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论文摘要中主位推进模式及语篇连贯

吴 林

一、引言

摘要是学术论文的咽喉，在不到200词的短小篇幅里简明扼要地汇报论文研究的主要内容。在科研活动日益国际化的当代，大量的学术会议、国际出版单位或者检索机构都依赖于英文摘要与学者取得初步接触。学术论文摘要是一种独立的语篇。书写连贯的论文摘要能提高作者论文被采纳、检索的概率，有利于学者的研究成果在国际的交流与推广。

语篇连贯本是一个大家所熟知的概念，是英语写作教学中所着重训练的基本技能。自Halliday&Hasan(1976)的经典著作《英语的衔接》出版后，连贯便升级为一个理论概念，成为语篇研究领域的一个热门话题。随后的20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语篇连贯研究的进一步深化和发展，涌现了一批有关语篇连贯的理论体系。其中比较典型的包括Halliday&Hasan的语域加衔接理论，Widdowson的言外行为理论，Mann&Thompson的修辞结构理论，Brown&Yule的心理框架理论，以及Danes&Fries的主位推进理论。本文旨在运用Danes&Fries的主位推进理论，选取科技论文摘要这一体裁，探究主位推进模式如何在语言形式上促进和实现语篇的内部连贯。

二、语篇的主位及其推进模式

语篇在形式上是由不同句子构成的，每一个句子都有自己的主位。主位是一个功能语义概念。在系统功能语法体系里面，主位是一个句子语义表达的起点，全句的内容就从主位开始。这种解释既是功能性的，也是结构性的。从结构性角度来看，主位总是位于小句句首位置。从功能性角度来看，主位是小句的信息起点。主位作为一个功能项目，从内部结构上还可继续细分为概念主位、人际主位、和语篇主位。从系统选择的角度来讨论，其中概念主位是必选项目，人际和语篇主位则是可选项目。当主位内部结构只包含概念主位时，则被称为单项主位。当主位内部结构包含概念主位和任一其他成分或者三种成分同时存在时，则此时的主位是一种复项主位。如例1摘自某一科技摘要的两个句子，句①的单项主位由概念意义单位Three-dimensional(3-D)circuitry充当；而句②包含一个复项主位，主位由With引导的介词短语和名词短语this idea共同担当。

例1①Three-dimensional(3-D)circuitry is a recognized concept.②With the advent of silicon-on-insulator(SOI)technologies,this idea is being realized using techniques such as laser recrystallization of polysilicon,which allows fabrication of active devices stacked in two or more layers.

句子中去除主位剩下的部分就是该句的述位，述位是对主位的展开和说明。语篇中前后句的主位和主位，述位和述位，主位和述位间的联系和变化被称作主位推进。语篇是随着各句主位的向前推进而逐步展开的[1](p.102)。主位推进模式便于阐明句际的语义联系以及语段中主题的展示形式,已成为篇章语言学和语篇分析中分析话语序列的重要手段[2](p.50)。语篇的主位推进模式能展现作者如何把许多具有内在联系的句子连接起来构成一个连贯的语篇,便于研究者探求连贯语篇各句之间在思想内容上的联系[3](p.43)。

Danes(1974)和Fries(1983)通过观察和分析大量的语言素材，总结出英语中主位变化的四种基本模式。他们分别是放射型(前后句间主位相同，述位不同)、集中型(前后句间主位不同，述位相同)、延续型(前一句的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成为后一句的主位)、和交叉型(前一句的主位是后一句的述位)。主位推进模式的使用有助于语篇的连贯，语篇连贯的程度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为语篇主位推进程序的连续程度。大多数语篇往往通过上述所叙几种基本模式的结合使用保证上下文意义连贯。但是，这些模式在具体某个语篇中也不是随意组合、拼凑的，主位模式的选用受句子语法结构、上下文衔接、修辞、文章体裁等诸多因素的制约。大多数语篇都是通过综合运用基本主位推进模式的复合模式来促进语句间的语义连贯[4](p.26)。

摘要例2中，句①的主位“interactive machine learning”作为第②句的述位得到进一步的论述，而后句②和句③又因共同的述位“machine learning”实现话题的延续。该摘要通过交叉型和集中型的主位推进模式推进前后句的语义连贯。摘要例3主题词algorithm分别属句①的主位成分和句②③的述位内容，摘要例3的主位推进模式是延续型+放射型。

例2①The goal of interactive machine learning is to help scientists and engineers exploit more specialized data from within their deployed environment in less time,with greater accuracy and fewer costs.②A basic introduction to the main components is provided here,untangling the many ideas that must be combined to produce practical interactive learning systems.③This article also describes recent developments in machine learning that have significantly advanced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foundations for the next generation of interactive tools.

例3①The core contribution is a detailed-routing algorithm based on a Boolean formulation of the problem.②The algorithm uses a novel encoding scheme,graph theory to support floating terminals,efficient heuristics to reduce the computational cost,and minimization of the number of unconnected pins in case the cell is unroutable.③The versatility of the algorithm is demonstrated by routing single-and double-height cells.

三、科技论文摘要中的主位推进模式

为探究科技论文摘要中的主位推进模式，本研究从Computing in Science&Engineering，Circuits and Devices Magazine，Journal of Computer and System Science等期刊 2012 至2014年间发表论文里随机抽取了50篇科技论文摘要作为研究语料。为确保研究结果的信度和效度，笔者通过与各篇论文通讯作者往来电子邮件的方式，最后确定其中42篇由英语本族语者撰写的论文摘要作为本研究分析素材。随后，笔者采用Danes&Fries的主位推进分类模式，对42篇论文摘要的主位推进模式的分布特征做了如下汇总（见表1）。

表1 ：42篇科技论文摘要中各类主位推进模式的分布（N=42）

根据表1的数据汇总，在本研究所选取的42篇科技学术论文英文摘要中,不同主位推进模式的使用频率相差较大：延续型推进模式居主导地位 （使用频率占42.4%）,放射型和集中型的权重相近（分别为26%和24%）,交叉型使用频率最低（使用频率仅有7.6%）。

在延续型主位推进模式中,后一句的主位是对前一句的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的概括；前一句的信息内容在后一句的主位中得以延续，成为一个新的谈话起点，并由此又引起一个新的述位,该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又再充当下一句的主位，如此往复，环环相接、逐层推进。该类主位推进模式从信息分部特征角度分析,则是第一句未知信息在第二句中成了已知信息,第二句的未知信息在第三句中又成了已知信息。如此延续下去,从未知到已知,层层递进,步步阐释,形成了一个连续的语篇,反映了信息传输的延续性；一定程度上也促成了“先概括、后拓开，内容句句清，句句有新意”的文体效果。科技论文摘要是独立于论文本身的检索文献，内容上是一种自治性(autonomous)语篇。一方面，作为自治的信息性语篇，摘要需以要点的形式提供大量、具体的关于方法、结果、结论等信息。但另一方面，摘要又是一种检索性语篇，有篇幅字数的限制。于是，在内容完备性和篇幅限制性的双重要求下，论文摘要语篇需要大量地依赖延续型这种高密度、紧凑型的主位推进模式来保证信息的延续性，也即语篇意义的连贯。

在放射型（前后句主位同一）主位推进模式中,语篇以第一句的主位为出发点,以后各句的主位均与此句的主位同一或与此主位具有派生关系,但述位不同。放射型模式的特点是整个语篇中的各句以同一个主位为信息出发点，每个句子的述位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个信息起点加以拓展、阐释和说明。不难看出，摘要语篇中放射型主位推进模式的运用虽能保证信息论证的充分和各句间形式上的连贯，但是这种模式的过度使用又会使得摘要语篇因同一功能结构的反复运用而显得单调、枯燥。所以在本研究的42篇信息性英文摘要中，这种形式的主位推进模式只占使用频率的26%。集中型（前后句述位同一）主位推进模式的表现形式与放射型恰恰相反，它表现为各句间主位不同,而述位同一或具有派生关系。这种模式可以凸显摘要语篇对信息的归纳性,使其结论具有归一性。本研究中该模式在科技论文英文摘要中的使用频率为24%。放射型和集中型主位推进模式在科技论文英文摘要中的使用频率不相上下，这说明在信息性英文摘要写作过程中既要侧重突出重点信息,又要注重从多角度来体现信息的丰富性,二者同等重要[5](p.23)。

交叉型主位推进模式的表现形式是第一句的主位成为第二句的述位,第二句的主位又充当第三句的述位,继而第三句的主位又成为第四句的述位,如此交叉发展下去。这种模式常用于叙述文体中,体现事件发生的连环性[6](p.49)。由于科技论文英文摘要要求在字数极其有限的语篇内提供大量的直观信息,而交叉延续型主位推进模式不利于信息的延续性推进和拓展，所以这种主位推进模式在科技论文语篇中不常被使用。本研究显示交叉型主位推进模式的运用频率只有7.6%。

四、结语

本文在简要梳理主位及主位推进模式在语篇内的体现形式基础上，对42篇科技论文摘要中的主位推进模式的分布特征进行了频率统计。分析结果表明信息性的科技论文摘要综合运用了四种基本主位推进模式来促进其语篇的语义连贯表达；科技论文摘要的复合式主位推进模式以延续型为主导，兼顾集中型和放射型，交叉型的主位推进模式较少被使用。这样的主位推进模式安排与科技论文摘要的体裁规范以及摘要语篇语义连贯的要求密切相关。科技论文摘要作为一种特殊的信息性语篇，经由四种基本主位推进模式的合理分布，保证了信息传递的延续性和语言表达的连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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