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良
关于出版,这几年听到讨论最多的,就是数字出版和纸书的前途,我对这两种讨论的回答是:数字出版定会愈加蓬勃高速地发展;纸书不仅不会死,而且经过了几年的过度,已经适应了与数字出版并存的状态,就像手机现在已经人手一部,可固定电话依然还有着相当规模的应用。
纸书还在,作为一个传统的出版人,我们的使命也就还在。数字出版当然也具备文化传承的功能,但是纸质图书依然有它独特的文化传承功能,甚至纸质图书的本身也是一种需要被传承的文化。从人类阅读和文化传播的历史表象上看,纸质图书取代古老的竹简只是因为纸张比帛、竹简更为便捷和廉价,如果单从这个意义上讲,数字出版是完全可以替代纸质图书出版的,但是今天的纸质图书已经与它最初诞生的意义有了本质的区别:1000余年的历史进程,不仅让纸质图书有了趋于稳定的形式,而且让纸质图书超越了便捷和廉价而具有更多的内涵属性,比如艺术与“好美”(蒋百里曾言:不懂得好美的人,绝不会要求道德的进步),更重要的是,读书两个字背后深邃的文化积淀。多少年来,我们把上学校学习称为读书,在学校当然不只是读书;我们把追求知识、追求真理的人称为读书人,追求知识和真理当然也不只是读书。随着数字出版规模的逐年递增,各项优质数据的乐观反馈,我们看到说纸书将死的人多了,他们中有很多是把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纸书出版事业的人。书比人长寿,你仍得相信中国有赵家璧的回音。
纸质图书不死,并不等于纸质图书编辑可以逍遥地编下去。数字出版对传统纸质出版的影响虽然称不上千古未有之大变局,但确实对传统出版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今天中国的编辑似乎比以往任何时期都举步维艰,他们一方面要面临实现利润指标、码洋规模等硬性任务的严酷现实;另一方面,在全民写作的热潮中,你会发现作品越来越多,精品越来越少,编辑很少能遇到称心如意的好作品。
“要把有限的时间用在阅读最好的作品上”,当然这里不完全指文学。对纸质图书出版者而言,出经典的作品尤为重要,短时间流行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毒药,但却不疼不痒,无法触摸人的灵魂。企业间的竞争讲求核心竞争力,而对图书而言,经典图书就是出版社的核心竞争力,比如一些出版社每年都在再版《围城》《青春之歌》《活着》这样的经典。近年来我社也出版了一些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作品,如丰子恺插图的鲁迅小说;丁聪、方成等插图的老舍散文;戴逸如插图的徐志摩诗文,日后还会出陈师曾插图的周作人散文和黄永玉插图的沈从文小说,等等。我想这些作品,更能让人生产生一种共鸣,更能让读者爱不释手。我们在这些书的印制方面也用足匠心,纸张和装帧尽量使其与经典相配,全身心地以一种对待经典的态度参与其中。不以价格取胜,更不为了无限制地压缩成本而糊弄消费者。随着读者阅读意识的增强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选择经典的趋势必将更加显著。“经典作品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书”。重读或常读的书,不应该印制低劣。
纸书会不会死,取决的不是科技的发展而是社会的发展,一个正在向前发展的社会不会让纸书消亡。中国当下的社会提倡做一个正能量的人,正能量指的是一种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和情感,我想经典的书正是激发人们这种动力和情感的钥匙,当我们每个人都成为一个正能量的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实现“中国梦”的日子也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