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型社会视野下开发城市矿产的意义和难题

刘峭峻

【摘要】我国目前正处于工业化和城镇化加快发展阶段，资源需求巨大，而与此同时，又源源不断地产生大量废弃资源，如能有效对其进行减量化、再利用和资源化，既能替代部分原生资源，节约资源，又能变废为宝、化害为利，推动资源利用方式根本转变。笔者认为，开发城市矿产是完成循环经济的最后“惊险一跳”，有此重要环节，才能促进循环经济向物质闭环流动型的理想状况发展。本文阐述在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和谐社会的视野下，开发城市矿产对发展循环经济的重要意义，并以广州为例，探讨开发城市矿产面临的难题。

【关键词】城市矿产；循环经济；资源节约；3R

近几年来，城市矿产这个概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大家视野里，从国家城市矿产示范基地，到2012年国内首届城市矿产博览会，从国家密集出台的政策，到林林总总的城市矿产开发技术等，都显示城市矿产这个发达国家的舶来品，在中国城镇化加速发展的现今和以后将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城市矿产”，这一概念由日本东北大学的南条道夫教授于1988年最早提出。也有个说法，是美国著名城市规划学家简·雅各布斯1969年首次将城市中的废弃“污染物”称作“城市的矿藏”。不管谁最早提出，都指的是对废弃资源再生利用规模化发展的形象比喻。狭义地说，城市矿产是指工业化和城镇化过程中产生和蕴藏在废旧机电设备、电线电缆、通讯工具、汽车、家电、电子产品、金属和塑料包装物以及废料中可循环利用的钢铁、有色金属、稀贵金属、塑料、橡胶等资源，从更宽泛的角度来看，人们的生产、生活不可避免产生的废弃物中，如工业边角废料、建筑垃圾、旧家具、餐厨垃圾以及生活垃圾等，亦都蕴含着大量的可以再回收和再利用的资源，这些可再生利用的都是城市矿产，几乎覆盖固体废弃物所有内容。个人认为，城市矿产和废弃物是基于积极或消极态度的两种说法。积极开发利用，那就是城市矿产，消极废弃，那就是废弃物了。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在快速奠定物质基础的工业化和城镇化历程中，GDP与改革开放初期相比有几百倍的增长，经济增长由农业转向大生产、大消耗的工业，基础设施建设和人们消费水平在迅速提高，但与此同时，却伴随着对自然矿产资源的巨大消耗，各类废弃物的急剧增加。据不完全统计，废弃物中仅生活垃圾这一项，全国每年的产生量就达1.5亿吨，并每年以9%以上的速度增加，不少大中城市面临着垃圾围城的困境。

目前国内各类城市矿产的快速增加速度堪比GDP增速，但对其的处理却相对滞后，很多连基本的回收都得不到，更惶论再利用。其实，废弃物只是“放在错误地点的资源”，开发利用城市矿产，既能节省大量原生资源，弥补我国矿产资源不足，又能变废为宝，化害为利，毫无疑问，是现今大力发展循环经济的题中要义。具体来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环境污染。发展循环经济是要基于无害化的，是对环境友好的。很多人有种错觉，认为固体废弃物状态稳定，对环境污染不大。其实不然。固体废物不易被环境所接受，其稀释降解往往是难以控制且复杂而长期，这个过程如果得不到有效处理的话，常常伴随着污染。如堆放时没采取适当的防渗措施，有害成分很容易经过地表径流的侵蚀渗入土壤，或随降雨地表径流进入湖泊、水域，造成水体污染；有些有机的固体废弃物在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下被微生物分解，会释放出有毒气体，而以细粒状存在的废渣，可能随风扩散到大气中，造成粉尘污染，或是散发有毒气体，如煤矸石自燃会散发出大量的SO2、CO2以及NH3，造成严重的大气污染；再比如垃圾围城造成的环境问题等等。固体废弃物种种显性、隐性的污染不一而足。开发城市矿产，是基于无害化基础上的再利用和资源化，首先解决的就是对环境的污染问题，完全符合循环经济的保护环境、环境友好原则。

2.变废为宝、物尽其用。城市矿产具有鲜明的两重性，消极对待就是废物，甚至就是污染，但是，一旦积极开发利用，就是宝物，就是资源。比如有些含有钙、硅、铝等氧化物并具有水硬胶凝性的废渣，可作水泥、砖瓦等墙体材料；具有一定强度、体积稳定的废渣和废石，可作混凝土骨料。如果说这些工业废弃物大家不是很熟悉的话，以我们生活中常见的生活垃圾来说，里面就有不少宝物。如废旧家电、手机、电子产品中可提取的有色金属、稀贵金属、塑料、橡胶等资源；如餐厨垃圾可通过堆肥产生有机肥，或者厌氧发酵产生沼气；而生活垃圾中有将近30%-40%的可回收物，全国大部分城市都只是回收了部分纸、塑料瓶、金属等，而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得到有效回收的如利乐包、玻璃、纺织物等，这些都蕴含着巨大的可用性，如利乐包分离出的纸浆，是可生产再生纸的高品质纸浆，而分离出来的铝塑是建造板房的彩乐板之最好原料，而玻璃瓶，如果放在自然条件下，100万年才能分解，但重新利用就能变成建筑用砖、玻璃棉绝缘材料、石棉瓦等。而在服装已成为快速消费品的今天，大量旧衣服的处理也为人们所头疼。在丢弃的废旧衣物中，可重新利用的比例能高达95%。在发达国家，专卖二手衣的古着店和慈善超市比比皆是，旧衣服重新进入市场的比例较高。

3.某些城市矿产是富矿。城市矿产包罗万象，其中某些城市矿产比天然矿山更具开发价值。比如日渐增多的电子垃圾是一个高纯度的优良矿山———从1吨废旧手机中可以提炼400克黄金、2.3公斤银、172克铜，而通常情况下，开采一吨金砂仅能提炼出5克黄金，相形之下，电子垃圾算是个富矿，同时还能大大减少能源消耗和“三废”排放。

有意思的是，城市矿产与消费同步，永不枯竭，它的总量与经济发展水平是存在正相关的。开发城市矿产之所以从发达国家发源，是由于经济水平的增长产生出足够规模的废弃物。以生活垃圾为例，纽约人均每天产生约3公斤，台北人均每天约1.6公斤，广州人均每天约1公斤。

克黄金、2.3公斤银、172克铜，而通常情况下，开采一吨金砂仅能提炼出5克黄金，相形之下，电子垃圾算是个富矿，同时还能大大减少能源消耗和“三废”排放。

有意思的是，城市矿产与消费同步，永不枯竭，它的总量与经济发展水平是存在正相关的。开发城市矿产之所以从发达国家发源，是由于经济水平的增长产生出足够规模的废弃物。以生活垃圾为例，纽约人均每天产生约3公斤，台北人均每天约1.6公斤，广州人均每天约1公斤。

理想的循环经济是物质闭环流动型的经济，在资源投入、企业生产、产品消费、排放、再利用这个产业链条上，开发城市矿产位于循环经济末端，但毋庸置疑，它却是循环产业链的关键一环，是完成循环经济的最后“惊险一跳”。有了这个重要环节，才能将循环产业链形成为闭环，没有对排放后形成的城市矿产的开发再利用，即使在前面的生产、消费、排放几个环节都做到资源高效利用，可以说这个产业链也是不完整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传统的依赖资源消耗的线形增长的经济，转变为依靠生态型资源循环经济。

不尽相同，收集地点要求不同，提取资源不同，无害化的要求不同，处理工艺和步骤也完全不同。正因为城市矿产的复杂性，伴生出以上所说的问题，而除此之外，在目前的社会管理机制下，还存在复杂和深层次的困境。下文以广州为例，来探讨现实情况下开发城市矿产面临的困难。

1.硬件很重要但软件更缺乏。城市矿产林林总总，要将其开发再利用，需要根据不同的物理属性采用压实、破碎、分选、固化、焚烧和生物处理等方法将其转化为适用于运输、储存、利用或处置的物质，然后将其资源化利用，各个环节涉及的技术范围较广，有的技术门槛还挺高。虽然目前我国技术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但整体水平并不落后，而且目前大力发展循环经济，政府也愿意在此方面引进好的处理设备和技术，可以说技术并不是阻碍城市矿产开发的瓶颈。

相比技术而言，管理水平的滞后才是阻碍当前城市矿产开发利用的关键因素。以大家熟悉的生活垃圾处理为例，焚烧发电在不少发达国家都有成熟的应用，如日本、瑞士超过65%的生活垃圾均采用焚烧发电的方式处理，而同样的技术引入国内，民众往往是谈虎色变，近年来垃圾焚烧发电厂的选址在国内频频遭遇各地民众的强烈反对就是一个脚注。以广州为例，政府投资7.25亿元引进日本、比利时、瑞士等国技术建成某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据称垃圾处理、烟气净化、渗滤液处理和飞灰处理技术达到世界最高水平，烟气排放量遵循欧洲标准，可是自2006年运行以来，却一直遭遇市民的信任危机。为什么？究其深层原因，就是一个管理的问题，有对设备的运行维护管理的问题，有对民众的科学宣传的问题，更有对投入焚烧的垃圾源头分类的管理问题，因为焚烧发电的效果是建立在垃圾已经分好类的基础上，焚烧的是不能再利用的其他垃圾而不是餐厨垃圾、有害垃圾以及可回收物。广州作为国内首个全面推广垃圾分类的城市，尚且如此，更惶论其他城市了。可以说，对开发城市矿产这一个系统工程来说，仅仅是技术好，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各个环节都迫切需要管理的提高，如果把技术比作硬件，管理比作软件，那我们现在缺的恰恰也就是软件。

2.城市矿产开发体系，既需要顶层设计，也需要顶层协调，更需要全社会联动。城市矿产，存在于一个城市的任何地点以及任意时间，它的排放、收集、运输、处理各环节，涉及到社会的各个单元，包含了老百姓、企事业单位、政府或是民间组织，毫无疑问是一个系统工程。近一两年来，广州市政府对此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思考，做了一些顶层设计，但市场与政府管制间的协调，回收网络与城市规划的协调，回收体系与城市矿产开发基地的协调，城市群间的协同效应等尚缺乏。而由于城市矿产的价值是基于分类基础上的，而这个环节每个社会细胞都是参与者，所以除了顶层设计和顶层协调外，更需要每个参与者日复一日的执行、反馈与改良，需要下、中、上全社会的良性互动，这一点上，我对日本的垃圾分类中全社会联动深有感触。我在日本小住时，租住在连锁出租屋Leopalace的公寓，在拿到钥匙时，工作人员介绍垃圾在哪里倒，垃圾袋去哪里买，进入公寓，能看到大门背后（方便出门倒垃圾时浏览）贴着的图文并茂的垃圾分类及倾倒时间；如果你有疑问，每套公寓都配有几斤重的垃圾分类手册供查询，里面用几种文字介绍了生活中所有接触到的垃圾怎么分类；还有疑问，手册中有政府咨询电话；如果丢错了垃圾，邻居们会检举，出租屋管理方会干涉等等，仅仅从这几个接触点上，能看出背后每个环节丝丝相扣，政府、企业、市民、外来者都在积极互动。反观广州，同样是垃圾分类，自2011年全市推进以来，政府抱怨民众不积极参与，民众抱怨政府没有积极作为，似乎整个处在胶着状态，缺乏的就是全社会的联动。

当前，我国仍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加快发展阶段，对资源需求巨大，同时又产生大量废弃资源，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树立新的资源观，打破“原生资源才是资源”的旧有观念，将废弃资源作为“城市矿产”，从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的高度摒弃“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传统经济模式，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左右来开发城市矿产，形成相应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开发城市矿产，一定能够为破解自然矿产资源的紧缺，环境污染的困境和可持续发展的难题给出新的办法，提供新的动力，开拓新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