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次仁罗布

2014-06-24 08:51:32哈森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4年9期
关键词:小聚罗布藏族

哈森

2008年9月的一个傍晚,夕阳下的波斯菊引路,我和几位蒙古族作家朋友驱车去中国作协马坡创作基地,那边内蒙古作协副主席布仁巴雅尔大哥约我们小聚。

我和次仁罗布相识于那日聚会上。当时的我,还算不得是一个作家,内蒙古作协的领导们发现我业余做蒙古国诗歌翻译,有意当苗子来培养。那时的次仁罗布,已经是茅盾文学奖的评委,在国内文学界应该是名气不小了。

举杯推盏几番后,无歌不成席的少数民族同胞们开始亦歌亦舞起来。我点歌让他唱藏族民歌《阿克班玛》,那时我比较着迷这首歌的旋律。但我忘了这是安多藏区的民歌,而他是卫藏地区(拉萨)人,这是方言上无法用藏语沟通的两个地区。但他没说不唱没有推辞,出来哼了哼那个美好的旋律。次仁罗布很瘦,喝了酒之后更飘了。藏族人固有的不矫作、本然的一面就出来了。这样的一个朋友,初次见面当然印象不坏。

之后我们没有什么联络。直到2009年鲁迅文学院第12期高研班开班,次仁罗布“二进宫”(他本是鲁4期学员)。那也是一个秋日,《民族文学》杨玉梅约我去鲁院,与鲁12期的少数民族作家朋友们小聚。那天聚会有蒙古、藏、达斡尔、俄罗斯、珞巴、门巴、鄂温克、裕固等多个民族的作家朋友。那日,我与次仁罗布第二次相见。

鲁12期在京期间,我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这拨儿人群中的一员。那个阶段中国作协、《民族文学》组织多民族文学活动比较多,我们在活动中常见。也不在乎城东城西赶路的周折和麻烦,一拨人经常相约小聚。我们交流各民族历史文化、各民族文学现状,真是不亦乐乎。

次仁罗布。给我留下的最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为人谦和至极。叙说他,我可以放心地用“低调”二字。我一直认为,低调二字不是什么人都配用的。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人,张口就说自己为人低调,是可笑的。低调,必须要有低调的资本,比如有某方面斐然的成绩,有令人敬畏的品格等等。次仁罗布在小说创作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然而他是一个谦和的人,不喧不哗,不张扬,不骄满,有定力、有耐心地默默执着于自己的理想。

初读次仁罗布《放生羊》,那份佛教的悲悯情怀,人性的温暖,深深打动了我。他的文字,温情细腻,可以触及万物众生的敏感神经,他的文思,宁静深邃,可以让你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上看到一方净土。佛教放生,轮回意识,人与动物息息相通的故事,在蒙古族来讲,也不是稀奇的事。难得的是有人把这些写得如此扣人心弦。次仁罗布做到了。我知道他以前是母语创作的作家,而今用第二种语言创作,他将藏族文学以及文化以精到的汉语推到了一个历史高度,也推向了世界。

次仁罗布在《西藏文学》工作,偶尔也跟我约稿。在我本人还没踏上西藏那片神圣的土地之前,我的原创诗歌《梨花·雪》以及蒙译汉小说《天堂里的孩子》、《伊茹恒》让我以文字的方式抵达了那个佛光之城。就《天堂里的孩子》、《伊茹恒》这两篇小说而言,因蒙藏文化有太多近似之处,我们的文学审美观、人生价值观、宗教观都是相同的。

今年七月,我带着刚中考完的女儿,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拉萨之旅。

次仁罗布手捧洁白的哈达。在拉萨贡嘎机场迎接了我们。

有朋友“在”的城市,有格外的安全感。这个安全感,指的不是狭义的安全,而是一种心灵的安稳与依赖。我喜欢这样富有人情味的旅行。

我们去的那几天他正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培训班。三天后,他携夫人和儿子请我们吃了正宗的藏餐。夫人娴雅,儿子聪慧,和美的一家人。姑且不说藏餐的隆重,仅仅是这样家庭式的招待,也让你感觉温情暖暖。缘于各自时间关系,我们在北京,已经很少能做到以这样的礼遇接待朋友了。藏式火锅,在我的老家科尔沁草原,也有这样的铜锅火锅,做法相似。以前在科尔沁,家里采了尊贵的客人,或者重大的节日,铜锅火锅是可以替代烤全羊的。罗布夫人在藏医院工作,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不善言辞。也不善应酬的藏族女子。罗布的儿子在湖北读藏族中学,内地很少见的阳光少年,眉目间流露着藏族男孩的阳刚和聪慧。那一晚的家宴,我们宾至如归。

次日,次仁罗布开车送我们和藏族作家尼玛潘多母女,到哲蚌寺。到了哲蚌寺,才知道他还没吃早点。我们感到愧疚,让他回去。反正哲蚌寺也不远,我们什么时候下山还未知。

在拉萨的最后一个午后,我们在尼玛潘多家休息,没有什么打算。次仁罗布来电话说,带你们到拉萨河边看看吧。一刻钟后我就到你们门口。当我们坐上车,他调皮地说,有一个小插曲,去我家认个家门,喝杯茶。我说,那你停一下车,我买点东西,蒙古人的习惯,去有老人的家,不能空手的。他说,你的礼物,那天机场就给我了,不需要。我说,那个两码事。他还是“一意孤行”,带我们到了他家。

我只好向他借了一条哈达,献给开门迎接我们的慈祥的老阿妈。

他家院子里花草葱茏,老岳父在侍弄新买来的绿植。见我们来,点头致意便忙自己的去了。老阿妈(罗布的老岳母)很善谈,一进屋就给我们张罗吃的,端来酥油茶。七十多岁的老人,每天去布达拉转经一上午,回来还能做家务,身体真好。

他家住在拉萨城北。院子北门出去,就是著名的拉鲁湿地。次仁罗布的书房窗户正对着拉鲁湿地,空阔的湿地,绿茵茵的,对面还有一座高山。不由想起“窗含西岭千秋雪”这一句古诗。他的书桌也是朝着拉鲁湿地。我说,老兄啊,世界上最美的事,全被你摊上了。

走出拉鲁湿地,走出次仁罗布的家,他们一家陪我们去拉萨河边。

那日睛好。而在拉萨河边,我们却意外地看到了彩虹。

透过所有美好的一切,我对次仁罗布的认识,不断在升温和升华。

这一篇,也许还只是一个开始。

此刻,从北京再一次遥祝他们一家幸福吉祥!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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