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涛
法华寺在山间。春天里,遗址周围开出许多细碎的野花,还有春芽萌动的景象及野草返青呼吸的气息,那时的紫薇树,还是光光的身子,像一个睡懒觉的孩子,迟迟不肯醒来。桑树的枝条上尽管没有绿意,却可以发现一批批的嫩芽在悄悄地孕育。最急不可耐的要数那几棵高大的杨树了,一夜之间,枝条上挂满了毛毛虫,微风中飘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法华寺离村庄很近。村庄的周围及村庄内生长着一片桑树。到了夏天桑葚熟了的时候,这里热闹非凡,紫红的桑葚吸引着一批批小商贩和自驾采桑葚的人们纷沓而至。除了一饱口福,还可享受亲手采摘与自然亲近的乐趣,更主要的是娱乐身心,为了一个健康。
法华寺离城不太远。到了秋季,更多成熟的果实期盼着人们的赞赏和青睐。遗址周围仍不缺少风景,那棵被称为“百日红”的紫薇树开得繁花似锦,与苹果、板栗、柿子、梨等许许多多的果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仅仅是紫薇花儿,还有野菊,还有意犹未尽的牵牛花儿。同一季节,不同的植物,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刚开的花,有成熟的果,更有飘落的黄叶。
春、夏、秋,植物在忙碌着,人们也忙碌着,无暇顾及在山间、在植物丛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有一个沉睡多年的寺院遗址。偶尔有人涉足,多属无意的相遇,真正为之倾心专访者,当属在万物萧瑟的冬季。
法华寺的冬天,并非想象的那么凄凉。因为有山、有树、有佛宽广与博大的吸引,几位有心之士或者文人墨客结伴而来,站在遗址的废墟上来回穿梭于林间,或近前细品,或登山远观,皆是为佛而来。即使看不到寺院原来的模样,却可以想象它当年的轮廓和非凡气势。当年的十八罗汉是泥土塑造的,但它们浑身却充满了灵气,看起来活灵活现,仿佛变成了肉身。如果没有杀戮和破坏,它们岂止生存百年千年?有人为之愤怒,有人为之动容伤心落泪,更多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智者为之惋惜,空有一腔热情,无有立竿见影之效,只有不遗余力呼吁,引起更多人的重视。
法华寺作为一个佛家生存的寺院,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和大逆不道之事,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慈悲和容纳。在日本人的铁蹄践踏和屠刀之下,掩护过抗日之士,收纳过反对学习日文的学生,更多的是给深陷于苦难的大众以精神的支撑和信仰的寄托。
如今,寺院不在了,十八罗汉的塑像不在了,能够作证的是山,是那棵历经四百多年风雨依然年年开花的紫薇树,还有曾经看护过寺院的老人。有了这些存在,佛就在眼前,就在人们的身边。人们可以到遗址来寻踪探访,来回忆和想象当年留下的印记。其实,佛一直都存在,与人为善,与物为善,行善积德,一直在人们的心中传承和发扬光大。今天满山遍野的丰收景象,今天人们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都是佛所希望看到的。寺院的在与不在只是一个符号,关键在于佛心,没有一颗真诚向善的真心,仅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寺院又有何用?探寻的不仅仅是一个寺院,而是一颗佛心。
佛心是永驻的。冬天的山野并没觉得寒冷,桑树的叶子虽然有些发黄,却越发显得漂亮。柿子树上黄灿灿的柿子在风中不停地摇摆,却无掉落之意。山林丛中那一丛带刺的藤蔓上结出的一簇簇红果,丰腴而饱满,在阳光下发出鲜嫩的亮光,让人感到年轻旺盛。还有一棵自然生发的细小的枫树,火红的枫叶,在布满松树的绿色中,彰显万绿丛中一点红的风姿绰约之态,深深吸引着文人雅士及一切和善美好的人们与之合影留存。
所有这些不是偶然,我坚信这是来自于佛光普照。山野有了灵气,植物越发灵秀,人们的心灵更加美好,即使冬天来临,即使大雪飘飘,也会被多情的土地和温暖的心拥抱而融化,滋润出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