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的裤袋

2014-05-23 04:15刘会然
辽河 2014年5期
关键词:裤袋婆娘安顺

刘会然

安顺喜欢嗑瓜子,秧村所在的江南一带,人人都喜欢嗑瓜子,但方圆百里都没有安顺这种嗑法。人家顶多是过年那会嗑上几天,安顺却从年首嗑到年终,周而复始,年年不息。

安顺嗑瓜子的习惯有好些年头了。安顺嗑瓜子首先是得到了娘的恩准,其次也得到了村里婆娘们的默许。如今的秧村男人稀疏得如濒绝物种,婆娘们就顶整个天。她们反对的东西肯定不能持久,坚持几天几周或许行,坚持上月上年试试?

秧村不挨江不沿海。挨江沿海的地方经济开发得如火如荼,地处丘陵地带的秧村是上帝遗弃的孤儿,一条通往县城的砂石路都坑坑洼洼,更不要说搞经济开发了。发达地区的开发区就像一柱柱龙卷风,把秧村一带的壮年男子席卷一空,能留下的男子纯属破铜烂铁。村里部分逞能的婆娘也吵吵嚷嚷要跟男人外出赚钱,但都去了家里的田谁种?家里未成年的孩子谁带?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个闪失谁看护?男人不出去赚钱也不行。现在什么不需要花钱?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孩子上学要钱,老人生病了要钱,各种礼尚往来统统需要钱,可田里长出来的、土里刨出来的能值几个钱?婆娘们有时想想,也只能对着庄稼地叹息。

每年男人回家过年的时候,婆娘总是信誓旦旦:来年再也不让自己的男人出去了。但来年元宵未过,婆娘们又毛躁躁地为男人们装点行囊,唯恐去晚了人家工厂不招人了。嗨,可怜的婆娘们只好送男人踏上远去的客车后躲在家里偷偷抹眼泪,男人一走可就要整年望穿秋水了。

还好,秧村有安顺在。秧村的婆娘都说,假如安顺不在,就是来了打家劫舍的,也不会有一个站在排头狐假虎威的壮年男子了。

安顺不是不想外出打工赚钱的,初中未毕业他就嘟囔着要外出打工,一直说到三十岁,安顺还是未能如愿。

安顺的父亲在安顺三岁那年就得痨病去世了。安顺的娘好不容易拉扯大安顺,可安顺翅膀一硬就想远走高飞,家里的田地咋办?安顺娘踽踽一人肩挑手扛这么多年了,如今已是年老体衰,本指望安顺能顶起家里这块天。安顺却想飞了,田地就的撂荒了,这怎么能行?更重要的是安顺也不是个利索的男人。安顺五岁那年爬树掏鸟窝从树杈上坠下来,后脑勺磕到硬土块上。安顺当时不哭不闹,但过一段时间后就发现了异状,安顺会迷糊了,一个月会迷糊上几天。在迷糊的日子里安顺和脑瘫患者没有两样,间歇性迷糊的频率也随安顺年龄的增大而加稠。

安顺娘嘴上不承认安顺有什么迷糊症,她认为都是秧村那些婆娘乌鸦嘴瞎说的。再说,几天迷糊有什么不对?女人每个月不还有那么几天,为什么我们家安顺就不可以迷糊几天?

显然,这才是安顺娘不放心安顺出去的真正原因。

安顺却不答应,起初每个月都要闹上几回,又哭又闹,又打又砸。安顺恶狠狠地说,我整天呆在家里像个男人吗?只有没有出息的婆娘才会困在家里!

还好,安顺有一个嗜好,喜欢嗑瓜子,娘答应安顺每天都让他嗑瓜子。娘说,在外打工谁肯煮瓜子给你嗑?再说老板能允许员工在车间里嗑瓜子吗?

是温润的瓜子浇灭了安顺外出心的狂热。是啊,安顺嗑瓜子从小就上瘾了,不嗑瓜子就像患烟瘾的男人不抽烟一样难熬。安顺时不时需要嗑上几颗解困除乏。

安顺嗑瓜子时喜欢把瓜子放在裤袋里,每天清晨,安顺的裤袋都像喂饱了草的牛。安顺从裤袋掏出瓜子的动作很有男人味,利索中饱含洒脱。安顺嗑瓜子更像是杂技表演,拇指一拨,食指一弹,瓜子就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坠入唇间,瓜子壳却像枚导弹,转瞬之间就落到安顺想要瞄准的地方,鞋尖上、草跺上、墙缝里……或许击打在那个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婆娘嘴唇间,百发百中。

每次,遭袭击的婆娘翕张的嘴唇会戛然而止,她追打着安顺,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迷糊狂,你个迷糊狂,敢调戏老娘,看老娘不撕碎你的臭嘴。追打的闹剧,总会引发大伙的嬉笑。

安顺娘也反感安顺,说嗑瓜子可以,但不要放在裤袋里啊。多大的人了,瓜子放在裤袋里多脏,裤袋洗起来多麻烦,还有老鼠也喜欢撕咬。有几次娘给安顺准备好了塑料袋子,但安顺还是喜欢直接把瓜子放在裤袋里,仿佛不放在裤袋里瓜子就很生分,吞吐起来也凌乱不堪,毫无章法。娘见安顺如此,只能随他。娘认为安顺的做法也对,安顺又不是娘们儿,怎么能携包提袋的。

可安顺有时却也娘们儿。

农闲时,秧村的老少们喜欢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来闲聊。安顺喜欢独自一人倚靠在槐树上,不时地从裤袋里掏出瓜子,吞进吐出,风卷云舒。天蓝树绿,人喧鸟闹。很多时候,秧村的婆娘都喜欢和安顺套近乎,安顺也喜欢。特别是安顺手里正嗑瓜子的时候,婆娘们喜欢跟他开男女之间的玩笑,安顺也不恼不怒,气定神闲。

那次,梨花见安顺嗑瓜子正出味。梨花说,安顺,我可从来没有嗑过你的瓜子,能让我品尝一下你的瓜子味儿吗?安顺两眼望天,心想你嗑了我一颗瓜子我就少嗑一颗,你嗑了我一把瓜子我就少了一把,这怎么能行。

梨花见安顺眼睛都不瞧她,热脸贴了冷屁股,恼怒了,说,我今天就要嗑你的瓜子。安顺嘴巴拱得老高,说,我今天就不让你嗑上我的瓜子。那群娘们正想看热闹,她们怂恿梨花,去嗑吧,去嗑吧,安顺的瓜子可是天下最美味的瓜子哦。梨花温顺时如梨花般冰清玉洁,但泼辣起来也是个硬性子。梨花跃跃欲试,但安顺却别过身子不让梨花靠近他的裤袋。梨花不肯罢休,伸长手就往安顺裤袋里掏。安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袋,梨花无计可施。其他的婆娘见状,纷纷嘲讽梨花的泼辣是徒有虚名。梨花的脸羞红得宛如桃花。

安顺偷着乐,他乘机塞了一把瓜子到嘴里,舌头一转,瓜子壳像飞蛾一样准确无误地扑打在那些好事婆娘的嘴巴上。婆娘们羞愧不已,极力怂恿梨花强掏安顺的裤袋,可安顺哪里肯就范。梨花和安顺就像两头斗牛在老槐树下辗转腾挪。

眼看无计可施,梨花灵机一动,用左手去扯安顺的裤带——梨花实在是声东击西。这一扯弄得安顺条件反射般放弃裤袋,捂住裤带。一松一捂,裤袋口洞开,梨花瞅准机会狠狠地用右手深深插入安顺的裤袋,一把瓜子溢手而出。一旁的婆娘哈哈大笑,作为帮凶,她们每人也分到了数颗瓜子,她们细嚼慢嗑,仿佛陶醉在年味里。endprint

晚上,浓浓的年味还萦绕在梨花的心头。可梨花一看床上另一个空寂的枕头,年味野兽般逃得无影无踪,梨花眼角开始泛泪。细细算来,梨花已经近十个月没有接触过男人的身子了。

梨花回味白天用手插入安顺裤袋掏瓜子的刹那,她竟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不过她当时没有细想,只是挺纳闷安顺的裤袋如此硌手。现在细想想,那原来是安顺的“锐器”。梨花焦躁了起来,她觉得全身泛着热,像无数蚂蚁在撕咬。梨花紧紧地夹起双脚翻江倒海般上下颠腾,床板也发出了久违的喘息声。辗转许久,梨花才甜甜地跌进梦想。

在秧村,梨花嗑了安顺的瓜子绝对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安顺看护他的裤袋就像看护他的性命,瓜子入了安顺的裤袋,想和他分享简直比登天都难。就是安顺娘在帮安顺煮瓜子的时候,安顺也在旁边盯着。每当瓜子煮到半熟的时候,添加了盐巴、八角、桂花、花椒等配料的瓜子总是满屋溢香,整个秧村都在瓜子的芬香中战栗。安顺娘闻到了香味时总想试嗑几颗,但安顺总用恶狠狠的眼光制止她,一束束眼光刀子般,充满寒意。

第二天,梨花见到安顺时有意躲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安顺还要叫她嫂子呢。梨花长安顺6岁,今年36。梨花的丈夫安康是安顺的堂兄,初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这些年了,娶了漂亮的媳妇梨花也盖了新房。新房是三层半的水泥房,是秧村最洋气的房子。秧村先前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梨花把房子拾掇得井井有条,院子里是家禽家畜的住处,一楼放农具和谷物等杂物,二楼是她和安康的婚房和客房,三楼是初中儿子的房间。

儿子平时都住镇里的学校,这就使得房子常年空落落的。梨花也多次宣称,安康整年整月在外面赚钱干嘛,建如此大的房屋还不是浪费?村里的婆娘都骂梨花是“烧包”,是看到矮子骂高子。

梨花其实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想,住破房但安康在自己身边也会满足、幸福。梨花想起了她和安康结婚那年,婚宴是正月初六举行的。新婚夫妇还没有缠绵到正月二十,安康就和秧村那些男人外出赚钱了。现在这些年,安康每年都是接近大年三十才回来,元宵节一过又匆匆忙忙外出,在家的时间就那么半个月。梨花一想到这些就不是滋味。

梨花和秧村的婆娘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叹息过,干嘛要放自己的男人出去,留在家里不是很好吗?不出去赚钱又饿不死人。但一到年终听说谁家的男人回家时带回了多少多少钱,谁家准备盖小洋楼了,婆娘们就埋怨自己的丈夫没有用,要自己的男人来年一定要争口气,多赚点回来。人人都想赛过梨花家,建造起小洋楼,吃香喝辣。

可这几天,梨花再怎么吃香喝辣都感觉没有味道了,她想嗑安顺的瓜子了。

梨花又看到安顺靠着槐树嗑瓜子。梨花鼓起勇气问,安顺,瓜子能给我嗑吗?安顺丢来一句,不给。梨花说,真的不给吗,小心我扯下你的裤带哦。梨花说完哈哈大笑,其他婆娘听后也起哄大笑。梨花坦然地走到安顺身边,安顺侧着身子不愿梨花靠近。梨花拨正了安顺的身子,准备用手伸入安顺的裤袋,安顺依然用双手捂紧裤袋。梨花用手轻轻一拨,安顺的手宛如腐蚀的枯枝般垂落,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木然。梨花乘机把手插入,慢腾腾地掏出瓜子。

婆娘们说梨花今天手里抓出来的瓜子真少啊,每个人嗑不上几颗。梨花说,哪里啊,不是和上次一样多,都是一把吗?婆娘们哈哈大笑起来。

梨花嗑完了瓜子后,再去安顺裤袋里掏瓜子,安顺也就不拒绝了。安顺的裤袋就像被梨花驯服的野牛,这出乎大伙的意料。

婆娘们都说,安顺是怕梨花了。只要梨花什么时候想嗑瓜子,安顺就得乖乖地让梨花去掏。其他的婆娘也试着想去掏安顺的瓜子,可安顺暴怒得像疯牛。

安顺娘这些天都烦躁不安,说每天给安顺炒瓜子就累得够呛,最近安顺的裤袋动不动就被老鼠咬破。以前裤袋也偶尔被老鼠咬破过,哪里像现在这般快?咬破了安顺娘就要缝补,近六十岁的人了,老眼昏花,缝补一个口袋多费力?

安顺争辩道,谁稀罕你补,不补能通天达地,多好。安顺娘气得风翻残叶般哆嗦。梨花劝说道,安顺娘,你挑针穿线确实费力,裤袋坏了就交给我来缝补好了。

安顺的裤袋破了后,娘真的把裤子丢给了梨花。梨花也真穿针引线,帮安顺补起裤袋来。梨花不能忘记那次帮安康补内裤的情景。那次,安康刚从外面回来就火急火燎把梨花抱到床上,等不及把内裤脱到膝盖就长驱直入。野牛一般颠簸后,安康轰然倒塌。梨花就发现安康的内裤中间破了一个大洞,说,内裤让我补补。安康有气无力地说,补它干嘛。梨花说不补像什么。安康斜着眼笑,除了你谁还会看了,不补!想你的时候我这小兄弟还正好溜出来伸展一下呢。梨花骂道,你不害羞啊说这种话?安康说,害什么羞,在家里有你,出门在外除了自己的裤兜,我这小兄弟哪里有伸展的地方?梨花嘲笑道,小心老鼠蹿进去。安康说,它敢,我的金箍棒可不是好惹的……

梨花回味着和安康的以往,本来心灵手巧的她迟迟缝补不好安顺的破裤袋。梨花感到焦躁无比,不小心还被针扎破了手。梨花缝了又拆开,拆开了又缝补,反反复复,一直不满意。一个破裤袋本来不需要几分钟,但梨花却折腾了数小时。终于,梨花满意了,她为自己对安顺裤袋别出心裁的改造忧喜交加。

第二天,梨花经过槐树时碰到了安顺,安顺正牵着牛儿去放牧。梨花截住安顺问,安顺,我帮你缝补的裤袋还可以吗?安顺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梨花说,让我先来试试你的新裤袋吧?不容安顺应答,梨花的手就深深地插了进去。痉挛般,梨花的手极快地掏了出来,手里一颗瓜子也没有掏出。

梨花羞红着脸问安顺,我能再伸进去掏你的瓜子吗?安顺说,随你。梨花把手伸进了安顺的裤袋。梨花这次掏得很慢,每掏一颗瓜子就像驮一袋稻谷。驮了几袋稻谷梨花忘记了,梨花想继续驮,但还是忍住了。

安顺走了,安顺走到几里开外,梨花挎着竹篮也跟了过去。看到四下无人,梨花突然叫住了安顺。安顺说,有事吗。梨花说,也没有事。安顺要走远了,梨花顿了一下,说,你安康哥从来不喜欢穿内裤。说完,梨花快步走远了。endprint

安顺娘突然说要给安顺找媳妇了,说自己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再也不想伺候安顺这个活宝了。一年到头要嗑瓜子,现在的瓜子多贵,哪里嗑得起啊?现在这活宝每天都要增加嗑的瓜子数量,看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这活宝嗑掉了。

的确,安顺这些日子嗑的瓜子确实有点多,除了梨花三两天要一次,其他女人也会在梨花的怂恿下去掏上几手。安顺现在也乖顺了,谁来就让谁掏。

安顺的娘发牢骚,其实也是发给村里的那些婆娘听的。安顺娘讨厌那些婆娘有事没事就去掏安顺的裤袋。一群已婚妇女,整天围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裤袋转,这成何体统?娘就有了帮安顺找媳妇的念头,让媳妇来管管安顺。但这方圆数里谁都知道安顺的病,谁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安顺?

梨花听出了安顺娘的话外话。梨花和那些婆娘说,不就瓜子吗?要是安顺娘真买不起,我们一起凑钱给安顺买好了。其他的婆娘也赞许。梨花接着说,大伙还是帮忙找找,有合适的应该给安顺找一个,总不能让安顺单身一辈子。

还真有一个媒婆来找过安顺娘。说她们村里有一个姑娘,在沿海打工多年了,钱是赚了不少,人也洋气,但就是不能生孩子。姑娘只想找个男人结婚,男人的条件差点也行。安顺娘听后欣喜不已,但一个妇道人家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请梨花她们来合计合计。

梨花赶到安顺家,气喘得像刚卸辕的耕牛。梨花一见媒婆就竹筒倾豆般盘问起来,年龄多大了?长得如何?什么工作?家庭情况?……媒婆一一回答。梨花质问媒婆,不能生孩子怎么办,安顺家几代单传,难道要他家灭香火?再说那个女的在外面这么多年没有找对象,谁知道她是干什么工作的……梨花越说越急,说到后来脸都胀红了。巧舌如簧的媒婆终于招架不住了,最终才说出那姑娘的确是常年在外面干那种工作弄坏了身子。

这时,梨花像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看着狼狈的媒婆落荒而逃。梨花这时也发现自己胸口砰砰狂跳,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刀光剑影般对付媒婆,特别是安顺娘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梨花已然成了阉割的公鸡了。

安顺依然每天嗑着瓜子,靠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现在,安顺对村里的婆娘很豪爽,谁想嗑就来掏;只一个人不行,那就是他娘。

夕阳坠山了,忙碌了一天的秧村人纷纷从暮色中朝家舍走来,安顺娘从山上驮了一捆枯柴来到槐树下。娘看到每个婆娘经过安顺的时候都去安顺的裤袋里掏瓜子嗑。此时的娘也饥肠辘辘,很想嗑几颗瓜子来解解乏。娘说,安顺,让我嗑瓜子。安顺说不行,你不能嗑。娘说,她们都能嗑,就我不能嗑?安顺说,她们能嗑,你还真不能嗑。娘怒吼道,你个天杀的,我可是你亲娘啊,我咋还不如其他的婆娘。

安顺说,娘啊,你不行就不行啊!

娘气急败坏,说,我今天就要嗑。说完,娘母狮一样伸长利爪疯狂扑向安顺的裤袋。安顺从来没有见娘如此的举动,一惊,裤袋口一松。

触电般,娘抽出手,瘫坐在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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