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帅
“我们从理想主义来到了消费主义,来到了精致的利己主义,我们迎来了无数的主义,直到我们彻底没有了主意。暗夜里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星空里写着,‘你正位于混沌的互联网时代。”
伴随一篇题为《我心澎湃如昨》的发刊词,澎湃新闻APP正式上线。一年多的准备,四亿元的投资,数百人的参与,终于从之前社交网络里的欲彰弥盖,“江湖上只有传说”,走到了接连投出几颗重磅炸弹的此刻,激起潮水般的议论。
时政新媒体
发刊词,即便不讲讲创办经历——我们是怎么来的,也总会讲讲宗旨和定位——我们将怎么走下去,但《我心澎湃如昨》,讲述的却是一个文艺青年的爱情故事。很多人表示读不懂,表示不像一篇发刊词的风格,然而它达到了足够的传播效果,微博上微信上,7月23日上午都被汹涌澎湃地刷了屏。
这确实是互联网的节奏,上海报业的这群媒体老兵,从开始就想走出一条新路。
而且这个开始,还得追溯到更久以前。“中国政库”“一号专案”“绿政公署”等微信公共账号,从2013年下半年便开始运营,不时推出佳作,尔后陆续曝出它们皆是出自东方早报团队之手,如今则化身为澎湃新闻的重要板块。
微信公共账号、手机客户端,似乎成了澎湃的主要阵地;相较之下,官方微博与网站反而显得冷清许多。不过,在三条法治揭黑报道之后,中枪的安徽高院、广西玉林中级法院与河北沧州中级法院各自发布官微称将“认真审查”,澎湃霸气十足地转发并注明“望早日公布审查结果”,也引得网民一片惊呼:“口气跟《人民日报》似的!”
“澎湃项目的母体是东方早报。这张上海的报纸近年来在时政报道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解读风格和品牌影响,优势延伸到新媒体产品,又适逢全国反腐大势,一出生就风华正茂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新闻人赵治国评论道。
澎湃的定位明确,“专注时政与思想”。这以往是纸媒的专利,却也始终不似娱乐休闲媒体领域的市场化成功。澎湃选择做时政新媒体,除了勇气,也有底气。
从令政策的平陆往事到万庆良的政治迷途,从秘书余刚到主播芮成钢,澎湃的原创猛料逐渐成为各大门户网站的热门稿源,而这些还只是应用上线之前的投石问路,试探其新闻取向的市场欢迎程度。试探的结果是——值得继续试下去。
而澎湃的移动端应用,重点突出两个功能,一是原创优质内容的无限下拉更新,二是“追问”与“跟踪”的“澎友”互动。“这种方式将新闻事件的影响力拉长,问与答的开放讨论式评论,将更多散乱的读者通过议事规则建立起联系结点,这其实更符合UGC(用户产生内容)的互联网传播逻辑。”
新媒体研究者魏武挥将澎湃的创新总结为以下六点,“营销创新;内容维度创新:时政;内容供应量创新,简直就是铺天盖地、黑云压阵;用公众账号试探,最终形成一个APP;砸钱做推广;利用外部资本,主要是弘毅(投资)。”
《环球时报》则认为,澎湃新闻最大的创新是平台创新,其内容生产仍主要是传统模式。它目前的移动互联网基因不强,无论是社交性、移动性还是自媒体属性都不够突出。这些都需要澎湃新闻且行且探索。
盈利?永远的问题
从现状来看,澎湃的运营模式仍然是通过优质原创内容招来流量,进而获取广告收入。这种模式使得不少业内人士对其叫好却不看好。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张志安提出“三个挑战”:一、“收入模式:做原创综合新闻的移动新闻客户端,能否重建广告主导的盈利模式”;二、“言论尺度:做政经突发或敏感话题,上海的舆论环境能否提供足够的报道空间”;三、“阅读习惯:做综合内容的客户端、主打深度,能否在与商业网站的竞争中胜出”。
不过关于“红线”的担忧似乎可以暂时放缓。7月18日,澎湃正式上线之前,中宣部副部长、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国信办主任鲁炜前往考察澎湃新闻。“‘大总管的驾临加持,是所有熟谙中国新闻事业运作规律的观察者都不会遗漏的核心背景。他们相信,这一点比移动互联网产品经理们对澎湃页面设计、APP交互敏感程度的那些技术批评,要重要千倍万倍。”媒体人徐达内评论道。
国有媒体出身,强大的资本支持,大约可以让澎湃心无旁骛地耕耘一阵内容与用户群。而且从现状来看,他们做得相当成功。
有批评者认为,不改变“内容-广告”的盈利逻辑,澎湃还是旧媒体。但以内容为王并非“旧”的特征,而是“媒体”的本质属性。而且业内人士相信,澎湃既然选择了新媒体的生命展现形式,总归会遵从新媒体的生存逻辑,它不会排斥“应用为王”“渠道为王”。
“关于报纸,关于东方早报,我们自我审视一番,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不完美的东西,如果報纸要死,我们至少应该把这些不完美都解决了才有资格去死。”这是邱兵今年年初的话。时政新闻市场化的前景并不明朗,困难可想而知,澎湃的探索会给转型中的传统媒体许多宝贵的经验,因此我们也乐见其继续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