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从哪里来才能明白向哪里去
如果有人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向哪里去,他的生活就会充满方向感、坚实感和使命感。一个人如果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又要向哪里去,就会要么陷于迷茫,要么狂妄自大,要么过分的功利,甚至犯颓废主义、虚无主义错误。所以我们会说,有历史感的人往往是一个清醒的人。一个人这样,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是这样。
对人类而言,是谁告诉我们“我们是从哪里来,又要向哪里去?”当然会有不同的求问途径。不过,其中离不开考古学、历史学和文化遗产学的作用。关于历史学在这方面的作用,过去所论甚多。马克思甚至说:“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是的,离开历史,无论是自然史还是人类史,我们便无从发现规律、总结规律、运用规律。正如一位哲人所说,“历史中有属于未来的东西,找到了,思想就永恒”。习近平同志也认为:“历史是从昨天走到今天再走向明天,历史的联系是不可能割断的,人们总是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向前发展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这是一位大国的领导人对“历史”的独特意义的深刻理解,也是一种执政理念的哲理性表达。
在“历史”的表现方式上,考古学和文化遗产学的作用应当引起人们充分的重视。考古学以地下文化遗存发掘为主,文化遗产学以地面文化遗存发现为主,它们都是用一般人极易理解的“实体”的文化遗产揭示人类历史与过去的文化创造的学科。在这两个学科面对的对象中,保存着人类曾经有过的时光和记忆,无论它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而且,由于是一种实体的历史,它存在于当下,能够考验我们的理智,唤醒我们的情感;它还希望延续于明天,为子孙后代点一盏映照未来的理性之灯。扎那戈扎先生说得好,“每个民族的文化遗产都是这个民族各方面创造才能的表现,同时也显示出一种神秘的连续性,把这个民族以往创造的一切和将来可能创造的一切联系了起来,保护文化遗产是一个具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民族的固有活动”。
“文化多样性”和“生物多样性”一样重要,保护“文化多样性”就是保护人类的未来能够安全美好的存在,而“文化多样性”同样离不开考古学与文化遗产学对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人群所创造所拥有的独特的“文化生命体”的发现和证明。我们今天能够知道人类有过600多万年的历史、有过1万多年的农业文化史、有过5000多年的不同类型的国家文明史、有过无数的有关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发生、发展的历史,能够知道各种已经消失的或者还在继续生存的文化生命体的时、空、结构、功能、动力及其运动过程和演变规律,可以说,这些科学知识及科学体系的产生,绝大多数都渗透着历史学者、考古学者和文化遗产学者的辛勤劳动。正是因为有了对人类过去数百万年历程与运动规律的了解,我们才树立起科学和理性,才养育起对天地万物和历代先人的感恩与崇敬,才明白文化和文明生死存亡的各种机理与命运,才意识到我们的行为应有的边界和节制,才发现我们真正的优势和不足并且能够取长补短、创新发展。
现代科学有两个重要的作用:一是认识世界,一是改造世界。我们一般看重的是其“改造世界”的作用,而对其“认识世界”的功能却重视不够。多年来,我一直在观察美国等国家每年选出的年度十大科学发现,其中几乎都会有至少一项是与广义的考古学有关。如最近美媒评出的2013年十佳科学 “故事”中,既有如希格斯玻色子的被证实、中国飞船登陆月球、美国公布“脑计划”等最前沿的科学成果,也有对考古发现的40万年前的一根古人类大腿骨所做的“最古老人类DNA分析”以及英国莱斯特大学考古学家发现的理查德三世的墓葬及遗骨。事实上,每一项重大的考古发现都会改写历史,甚至会打破原有的科学定论,从而导致对既有知识和“文化生命体”的“重组”,导致对人类历史发展的长度、广度和深度作重新“丈量”,对人类文化及文明发生、发展的进程与规律作重新的认知与评估,从而为人类认识世界与自身命运的复杂性与多样性提供新的角度和启迪。从这个意义上说,考古学研究的是人类最为古老的问题,然而其中却包含着深刻的现代性和对未来的长远的认识意义。
把握“过去”对未来的意义还体现在许多名人的切身体会与警世语言中,如“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列宁)、“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人注定重蹈覆辙。”(丘吉尔)、“我没有活在过去中,但往事活在我心里。”(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埃利·韦塞尔)、“只有铭记历史……才能深刻了解过去、全面把握现在、正确创造未来。”(胡锦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