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悟

2014-06-20 03:25王晓英
昆嵛 2014年3期
关键词:道长冲刷花木

王晓英,女,中共党员,1991年毕业于聊城师范大学,哲学学士。牟平作家协会会员,中学高级教师,心理咨询师,现任教于牟平第二职业中专。

我常常行走于山水之间流连忘返,自然界的一花一鸟对我有超常的吸引力,曾经特别渴望能把春天带回家。为此,我煞费苦心,在经济还很拮据的情况下,咬紧牙关换了一套面积大采光好、外带四十多平米开放阳台的大房子。阳台内外,栽种了大大小小的花木60多棵,成就了我四季常青的美梦,看着异彩纷呈的各色花卉,我的内心无比欣喜和满足。当我的情绪还在喜悦中飞舞的时候,新的问题不期而至——花卉的病虫害问题。为了减轻用药污染,我尽量采用手工除虫。每天下班回家,我总是第一时间去关爱我的花草,若发现有花虫之类的,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它们消灭掉。

两年前的春天,乍暖还寒的时候,我到养马岛的三官庙拜访,庙内的女住持特爱干净,也喜欢花花草草,三官庙在她的精心打理下,香火很盛。香客们都知道住持的爱好,就特地给她带去许多花卉。记得那日天气晴朗,春意融融,我与住持在庙内的院落里闲聊,身边一盆刚发芽的菊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仔细一看发现新抽出的枝条上竟然长满了肥硕的蚜虫。出于习惯,我不假思索地准备将蚜虫除掉。我刚抬起手,便猛然醒悟——佛门净地,是不能杀生的!这样想着,我迅速将手收回。住持见状,慈善而温和地对我说:“现在天气干旱,正是花卉长虫的时候,回头弄点水把它们冲刷下来就行了。”事情过去之后,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用水把蚜虫冲落之后,虫虫不是还得死吗?那不也是杀生吗?我就这样纠结着,继续用自己的方法(戴上胶皮手套,用手直接将蚜虫捏死)与层出不穷的害虫作着斗争。只是每次除虫的时候,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理直气壮了,内心总有那么一点罪恶感。可是,我毕竟太爱这些花卉了,如果不除虫,那花木就会受虫害而死的。除虫犯杀戒,不除虫,花木会被虫所害,虽然我并非什么宗教信徒,但慈悲所在,着实让我两难。为了减轻一点负罪感,我不断地给自己除虫找出理由:不是说众生平等吗?我也不能放任虫子残害花卉呀。

我家南面不远就是胶东半岛最有名的昆嵛山,那里是道教全真派的发祥地,有全真派八百多年的祖庭——神清观。出于对大自然的喜爱和对传统文化的尊崇,我经常到山里转悠。偶然的机缘,我经过神清观,顺便拜访。正巧那天庙里很清静,香客很少,庙里的道长们大都外出了,只有年纪最长的王道长留在庙里看门,因而我有幸与德高望重的老道长长时攀谈。借机我把自己养花的困扰向老道长请教,道长得知我的困惑之后,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很轻微的杀生。”难道很轻微的杀生就不用在意吗?老道长显然没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然忙于从事爱花养花护花的事业,不停地与花虫们较着劲。

可千万别小看小小的蚜虫,它们生命力之顽强真让我又恨又恼又佩服!你看,不管我怎么努力,这些小小的生灵似乎从来都不曾销声匿迹,它们总是生生不息,随时生发,同花木如影随形。当然,我的心血也没白费,在我的精心呵护下,我家的花木出落得枝繁叶茂,风情万种!

又是一年春来早,去年的春天,我种在庭院的菊花刚刚吐出新绿,就被密密麻麻的蚜虫盘踞了。此情此景,使我不由地联想到三官庙里的菊花,看来菊花的命运是如此相同!我戴好胶皮手套,准备除虫,这时我的耳畔突然响起女住持的话语,就索性摘下手套,也试着用水冲刷起来。我忽然发现,用水冲刷与手工捉虫虽然效果差不多,却可以避免亲手杀戮的血腥和残酷,多了一份人性的悲悯。

这一感受给我很大的启发,我终于有所醒悟:我又何必执着于花虫与花木的生命孰轻孰重呢?物竞天择的法则原本就是大自然铁的规律。所有的生物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同时它们又以自己的姿态,作为生物界的一部分参与选择和生存竞争,它们弱肉强食,其结果必然是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其中,人类每时每刻都在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着各自所需要的东西,而某些被人所选择保留的,就可以更好地得以生存。在这一选择中,人的主观愿望的取舍,对于卑微弱小生物而言,也是不可抗拒的。

由此我恍然领悟:住持也好,道长也罢,他们在禅悟自然和人生的过程中,又何尝没有参透这个物竞天择的道理呢?我想,这也正是老道长和住持并不反对除虫的原因吧。endprint

猜你喜欢
道长冲刷花木
自定义的浪
自定义的浪
白云观的小石猴
唠叨的妈妈
了不起的爸爸
爱找茬的老师
时间都去哪儿了
落头虫
跨/穿河建筑物上游河道采砂安全距离
阿尔塔什水利枢纽水垫塘消能方式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