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助

徐广慧

“真的吗？”

“怎么可能，一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喝酒？”

“云开，玩笑可不带这样开的啊！”

“王强，出来，你小子可别吓唬我们！”

“王强，在吗？”

……

王强死了，这个消息一经宣布，群里立马炸开了锅。那些亮的不亮的QQ纷纷跳了出来。有人打开小窗口找王强私聊，有人追问孟云开到底怎么回事。孟云开回复了几个小窗口，赶紧通过群给大家做了进一步的说明，孟云开说，我是听杨旭说的，今天早晨有事给杨旭打电话，杨旭说王强被河南的一个面包车给撞了，听说当场就不行了。

群一下子沉默了。片刻，QQ头像又纷纷蹦了起来，有人还在质疑这一消息到底是否准确，更多的人则发出无语，不可思议，难过，嚎啕大哭的表情。一个叫王尔德的发出一组去年聚会时，同学们在卡拉OK照的相片，其中一张，浓眉大眼。长着一副娃娃脸的王强夹在两个同学中间。手里摆着一个胜利的POSS，笑得是多么的开心。还有几张，是他们上大学时的，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年轻啊，男生外扎腰，女生扎着小辫。毕业典礼上，满脸稚气的王强端着一杯酒，站在孟云开的旁边。给他说着什么。

“生命是这般的脆弱无常“……”

“没想到去年的聚会竟成了最后一别……”

“说实话，我已经忘了王强当时给我说什么了。不过，他的表情我一直记得……”

消息迅速扩散，整个下午。不断有同学加入进来讨论，大家回忆二十多年前，大家在一起读书时的情形。回忆在秦皇岛和上海的两次聚会，回忆有关王强的点点滴滴。

晚上的时候，第一爆料人杨旭终于出现了。杨旭是个身价千万的大老板，是华西市某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去年同学聚会，全班七十多个同学，吃喝住宿游玩。整整五天，所有的开支全是杨旭一个人拿下来的。杨旭在学校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矮个。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二十年后，杨旭成了同学们中间一呼百应的头号人物，这不仅因为他事业的成功，更因为他待人的宽厚。去年的那次聚会。其中一位同学不仅带了老婆孩子，还把自己岳父岳母也带了去，杨旭不但没让这位同学掏一分钱，还给这位同学的岳父岳母安排了总统套房。临走了的时候，又送了贵重的礼品。杨旭的行为，让二十多年没见的同学。倍感温暖和珍惜。有一个在某防疫中心工作的男同学，临终告别的时候，给每个同学送了一箱子避孕套。女生们虽然已是明日黄花，却依然带着几分羞涩，男生则哈哈一笑，大方地接受了同学馈赠的礼物。宾馆道别的时候，大家看着彼此写满沧桑的面孔和有些佝偻的身躯，不免感喟人生的短暂，岁月的无情。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在一次次热烈的拥抱中拉近了许多。

杨旭只说了一句话就从群里消失了。

杨旭说：“真惨啊，王强才49岁，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人生无常。活着的人请互相珍惜。”

有人问杨旭该怎么办？大家要不要赶紧组织一下，去送送王强。

杨旭没有回答。大家都知道他很忙，难得有时间在网上露一面，于是转向孟云开。孟云开、杨旭和王强三个人当年一个宿舍，孟云开是王强的上铺。杨旭和王强对头。孟云开的QQ亮着，但一直没有人说话。晚上九点多，孟云开发布了一条重大决议。孟云开说：“跟王强的家人联系过了，那个河南人抓是抓住了，车也扣下了，可对方是个穷光蛋，一下子轧死俩，他那辆破车连一万块钱都不值。”

有人说：“那怎么办啊？王强还有一个女儿正在上高三，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孟云开说：“问题就在这儿……王强突然遭遇不幸，孩子怎么办？跟杨旭和王尔德商量过了。杨旭的意思，我们能不能建个基金。以后把孩子上大学的事全包起来……”

孟云开的话刚刚说完，立马得到几个同学的“支持”，大家问基金怎么建，每人拿多少钱？孟云开说，杨旭叫我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咱们商量一下这事到底该怎么运作，至于每人拿多少钱，我的意思是每人最少一千，大家的意思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尔德首先出来响应：“云开说得非常好！我赞成！”王尔德说完，紧跟着几个人出来响应，没问题，一人一千，全班就是七万八，上四年大学，差不多就够了！

孟云开说，“我们初步商量，最少一千，多了不限，基金最少筹集十万，每个人捐多少不会公布，但总捐款数会在群里及时公布。这一次去，打算先带两三万作为前期慰问金，后面的留着给孩子上学。

有人说：“行！赶紧公布账号吧，我现在就去打钱！”

又有人说：“真是一个温暖的集体，王强人实在，在同学中间混得不赖，现在王强出事了。大家凑钱照顾他的女儿，解决他的后顾之忧。相信他的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还有人说：“王强一事开始让我反省自身，同学们，我也不会说话，不会办事。以前我有什么说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原谅哈！”

杨旭老不露面，大家推选孟云开管理财务。孟云开说，我这几天公司忙得脱不开身，这事我看还是叫王尔德管理吧。王尔德说。我不行，这事一定得找一个又细心又负责的同学。孟云开说，王尔德在银行工作，正好跟银行打交道多，处理这事应该更得心应手。大家一致赞同，王尔德说，我先开个账户收钱，等弄好了，再把钱转交给杨旭，弄钱这事，我认为最好的人选是杨旭。

吃饭的时候，孟云开跟老婆商量这事。老婆很是赞同。具体捐多少呢，孟云开认为虽然公布的底线是一千，估计大家都拿不出去手，所以，最少也得两千。孟云开的老婆说，两千？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千多一点。每月还得交三千多的房贷，孩子下学期的学费现在还没着落，工资还没来，捐一千的话，这个月就没钱吃饭了。孟云开说，没钱吃就不吃，我在学校时和王强关系不错，我们俩在一个盆里吃了两年饭。王强就这么走了，他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孟云开老婆说，没说不让你管，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咋办？孟云开说。这种事一辈子也难得碰上一回，今天你捐助了别人，明天你遇到困难了也会有人帮助你，是不是这个道理？孟云开红着眼睛。声音哽塞。嗓子仿佛堵了什么东西。孟云开的老婆没再说什么。

账号公布了，几个小时过去，账上已有31笔捐款，款数六万五千。孟云开说，看，我没说错吧，这种事，谁肯落后，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基本上每人最少两千。那天晚上。孟云开也把自己的那份打了进去。

杨旭在凌晨一点上线了。杨旭上线时，收到捐款52笔，捐款数目达十六万之多。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预期的数目。有一多半的人还没有睡，大家开了视频，在群里商量事情的一些细节。王强在鄂尔多斯，同学们在全国四面八方。到底谁去？很多同学表示自己想去，但是工作忙，实在脱不了身。孟云开出面协调，说，最后一面，我跟大家一样，也是特别想去，可是工作不允许，这两天公司刚刚上了一个新产品，明天开发布会，所以，这事还得拜托大家了。杨旭也说工作忙，有去的时间，没回来的时间。最后，济南的周海燕主动请缨要去一趟，周海燕是王尔德大学时的蓝颜知己，见周海燕要去。王尔德也说，我明天正好休假，就舍命陪君子啦，后来西安的陈放，石家庄的李想也加入进来。李想给苏州的宋美娟打电话，宋美娟也决定去。

那天晚上，大家集中讨论的问题是第一次去到底带多少，后期的钱怎么分配，是给他的父母。给他的妻子，还是给他的孩子，各占多大的比例。第一次带多少钱，有人说两万，有人说三万，还有人说五万。陈放说，我在单位处理过这种事多了，亲人都处在极度的悲痛之中。突然冒出一笔钱，闹不好反而会牵扯他们的精力。说白了，这个时候，钱越多，麻烦也越多，分配不公了，反而使他们之间无端地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周海燕说，有道理，我赞成陈放的想法。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杨旭最后拍板，就这么定了，第一次带两万，作为慰问金交给王强的妻子。礼单上，只写总钱数和全班同学的名字，不写每人具体多少。至于后续基金，杨旭说，这笔钱，纯粹是用于支援孩子上学的。不存在分配不分配的问题，到那儿之后就全部交给孩子的母亲。有人提出反对，第一。如果孩子的母亲改嫁了怎么办？第二，谁能保证这笔钱到手后，她就能完全用于孩子的教育呢？陈放举手赞同，陈放说，先小人后君子，我觉得把钱直接交给孩子的母亲不靠谱，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呢？孟云开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我看咱们就明天带两万去。剩下来的给孩子开一个账户，等孩子上大学后，把钱每月给孩子按时打进去：王尔德冒出一句，如果孩子上完大学钱没有用完怎么办？孟云开说，用不完我们就接着供她上研究生，读博士，王强不在了，我们要让孩子知道还有这么多的叔叔阿姨一直关心着她。

“致我们逝去的青春！”杨旭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嗯，青春岁月，温馨如昨。让我们的下一代如我们当初一样，疯狂追逐梦想，不让人生留有遗憾。”周海燕附和道。

第二天，王尔德等人分别从自己的城市飞到了鄂尔多斯。黄昏的时候，他们从王强家里出来。李想传上来一组照片放到了群相册里。

大家打开相册，一张一张地浏览。

陈放穿着黑色T恤，背着照相机。王尔德穿着蓝方格的短袖衬衣，周海燕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李想绿色的圆领T恤，宋美娟一身利索的牛仔。几个人手牵着手，大踏步地走着，他们的身边，绿柳拂堤，湖水清澈照人，远处，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

另一组，王强的照片立在黑色的棺木前，被五颜六色的花圈簇拥着。其中一个花圈上写着一副挽联；青春岁月流光溢彩，同学情谊山高水长。

大家一边翻看照片。一边和周海燕聊天。周海燕他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孟云开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周海燕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未得到消息的同学很快得到了电话通知，王强去世的第七天，捐款全部到位，王尔德在群里公布，全班78个同学，共收到77笔捐款，孟云开建披由杨旭来管理这笔钱。杨旭推荐王尔德。大家最后决定，捐款由杨旭和王尔德两个人来管理。孟云开为顾问。

王尔德等人，在群里回忆着这次奔丧的所有细节。大家问为什么没有王强家人的照片。王尔德说，他们这次去后。既没有见到王强的妻子，也没有见到王强的女儿。大家问为什么，王尔德说，王强的妻子病了，王强的女儿还在学校。怕影响孩子高考，这件事家里人暂时还没让他的女儿知道，说打算孩子参加完高考再把她爸爸去世的消息告诉她。那钱给了谁？王尔德说，他们跟王强的妻子打了电话。经她的同意后，他们把钱给了王强妻子的妹妹。大家说，王强妻子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王尔德说，当然有，不过。王强妻子听起来病得不轻。王强出事后她就病倒了，估计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孩子的账号呢，办了没有？

王尔德说。王强的妻子说孩子的账号不急，等到孩子考完试再说。

艳阳高照，柳絮纷飞，春天一晃就过去了，盛夏已然像开屏的孔雀，把缤纷的日子从羽翼上一点点轻轻抖落。六月底，杨旭得到消息，王强的女儿考上了清华大学。消息一宣布，群里的所有人都高兴得笑逐颜开，个个对王强表示祝贺。王强的OQ一直黑着灯，他虽然沉默不语，大家相信，此时的他，在天堂也一定知道了女儿的消息。杨旭去了一趟鄂尔多斯，这次鄂尔多斯之行。一方面对王强的女儿表示祝贺，一方面找到王强女儿，帮她办好每月领取善款的银行卡。去之前，大家在群里讨论。银行卡一定不能以王强妻子的名字办理。要以孩子的身份证办，另外，最好让孩子把密码保存好，不能让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专款专用。钱这东西是把双刃剑，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也就违背了大家的初衷。

杨旭答应了大家的要求，但是，从鄂尔多斯回来后。他却没有在群里发布任何消息。有人要求公布j下孩子的名字和账号。杨旭没有回应。孟云开说，大家不要担心。杨旭忙呢。有时间了他会上来给大家解释的。王尔德也说，他办事，我放心，没什么好问的，账号已经在我这儿了，我会按大家商议的数，每月及时把钱打过去的。大家问王强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王尔德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两年后的一个春天，杨旭又组织了一次聚会。这次到的人不是很多。王尔德没有来。有人放出消息说，王尔德炒股赔了不少钱。为了这事。他媳妇都跟他离婚了。大家追问善款的事，那人说，善款估计也打水漂了，不然的话，两年了都。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公布孩子的名字和账号啊！听到的人说。对啊，我们资助了王强的女儿上大学。可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又有人说。王尔德现在梅开二度，另有新欢了，听说对方就是咱班的某女汉子。杨旭听到了，只是微微一笑。吃饭的时候，杨旭安慰大家说，放心吧，相信我，相信王尔德，相信一切可以相信的人，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杨旭的话使大家得到一点点安慰。但是，仍有一部分人对这件事的处理不是很满意。

同学群渐渐沉默下来。有时一两个月也难得有人在里面说一句话。

只，是在过节的时候，偶尔有一两个人忍不住发几张祝福大家的图片。不过，王尔德倒是看起来心安理得。-为了打破同学们中有关他离婚的谣言，在七夕之夜。他特别让媳妇和他一起在群里开了视频。他笑得那样的没心没肺，叫人捉摸不透。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沉默已久的QQ群有一天突然又活跃起来。有人发现，王强的QQ亮了，王强在群里说，谢谢大家。非常感谢大家的深情厚谊！

大家全部惊呆了，怎么回事？难道王强没有死么？前去奔丧的周海燕当时就给孟云开打来了电话，说吓死了，你快看看QQ上发生了什么事。孟云开说，我正好在线呢，别慌，我问问杨旭，看是怎么回事。周海燕放下电话，眼睛死死盯着QQ群里王强打出的那一行字，没错，是王强，王强的QQ又亮了，王强在群里说话。周海燕看着那行字，出了一身的冷汗。李想也在线，李想打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王强，你好，在？

大家突然想起了捐款的事，有个叫张元易的大着胆子说：王强。你小子骗术挺高的呀，给你捐得那五千块钱，可是我们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啊！你有过不去的坎就说。可也不能拿这种方式来骗我们啊！

杨旭在电话里回复说，不知怎么回事。孟云开说，要不要报警？杨旭说，等等，我赶紧上线。

夜。静悄悄地。窗外，遥远的苍穹下，一颗星星忽闪着它那诡异的眼睛，仿佛在跟某个心爱的伙伴说悄悄话。凉风袭来，华灯初上的房间里弥漫着阳光的香味，电脑开着，QQ群像个不知疲惫的精灵，在静谧的夜里舞着。

张元易的话说完，陈放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

“嗬，张元易，你小子真捐了这么多？不敢想象……”陈放说。

“怎么了？陈放，你可是比谁都积极，我可知道，你是咱们班第一个打钱的。”张元易反驳。

“不是，”陈放顿了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什么意思？怕我捐不起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王强你们俩……上学那会儿……呵呵，你忘了么……上学那会儿。你们因为什么事闹到了系里，我记得那天下了晚自习，你们俩还在操场上进行了一场摔跤比赛……哈哈，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哈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同学们，大家说说，我和王强干过架吗？晕，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到毕业时都还不怎么说话呢，我以为这次捐钱……”陈放发出一个坏笑的表情。

张元易说：“岁月不饶人啊！真是不记得了，你说的那些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我只是知道，日子越久。越是怀念跟同学们在一起时的那段美好时光。怎么美好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那时候的我们，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过得是多么的惬意啊！”

“时光就像棉花糖。想念旧时光，只是因为旧时光里有你。”李想突然冒出一句。

张元易说：“哈，说得好！赞一个！同学们，以后有机会了我请大家吃棉花糖哈！”

“快看，王强……王强的灯还亮着……”说完，周海燕发出一个恐怖的表情。

“群主，群主，请群主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话的是南京的一个女生。

孟云开出现了。孟云开说：“我相信，世界上最珍贵的两种情，一种是战友情，再有一种就是同学情。在我看来，同学情和亲情同样重要，它们像我们身体里的血液和呼吸，是我们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两部分。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我发誓王强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我所知，王强是某电子公司的技术总监，工资并不低，我们上海聚会时他亲口给我说过，他的年薪在十万到十五万。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没必要为了这点钱骗大家。请大家冷静！”

王强复活的消息在同学中传开，QQ很快刷刷地亮了起来。王尔德惊呼，我们亲自送走了王强。现在王强怎么又回来了，不可能，一定是王强的QQ被盗了。

这时，王强的QQ突然蹦出来这样一段文字：

大家好！我是王强的妻子。王强有你们这些同学，我感到万分荣幸！王强刚刚遭遇车祸的时候，我万念俱灰，差不多连死的念头都有了，是你们的友谊深深地震撼了我，鼓舞了我，使我最终走出了悲伤。拥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感谢你们对彤彤的关心和帮助！大家的爱心捐款，第一次收到两万，第二次收到十八万七千。感谢杨旭对我的信任。也感谢大家对孩子的真心帮助！在这里。我替王强谢谢大家，衷心感谢！请原谅。我收到钱后，并没有把这件事马上告诉彤彤。彤彤是个非常敏感和善良的孩子，她和爸爸的关系特别的好。高考完后，当她知道爸爸已经离开她一个多月了的时候，她在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没能让孩子和爸爸见上最后一面，我也常常感到自责。所以，在处理这件事上，我感到非常纠结。孩子上了大学后，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学校让申请扶助资金，彤彤没经过和我商量就果断拒绝了。这也坚定了我处理这件事的决心。彤彤在入学不久就在学校餐厅申请到一份工作，现在四年过去了。彤彤靠着打工和奖学金。从清华大学顺利毕业，并且申请到麻省理工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今年秋天去美国深造。王强在走之前，也给家里存下几万块钱。所以。我们的生活基本上还能过得去。我曾经跟杨旭沟通。是否把这笔钱拿回去。杨旭说，这是同学们的一片心意，务必要收下。说钱是给孩子的，希望孩子可以靠着爱心的温度。时刻感觉到亲人的存在。请原谅我自作主张，把这笔钱存了四年的定期。现在，这笔钱到期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彤彤，由她来决定怎么办，结果，彤彤和我的想法一样，她要求我连同利息，把这笔钱转交给关心和热爱她的叔叔阿姨们，同时要我转达对你们深深的感激之情。她说，读完硕，她还要读博，将来深造完毕，她一定会回来，回到亲人们中间。谢谢大家！

每个人都被震撼了。群里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有人放了一段视频，镜头里，同学们戴上了红领巾。坐在一个乡村小学的教室里。他们说着笑着，努力寻找着当年的同桌。桌子有些小，他们有些大，但是，一切都如当初一样美好！

大家知道，那是2009年的上海。

责任编辑：李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