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飞[北京外国语大学, 北京 100089]
作 者:陈毓飞,文学硕士,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跨文化研究。
尤三姐可以说是《红楼梦》中极受读者喜爱的人物形象,同时由于她在《红楼梦》两大版本中改动较大,长期以来备受研究者关注。程本中的尤三姐是冰清玉洁、出污泥而不染的贞节烈女,而脂本中的尤三姐却是个“无耻老辣”的“淫奔女”。以往对尤三姐的研究侧重于对这一形象改塑的探讨,主要从谁进行改塑以及改塑的优劣等几个方面来讨论,焦点集中在哪个尤三姐写得更好、更符合曹雪芹的原意。主要的观点有两派:一是认为改得不好,一是认为改得很好。在当今崇脂崇曹与贬程贬高论较强的学界,第一种观点较占优势。
就脂本中的尤三姐形象,王昆仑先生将其定位为“烈女”,更对其下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定语,并对尤三姐的反抗精神给予高度评价,认为“尤三姐是一朵怒放在渎寒堂的‘出污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红荷花!”“……是从贫穷、孤弱、被侮辱、被损害的境遇中奋身崛起的一个‘小家碧玉’”①。这种说法对后来的评论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自此以后的评论文章大都延续了这种基调。
但是就对脂本尤三姐形象的研究来看,以上评论亦有无法使人满意之处,即很多研究者在崇脂崇曹的风气之下“观念先行”地对这一形象进行分析,而很少能够对人物以“同情的理解”态度去接近,于是将尤三姐概括为“不讲贞操”、敢于“嫖了男人”的“烈女”,而且认为曹雪芹通过这一人物是想“批判”冬烘先生的封建道德观;或是认为尤三姐是性格刚烈的奇女子,而未将这一人物置于其悲剧事件的全过程中,以此分析她的心理与性格形成过程,进而接近作者曹雪芹的心灵,接近曹雪芹的“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第5回)。②这一缺失,正是本文努力的方向。本文将通过分析比较脂本中尤三姐的形象,挖掘这一形象的深层心理机制与矛盾,以及由此体现的作者的创作心理。
在《红楼梦》中,尤三姐第一次出场是在第63回中贾蓉趁从铁槛寺回家料理贾敬停灵一事的空隙与二位姨娘调情之时,再是第64回中贾琏与尤二姐私下曲通情意之后,贾蓉戏言做媒一段。从小说描写以及前文中的诸多暗示,如“贾蓉当下也下了马,听见两个姨娘来了,便和贾珍一笑”(第63回,第881页)之类的话语来看,尤三姐与尤二姐一样,似乎与珍、蓉等有不正常的关系。然而“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第64回,第900页)等语,又让人觉得她与尤二姐不同,似乎并未完全沉溺于这样的生活之中,在那“笑”与“恼”的背后,有着尚未被他人所知的东西,这两句话只是冰山露出的一角而已。果然,在平静的“贾二舍偷娶尤二姐”之后,尤三姐在第65回演出了一场即使在现代社会看来仍可称为“惊世骇俗”的好戏。小说中贾琏、贾珍拉尤三姐喝酒,她却将二人痛骂一顿,将这两个在风月场中耍惯的弟兄禁住。闹筵一场,如同冰山又浮露出了一个大角,尤三姐获得了“老辣无耻”的名号。有关尤三姐与珍、琏的关系,作者的描写比较含糊。一方面是“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另一方面又写二人被尤三姐“一席话说住”“反不好轻薄起来”,她的“淫态风情,反将二人禁住”,她只是“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酒足兴尽,也不容他弟兄多坐,撵了出去,自己关门睡去了”(第65回,第909页)。从字面看,她只是嘲弄、揶揄他们,但似乎又称不上是事实上的“嫖了男人”那个地步。
白盾在《“淫奔女”与“精神上的女神”》一文中,细致辨析了“老辣无耻”“嫖了男人”等词语使用的语境,讨论这两个评语具有的性质和意义以及所反映的问题。他认为“无耻老辣”四字是出自贾珍的“承望”(意想)中,在这班畜类心目中女人是随其任意的玩物,却不曾料想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敢主动耍弄他们,因此自然会觉得尤三姐这样的女人“无耻老辣”了。至于“嫖了男人”一语,他认为脂本非定本,有许多芜杂之处,同时引戚序本第65回后评等推测中关于尤三姐与珍、琏之辈的关系描写都很含糊,这是由于作者在几次删改中,将原作中的大量性描写逐步删减,使尤三姐这一形象由原定的“淫奔女”渐渐显出由“淫”而“贞”的迹象,并“改行思嫁夫”。
他的这一论证是具有说服力的。但是抛开创作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增删等情况,尤三姐这一形象为何仍具有如此大的魅力?米兰·昆德拉曾说:“小说不是作者的忏悔,而是对于陷入尘世陷阱的人生的探索。”③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在一个已经成为陷阱的世界中,究竟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哪些?他认为长篇小说一个重要的精神使命就是要探索人在世界上生存的多样“可能性”。《红楼梦》中每一个人物的独特个性与命运,便代表着每一种独特的生存可能性。从这个思路出发,我们能否在尤三姐的人生过程中、从她的选择中,更深切地理解其生存方式的可能性是如何展开的呢?
关于这一人物,读者主要的疑问有:一是尤三姐的性格一致性问题,何以由前面与贾珍、贾琏辈的行为轻挑以及在表明自己要嫁给“素日可心如意的”柳湘莲之后突然变得“非礼不动,非礼不言”了呢?(第65回,第911页;第66回,第918页)二是为什么五年间未找柳湘莲却在瞬间迸发了这种情愫?三是最后自刎一节作者的处理是否有过于简单以至不可信的嫌疑?我们可以通过探讨这几个问题,更深切地理解尤三姐这一形象。
首先,关于尤三姐的性格前后变化的问题。这得从她的出身说起,她和二姐是尤老娘从别姓带到尤家的“拖油瓶”,和贾珍之妻尤氏是异父异母的姊妹,经济上一直受贾珍的照顾,尤老娘也对贾琏说过:“我们家里自从先夫去世,家计也着实艰难了,全亏了这里姑爷帮助”(第64回,第900页)。家境贫困,教养缺失,长得又美,而且寄人篱下,少不得被占便宜,这是她们生存必须遵循的法则。因此,尤二姐嫁给贾琏,便以为是从此有了依托,摆脱了原来的生活阴影,可以重新开始,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于是便一心一意地对贾琏。与同样处在这种境遇中的二姐相比,甚至与全书所有女子相比,尤三姐身上迸发出了蔑视一切的光彩。在闹筵一场,我们看到的是传统男女关系主客体的颠覆。同时,她又对现实保持着清醒的认识,对二姐嫁给贾琏一事并不特别热心,事成之前唯一一次“暗示性”地表明态度是在第64回中对极力促成此事的贾蓉“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地骂着要打,后又明白地对贾琏表达自己对此事的不满:“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姐儿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如今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偷的锣儿敲不得。”可见她对一片平静之后隐藏的危机有清醒的认识。她对不为常人所理解的宝玉的认识更看出她识人眼光的透彻犀利:“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第66回,第917页)。回末脂批道:“活是红拂文君一流人物。”④
这样一个性情独特的女子,在决定婚姻大事之时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眼见姐姐找到“好处安身”之后,她开始想到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混下去,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出路。可是出路在哪?对于那时的女子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可是要嫁什么样的人?她的选择同样是破天荒的:
妹子不是那愚人,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从前丑事,我已尽知,说也无益。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处安身,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结去,方是正理。但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我如今改过守分,只要我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凭你们拣择,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里进不去,也白过了一世。(第65回,第910-911页)
脂批用“一洗孽障”评尤三姐这一巨大转变,认为作者用了“醍醐灌顶”的“大翻身大解悟法”⑤。在表明要嫁给柳湘莲之后,便一意只嫁他一人,并起誓道:
……我们不是那心口两样人,说什么是什么。若有了姓柳的来,我便嫁他。从今日起,我吃斋念佛,只伏侍母亲,等他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我自己修行去了。”说着,将一根玉簪,击作两段,“一句不真,就如这簪子!”(第66回,第918页)
我们在这里再一次看到了尤三姐超越其时代的独特光彩,那就是人的主体意识的张扬。尤三姐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选择是以“心里进去”为标准的“爱”,并且真的说到做到,从此“竟又换了一个人”,“每日侍奉母姊之馀,只安分守己,随份过活……奈一心丢了众人,只念柳湘莲早早回来完了终身大事”(第66回,第920页)。这里,我们不得不强调:尤三姐是《红楼梦》里唯一一个自己选择爱人、并无畏地表达出自己爱情的女性。
由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尤三姐前后性格的大转折:前一个与贾珍等人调情戏闹、“无耻老辣”的尤三姐与后一个为柳湘莲苦苦守候的“斩钉截铁”的尤三姐其性格中贯穿始终的是她张扬的主体意识以及自己把握自己命运的决心。在这一点上,尤三姐不仅与一味对贾珍“顺从惯了”的尤氏以及“温柔”的尤二姐差异甚大,甚至与性格有相似处的晴雯、鸳鸯,甚或黛玉,都是具有超越性的不同。英国小说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认为小说人物可分为“扁平”和“圆形”两种,“圆形”人物“宛如真人那般复杂多面”,不断使人感到“新奇”,且又十分真实,令人“信服”,尤三姐便是一个“复杂多面”的“圆形”人物,她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淫奔”的年轻女人可不可以因为一件事情的激发而变成一个贞洁的女子?答案是肯定的。鲁迅先生讲《红楼梦》和“以往小说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大不相同,“正因写实,转成新鲜”⑥。我们从尤三姐之心讨尤三姐的“情理”,她的一系列看似前后矛盾的行为也就获得了理解。
因此,第二个问题也可以按这个思路解释。为什么尤三姐五年间没有找柳湘莲,而在此刻却为他改变?因为尤三姐的主体意识也有一个觉醒的过程,她的人格有一个渐近成熟的过程。尤三姐可谓“快意恩仇”式的人,五年前寿筵上对柳二郎的惊鸿一瞥种下了情因,五年里她却在不遮不掩,尽情地玩。二姐的出嫁是契机,对她敲响了警钟:到了这个年纪,要考虑出路问题。她站在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上,她要寻找自己的归宿,因此不得不问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什么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即五年前见过一面的柳湘莲。所以一旦当她想清楚了,也便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立地成佛”,一旦作了决定并对别人说了出来,便用坚定的行为去执行自己的选择。尤三姐是《红楼梦》中最不委屈自己的诗性生命以及最不取悦于人的人。尤二姐曾说“我们这三丫头说的出来,干的出来”(第66回,第918页)。按邓晓芒的说法,她便是真正在表演着自我,从而使自己的人生成为艺术的“人生表演者”。
即使最后的死亡,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对于她的自杀选择,有的人认为是由于柳湘莲的不理解,因此宁愿以死明志;有的人认为是为表明自身清白,或是对生活的彻底绝望,还有学者认为这是对命运的反抗。但无论如何,她的生活一切都由自己决定,绝无外人强迫。经过比较也许更能加深对尤三姐的理解。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看似“温柔和顺”“似桂如兰”“和气里透着刚硬要强”的袭人。她服侍谁,心里眼里便只有谁,因此服侍宝玉的时候心里只有宝玉,但最终随着形势的转换,并未与宝玉“同死同归”,想在贾府自杀,怕“倒把太太的好心弄坏了”,想在家里了断,又担心“岂不又害了哥哥”,想死在蒋家,“又恐害了人家,辜负了一番好意”,“怀着必死的心肠”却“真无死所”(第120回,第1600页)。有那么多“不得已”推诿不掉的是“袭人”,能不顾这么多“不得已”的,方是“尤三姐”。
作者笔下尤三姐的结局是一个悲剧,最终“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柳湘莲“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便随那道士,不知往那里去了”(第66回,第924页)。如果单是因为本应是佳偶的一对男女没有好结果而称其为“悲剧”,未免浅薄了。王国维认为《红楼梦》所展现的人生悲剧之实质,属于叔本华所言“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不得不如是”的“第三种悲剧”⑦。王国维评尤三姐之自刎“非解脱也,求偿其欲而不得者也”,虽然姑且成一说,但是尤三姐的死是她自己选择的。⑧柳湘莲的清高自爱在第47回“呆霸王调情遭苦打,冷郎君惧祸走他乡”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细想之后又后悔订亲之仓促,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第66回,第922页)。他不知道尤三姐是这样惊世骇俗的人,所以三姐自刎以后,“湘莲反不动身,泣道:‘我并不知是这等刚烈贤妻,可敬,可敬。’”(第66回,第923页)大哭几场,自悔不及,受了跏腿道士点化,也便痛痛快快为这一知己遁入空门了。涂瀛《尤三姐赞》曰:“士为知己者死。尤三姐之死,死于不知己矣,不知己而何以死?然而尤三姐则固以湘莲为知己也。湘莲知己,而适不知己,仍不失为知己,则舍知己而适不知己!仍不失为知己之湘莲,天下断无有不知己而能知己如湘莲者。”⑨两个均是闪着另类光辉的人物,怎么就走向了这样的悲剧呢?尤三姐死得太轻易,似乎必须与作者曹雪芹相联通才可能找到解释。
首先,从尤三姐形象的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曹雪芹对所谓“淫”的态度。从“无耻老辣“”嫖了男人“”淫情浪态”的形容以及三姐向二姐托梦时说“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将人父子兄弟致于聚之乱”(第69回,第957—958页)等语看,小说叙述者的态度是明确的贬义。《红楼梦》开卷申明不写“淫邀艳约、私奔投盟”,不写“一男一女一小人”,他虽称“大旨言情”,但这个情是“从未发泄”的“儿女之真情”,是宝黛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不及性的情。这种情“本质上具有回归、怀旧、倒退和伤感色彩的脉脉温情,带有否定生命的意义”,是“‘不愿长大的孩子’式的温情”,“不是一种积极进取型的激情”,不是大胆率真自然的男女间的自由爱情。⑩曹雪芹对尤三姐是什么态度?他是否允许这样的“淫奔女”有一个幸福的出路?如贾母“鬼不成鬼,贼不成贼”“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第54回,第738—739页)等言语中所透露的正统意识与作者曹雪芹本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把他对司棋和潘又安的爱情、对尤三姐的态度与对主要人物宝玉、黛玉、宝钗、湘云、晴雯等“不及于乱”的人的态度进行对比,我们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区别。曹雪芹超越了他的时代,也受制于他的时代。在他对尤三姐故事的处理中,不幸体现了这一点。尤三姐这一人物的出现,已经是曹雪芹超越时代的证明。他塑造了一个张扬着主体自由的意识、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可谓“生如夏花之灿烂”的形象。但是虽然说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生命,有其生长变化的方向,但最终都在作者“上帝之手”的掌握之中。作者同时又给了尤三姐这样一个轻易死亡的结局。这又是为什么呢?
曹雪芹是参透了大秘密的,所以才会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第1回,第6-7页)。但他深陷在“砍他坐着的那根树枝的樵夫”这样的深深矛盾之中,想不到还可能跳下树来,想不到还可以把树砍掉,还可以到别的树上生活。他陷在“无可奈何天,幽微灵秀地”,甚至不给任何人物一种别样生活的可能性,给所有人安上一个悲剧性的结尾。最早解脱的甄士隐采取的方式就是不负责任地放弃一切,化为对自己和别人都毫无意义的一阵烟。面对眼前的一切,曹雪芹太痛苦了,以至于压根不信“生活在别处”,不相信尤三姐和柳湘莲能有什么幸福的结局,不相信探春远嫁海外能有什么好的故事。于是,他选择让死亡来终结一切其他活法的可能,中断尤三姐的生命。尤三姐付出了一切,到头终是落空。正如王蒙所言:“《红楼梦》……人物——不论‘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无人能达到自己的目的。”⑪
所以鲁迅说:“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⑫“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就是《好了歌》与《好了歌解》;“于天上看见深渊”就是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的宇宙看到“当日地陷东南”(第1回,第7页)、从“无可奈何天”看到“幽微灵秀地”、看到红尘俗世与大观园;“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便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无立足境,是方干净”(第22回,第298页)。前三句曹雪芹都有,唯有最后一句“于无所希望中得救”是他所没有的。爬下树来,哪怕没有别的树,只是一片荒漠,也要去寻找,只有去存在,才有“可能”,才有新的生活。
①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北京出版社2004年版,第101页,第105—106页。
②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上),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80页。后文出自《红楼梦》的引文,将随文在括号内标出回数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行作注。
③ [捷克]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版,第28页。
④⑤ 俞平伯辑:《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1954年版,第561页,第558页。
⑥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鲁迅全集》(第九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43页。
⑦⑧ 王国维:《王国维文学论著三种》,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14页,第10页。
⑨ 一粟:《红楼梦卷》(第一册),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37页。
⑩ 邓晓芒:《文学与文化三论》,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71页。
⑪ 王蒙:《红楼启示录》,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249页。
⑫ 鲁迅:《野草》,《鲁迅全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07页。
[1]胡文彬,周雷.台湾红学论文选[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
[2][德]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王庆节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
[3]詹丹.《红楼梦》与中国古代小说研究[M],上海:东华大学出版社,2003.
[4]白盾.悟红论稿——白盾论红楼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
[5][英]E.M.福斯特.小说面面观[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6]孙虹.尤氏三艳形象的寓言性[J].红楼梦学刊,2000(3).
[7]张洪波.《红楼梦》之整体“人情”:悲剧性、悖谬性的存在困境[J].红楼梦学刊,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