的小说创作

2014-07-13 17:36李骁晋兰州大学文学院兰州730000
名作欣赏 2014年8期

⊙李骁晋[兰州大学文学院, 兰州 730000]

生存苦难的真实呈现与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
——论了一容的小说创作

⊙李骁晋[兰州大学文学院, 兰州 730000]

推介语

边缘与中心、区域与整体、民族与主流的双向互动是所有时代所有民族文学的动力之源。没有边缘文学、区域文学、民族文学的多样化存在,就不可能有建基于多元共生之上的和谐丰富的文学生态,当然,也就不可能有文学自身的繁荣和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讲,关注身处边缘地域的民族作家,其实仍是为了当代中国文学的整体未来。

这四篇文章的作者都来自兰州大学,所评论的都是西部民族作家。之所以如此,固然是由于兰州大学的区位条件,它既是一种限制,也是一种便利。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这体现了年轻评论者对那些正处于上升阶段或发展瓶颈中的青年作家们的可贵支持,这也正是作为文学评论之核心的人文关怀的题中应有之意。有了这种支持,我相信,西部民族文学必将有着锦天绣地的未来。

——(权绘锦,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尽管“西部文学”的显在历史可远溯汉唐,但其边缘化的地位却终未改变。在当前的全球化语境中,“西部文学”因其地域性与民族性特质而备受关注,并涌现出了一批新锐作家,但要改变其固有地位,实现与主流文学的并驾齐驱,甚至与世界文学进行交流对话,无疑还任重而道远。纵观东乡族青年作家了一容的创作,总结其成败得失,应该能使人对此有较为客观深切的认识与体悟。

了一容 生存苦难 诗意书写 边缘命运

干旱、荒凉、贫瘠的自然环境与地理条件,多民族共生的民间文化与宗教信仰,厚重的历史与生存的苦难等,这些都为西部民族作家的书写提供了丰富的材料。东乡族作家了一容坚持民族与地域的书写立场,以写实的手法呈现西部人的生存苦难,对民族精神进行诗意书写,并在此基础上,努力改变“边缘”命运和“他者”地位。

一、生存苦难的真实呈现

了一容的作品真实地呈现了西部大地上人民的生存苦难。这种苦难叙事的形成,首先源于贫瘠的自然环境和落后的经济状况。作者生活于西部一个被十万大山围绕、干旱缺水、极为荒凉的村落里,在这个“贫瘠到连喝水都困难的地方,穿过干旱荒凉的万里黄沙,贫瘠沧桑的千沟万壑触目惊心地呈现眼前,上苍似乎早已忘记了恩泽这片土地,而他的子民们却在这片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域里坚忍而虔诚地繁衍生息着”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现代化发展的不平衡,导致了东西部之间、城乡之间的巨大落差,西部山村的人们挣扎在生活的最底端,生活极为艰苦。再加上沉重的赋税以及社会分化造成的压迫,多重负担下人民的生存现状,就成为“苦难书写”的真实原料。

作者自身的经历与书写立场也是“苦难书写”的重要原因。了一容自身具有在天山牧马、巴彦拉山脚下淘金等困苦的经历,对于苦难有着深切的感受与体验。作者有意识地将这些感受与体验融入创作之中,就使得他“既是文本的叙述者,又是被叙述的主要对象;同时又是‘故事’的亲历者,这样的小说叙事弥漫着浓厚的自叙色彩”②。而作者致力于改变民族与地域书写的“边缘命运”和“他者地位”的书写立场,也使得他以普遍的“苦难言说”作为突破口,以独特的审美经验和书写风格获取了关注。

了一容以真实而细腻的笔触呈现出了西部山村人民的生存苦难。在这个偏远、闭塞、落后的地区,蓬头垢面的娃娃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客人吃葱花浆水面,甚至为了争夺几颗糖被抓伤手背,“我”的朋友牛娃子则因为极度贫穷而遭女方退婚(《沙沟人》);社目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庄稼,却在成熟的时候被一群蛮横不讲道理的人据为己有(《幸福在哪里》);挤在混合着汗味、脚臭味、发霉味的大宿舍里的“天之骄子”们,忍受着寒冷、潮湿、污浊、饥饿和孤独,甚至怕被别人挤掉睡觉位置而不敢下床去尿尿,以致落下了尿床的病(《好学生》),等等。作者群像式地展现了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受着多重折磨的边缘化人物群体。也就是说,了一容笔下的每个人物都具有“类”的意义,是民族整体生存苦难的体现。

名篇《褴褛王》写的是城乡之间发展不平衡导致了贫富不均、正义缺失,从而酿成了悲剧。尕细目在水城青年劳教所改造的儿子刑满释放,但因为信件被压数日,当他收到信件的时候儿子已经被释放了。尕细目抱着劳教所能够多收留儿子几日的希望连夜赶到水城,却得知儿子已经走了。他心急如焚地寻找儿子数日,未果,还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饿得头晕眼花之际他“偷”了个西红柿,却被商贩用秤砣砸破了头,最终一路要饭回到了乡里。他怀疑信件的扣押是因为自己走漏了村主任栓儿克扣特困户物资的消息,导致栓儿对自己打击报复,他最终残忍地杀了栓儿全家。尕细目本是个诚实善良、勤劳本分的农民,社会的压迫导致他性格逆转,从而酿成了悲剧。城里警匪勾结,人情冷漠,凶残自私,乡村则是村主任只手遮天,任意妄为,凶狠毒辣,尕细目将自我的境遇与残酷的现实联系起来,最终以“犯罪”的行为表达了对社会的不满和反抗。

如果说《褴褛王》是对故乡底层人生活的描写,那《绝境》则是那些走出故乡的流浪者们命运的真实写照。章哈与虎牛二人从村里跑到西安的一家拉面馆当伙计期间,被一个青海客人骗到了茫茫戈壁滩淘金。带着武器的老板和保镖们不顾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在寒冷渗骨的冻水中淘金。二人忍受不了非人的待遇,一起逃跑,却因不识路而陷入了绝境。一番权衡之后,二人又返回原处继续淘金。最终虎牛病死,章哈带着浑身的伤活了下来。作家以极度悲愤的心情写出了以章哈、虎牛为代表的故乡人所遭受的苦难。迫于生计,这些流浪者走出故乡,常年漂泊在外,他们没有归宿,体验着最苦最累的生活,他们非但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反而一次次陷入绝境之中。

“生存苦难”是理解了一容作品的关键词。他以“沙沟”为支撑,描绘了西部大地上生态脆弱、生活困苦、生存艰难的不受关注的群体。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这些生活在中国西部山大沟深、地瘠民贫、气候恶劣地区的群体,在道德规范、宗教信仰、文化习俗等各个方面逐步形成了比较稳定的状态,却由于地域偏远、经济落后、文化封闭,始终处于被遗忘的边缘。而现代化发展的不平衡,使得这些群体,无论是农民、牧民、教民,还是流浪者、妇女、学生,都普遍遭受着生存的苦难。

二、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

如果说对苦难的书写是一种地域文化真实状态的表达的话,那么“对地域文化精神的超越”,“从容地展开自然神话的复杂意蕴,并尝试从哲学高度来诠释苦难、表述苦难和升华苦难——这个过程就是苦难的诗意化过程”③。也就是说,小说创作不仅仅是要停留于对苦难的表层叙事,而是更要致力于挖掘苦难中生存的群体所具有的精神特质:淳厚质朴的民风、难以割舍的故土之思、正视苦难并与苦难搏斗的精神、坚韧仗义的品格、坚守人道的信念、旺盛坚韧的生命力等等。所有这些从“外在的”苦难的展示向“内在的”苦难的超越,表现了人物在苦难之中对人性体验的思考,我们称之为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

“生存苦难”只是了一容叙事的表层因素,苦难的背后则是民族精神的伟大支撑。“了一容小说中的各类人物,社会身份有别,个人遭际不同,但都面对着在这种特殊环境中怎样生存下去的共有课题,从中发掘出底层人所特有的与苦难相抗的隐忍之美。”④如:美丽善良的女军人阿依莎,自愿到乡村当老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她拒绝了城里的各种诱惑,坚持做人的本分,拥有高贵的内心(《女军人》);生活在极度困窘状态下的作家,不愿卖掉象征阳光与生命的《向日葵》画作,他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不向商品社会妥协,卑微地活着却又坚守着心灵的高地(《向日葵》);农村独臂青年到大城市里刻章谋生,身体的残疾、生活的艰辛、城里人的嘲讽与歧视,都没有使他意志消沉,他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艺术与美,最终有所收获(《独臂》),等等。

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民族信仰所传达出的积极向上的因素。以《挂在月光中的铜汤瓶》为例,该文以饱含深情的语言讲述了年迈的母亲数十年如一日推着轮椅上患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四处求医,以讨饭为生的故事。其他儿子们的非难、众人的不理解、儿子的古怪行为、混混们的搜身……所有这些苦难都不能阻挡她的信念,她顽强而又执着地活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儿子,锲而不舍地与衰老、死亡、命运搏斗,直到儿子死后,她才在宁静之中获得了解脱。

有评论认为:“《挂在月光中的铜汤瓶》是从人生的卑微写亲情和心灵的高贵。”⑤从老奶奶忍受各种苦难,推着瘫痪的惹人厌烦的儿子,并给予悉心照料与呵护,始终不离不弃的行为来看,的确体现出亲情和心灵的高贵。但从民族信仰层面来分析,就会发现这篇小说之所以成功,还在于它表现了因民族信仰的支撑而在苦难面前永不服输的积极进取的人生姿态。从题目看,月亮是一种充满诗意的浪漫想象,代表母性的慈爱,“汤瓶”为穆斯林信众的洁净用具,“铜”则暗示了该民族质地坚硬的精神。“东乡族中有‘忍耐是半个信仰’的谚语,可见,忍耐也是东乡族的一个重要处事观。东乡族所谓的忍耐,并不是逆来顺受,放弃抗争,或者逃避现实,悲观厌世,而是讲在任何艰难险阻面前,都要经受住考验,不为困难压倒,不怨天尤人,要坚定信仰,坚守正义,克服一切困难。”⑥主人公在苦难下的“坚持”,正是将她所遭受的苦难当作是灵魂的考验:在苦难的生活面前,她没有逃避,而是以一种不屈不挠的虔诚姿态与死亡、命运相抗衡。老奶奶的灵魂最终获得了解脱,恰恰象征了坚守信仰下对苦难的战胜。这种不屈不挠、不向命运妥协的姿态,是“面对艰难困苦所显示的坚不可摧的精神力量”⑦的民族精神的体现,也是作者对民族精神诗意书写的重要方面。

其次,这种诗意书写还体现在对朴素人性的表达上。《命途历感》写年轻人伊斯哈儿在去尕楞的路上生病发烧迷了路,遇到一个收羊皮的撒拉族老人。老人喂他吃药,悉心照顾他,并用马送他去尕楞。在扶伊斯哈儿下马的时候,老人摸到了他腰里的钱,产生了邪念。夜幕降临,伊斯哈儿极度干渴,二人结伴而行寻到了水源。在伊斯哈儿贪婪地喝水时,老人却举起面目狰狞的石头对准了他的后脑勺,想谋财害命。正在这时,森林里传来了野兽的惨叫,老人放下了石头。二人回到原处发现黑马驹被狼吃掉了,从沉痛中醒过来的二人坚强地继续跋涉。

故事本身犹如一个寓言:一方面,从全文的框架来看,小伙子和老人的旅途充满艰辛且危机四伏,说明人生的每一次跋涉都有可能遇到潜在的风险与挫折,但无论如何人的信念是压不垮的,要有执着的“我们上路”的信念;另一方面,从撒拉族老人在“贪欲”与“良知”之间激烈的内心冲突来看,这也恰是人本身所具有的欲望与良知的两极。无际的黑暗和充满危机的森林,则象征着人生会遭遇的一切艰难困苦的处境。在最为紧张的时刻,老人的良知战胜了欲望,最终二人结伴继续跋涉。信念与良知,构成了“人”本身所具备的朴素的人性。

民族精神的诗意书写,使了一容的作品脱离了简单的苦难叙述模式,而在“母性”“人性”等更具有普遍意义的主题上进行开拓。无论是描写人物在艰难困顿中坚守自我、保持淳朴善良的本性,还是表现“人”本身所具有的朴素的生命体验和价值追求,都使作家对“苦难书写”有所超越和升华,进而对人的命运、人的生存意义、人的痛苦与解脱进行深入思考,体现了更具“人类”意义的终极关怀。

三、边缘命运的艰难改变

20世纪90年代以来,消费主义在中国大规模兴起,文学和其他商品一样成了一种消费品,市场上身体书写、欲望书写、流行通俗之作、追求经济效益之作大行其道。在这种背景下,精英文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陈耀民在《中国文学,世纪末的忧虑》中提出,许多作家“以消极的态度投机于市场经济,以丑恶的方式追逐着商业利润,在市场经济面前,我们的一些作家缺乏理性的认识和积极的适应,他们只关心商业利润,不在乎文学价值,从而使自己的作品丧失了文学的意义”⑧。可见对当下文坛的走向充满担忧。

从这个角度来讲,了一容等西部民族作家的书写,把独具地域文化特质的内容放到了当代文学的视线中来,从而在拓宽了当代文学题材与内涵的同时,也在积极改变着民族和地域书写的“边缘”地位和“他者”命运。在当下的都市写作、欲望叙事、身体书写占据文学主流之时,西部民族文学以一种广袤、边远而又尘封的地域特征被呈现出来,并着力塑造了人物在困苦与艰辛中真诚善良、坚守自我、生生不息的情怀。再加上对西部民族历史文化、语言思维、风俗民情、宗教信仰等方面的描写,这种独特的民族地域书写,一出场就带给读者全新的阅读体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化发展的不平衡也为西部民族写作提供了条件。作家们真实客观地描写人物生存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揣摩人物的语言、动作与心理,在主流文学之外构建了一个独特的文学世界。这种固守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再加上宗教的清洁自然、民族代言的身份和地域的文化特色等等,就使得西部民族文学鲜明地体现出以下特征:在内容上,书写民族的苦难,与自然和命运抗争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及悲天悯人的高贵灵魂;在创作风格上,构成了一种不加雕琢、自然而然、朴拙天成的气息,这是深谙写作之道的许多作家所不具备的。

然而,在主流作家纷纷引进各种理论,从语言、叙述、情节、视角等多方面进行小说文本创新的同时,西部民族作家对写实主义创作方法的坚守和真实、真诚、严肃的书写态度,也导致其陷入了某种偏执的误区:不注重文体的革新和叙述技巧的探索,谨守写实的态度,以饱满真诚的情感注入作品之中,叙述并表现真实的人生,追求态度的真诚和叙写的真实,甚至时不时替文中的人物代言,做情感宣泄式的言论,这就容易导致其创作不得不是对经验的自我重复。而想象力与创造力的缺乏,在一定程度上会导致作家创作视野的狭窄与创作类型的单一,从而陷入创作瓶颈。

尤为严峻的是,在消费时代的当下,这些追求文学的严肃性与纯粹性,反对文学的技巧性、娱乐性与趣味性的西部民族作家们,仍难以改变民族地域文化书写的多重“边缘”命运。“这块缠绕着战事和多难的旱地码头,需求的是什么,缺少的是什么?我想,那便是精神世界的繁花似海。否则,这里只会被弃置在刀锋之上。这是一块被流放的土地。文学的上升,是可以挽救我们的。它是一所静养灵魂的园子。”⑨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作家的民族文化自觉与文化自律的立场,以及对民族与地域书写创作命运的担忧。

那么,西部民族作家在全球化、市场化的背景下,应该何去何从?

赵学勇、王贵禄表示:“中国文学要走向世界,是要以一种诞生于中国作家笔下的文学,参与到世界文学对于整个人类生存状况的思考之中,而不应该仅仅是为世界文学提供一种具有中国地域特色的文化标本。文学不应该是民俗展览,而应该成为通过民族文化、心理演变、思维方式、生存样态等,形成对于人类终极问题的一次追问。”⑩也就是说,在全球化时代,地域与民族的书写,不仅仅是对地域、文化、心理、宗教等的如实描写,更重要的是要求作家以此为背景,体现出文学所具有的普遍价值的因素,如人性、现代性、审美等。因此,作家须在立足于民族的基础上,以开放的态度真正地与世界文学对话,不断克服自身创作上的缺陷,探索创作的多维空间。

因此,民族与地域书写获得长远发展的关键,在于其在现代化的大潮中实现自身品格的提升与超越。不应将视线仅仅停留于对山川自然的刻画以及饥饿、贫困、疾病、压迫等状态下的人物生存的描写上,不刻意书写苦难或营造压抑的氛围,而是在立足于民族性、地域性的基础上,以积极、成熟的心态,以鲜活的富有表现力的独特语言为载体,对笔下人物的意识及心理进行深层观照,发掘自然地理、历史文化、宗教民俗烛照之下的民族所具有的“普遍”意义的“人类性”因素,接纳并采用多种叙事手法,开拓文学创作的空间,并在此基础上,创造出富有生命活力的作品。只有如此,才有可能超越“这一个”“这一群”“这一区域”的界限,从而达到具有普遍的精神意义书写上的可能,改变其“边缘”地位与“他者”形象,实现话语的重构与精神的重建。

① 杨骊、徐娟梅:《了一容的西海固——了一容小说的人类学阐释》,《朔方》2009年第12期。

② 冯英涛:《苦难歌者的独特叙事——了一容论》,《大众文艺》2011年5期。

③⑩ 赵学勇、王贵禄:《守望·追寻·创生:中国西部小说的历史形态与精神重构》,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6月版,第206页,第374页。

④ 了一容:《手掬你直到天亮》,宁夏人民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9月版,第6页。

⑤ 袁红涛、李生滨:《青铜般敲响生命的回音——评了一容〈去尕楞的路上〉》,《当代文坛》2007年4期。

⑥ 东乡族简史编写组:《东乡族简史》,民族出版社2008年11月,第75页。

⑦ 胡笑梅:《东乡之子的文学坚守——第九届“骏马奖”得主了一容访谈》,《文艺报》2009年2月。

⑧ 陈耀民:《中国文学,世纪末的忧虑》,《新世纪》1996年第2期。

⑨ 了一容:《走出沙沟》,宁夏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版,第160页,第43页。

作 者:李骁晋,兰州大学文学院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杜碧媛 E-mail:dubiyu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