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栅格

2014-05-23 11:26王苍芳
辽河 2014年5期
关键词:天井大腿格子

王苍芳

你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天井。天井是不单纯的,里面有一直折转到五楼的楼梯,像一个性格耿直的中年人,心里梗塞着巨大的不平之事。你和她,都住在三楼,你住南边的套房,她住北边的套房。从你这边看过去,中间被楼梯的栏杆画出一个一个向上的格子。你和她,分属于两个家庭中的陌生人,因为同样的原因,住在了这一栋楼里。你们就是两个天井,心里都装着彼此互不相干的巨大的生活。

这是平常的一天,你和妻子、女儿坐在桌边吃热乎乎的晚饭。你的生活稳定平淡,乏善可陈,不太愿意说太多的话,即使在家里也是这样。你的情绪通常会感染家里其他两个人,你的妻子和女儿也不太愿意说话。一家三口埋头吃饭。饭菜可口,但谈不上丰盛。屋里开着灯,门开着,你坐在面北的方向。这只是一个偶然,和生活中其它的偶然一样。从你坐的地方抬起脑袋,平视过去,就能看到对面那一家子,他们同样在吃晚饭。天色已暗,他们屋子里也开了灯。这中间,隔着天井和楼梯栏杆所划出的栅格,你只能从一个一个格子里看对面。从你坐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的下半身,上面被楼梯板遮住了。这样有一个好处,你不会和他们的目光相遇。对面是一个三口之家,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孩子。

你们的开餐时间,要和附近一所中学的下课时间一致,这个时间表大致如下:早晨六点三十分,早餐。中午十二点十分,中餐。晚上六点十分,晚餐。你十六岁的女儿和其他的孩子,像是流水线上一个一个的产品,在一刻不停地被加工打磨成成人眼里的合格产品。学校下课铃声一响,便有潮水般的孩子像脱笼的困兽一样,在马路上赶过来赶过去。偶尔,学校会放假半天或一天,这成了他们的狂欢节,直到深夜,还有一群一群的学生在马路上游逛,他们大声吵架,用更大的声音吼唱成年人唱的歌曲。比如“我不做大哥很多年,我只希望真心爱一回”,“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地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在这一刻,他们要把所有的压力、抑郁、沉重全都喊出来,闹出来。

学校离你们住的地方不到五百米,是一所当地有名的高中学校——蓉城一中。你们都是在这里带孩子读书的。这就是机缘巧合。

你的妻子在说着单位的一些事情,无外乎是各种抱怨。妻子在一个单位做会计,平静平淡地过了大半辈子,人生的温馨和幻想不知不觉地被抱怨和琐碎驱逐。她总是期望在家里找到共鸣或附和。但女儿自顾自地吃饭,对她的话不感兴趣。你也似听非听,她的话没有影响你对食物的欲望。

对面的人家已经在收拾碗筷。两个孩子接连着走了,去附近的中学上晚自习。过一会,你的孩子也吃完饭,说了“拜拜”便轻快地走了。你坐在原地,剔牙。你的目光不时地扫视一下对面,除此之外,也没地方可看。对面的女人收拾好了碗筷,开始打扫卫生。她有着一双丰腴笔直的腿。她穿着很短的裙子,平时站着,只能看到半截大腿和全部小腿。现在,她在打扫卫生,有时候得弯下腰,裙子便会拉上去,露出大部分的大腿。你无聊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晚餐后的幸福时光,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看对面的白色的大腿。

你的妻子在厨房里洗碗,发出异常嘈杂的声音,刮着你的耳膜。楼梯上不时地有孩子经过,他们的身影会挡住你的视线。但很快,他们过去了,你的眼前又有了一个一个的明亮的格子,格子里有一个穿短裙的女人。你只能看到她的下半身,上半身被楼梯板挡住了。当然了,你还得注意自己的妻子,不能让她发现这个秘密,更不能让她发现你在偷偷地看别的女人。因此,你不能老是坐在椅子上不动,你得不时地起身,分散妻子的注意力。对面的女人在不停地走动,有时候会走到卫生间去洗拖把。趁这个时候,你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自家的两个房间走动。这是一种掩饰,使得你看起来自然。

时间过得漫长而丰满,每一秒钟都充满了想象。天井黑暗,但对面亮着灯光。楼梯栏杆将你的目光分割成明亮的三块,现在,这三块都是空的,对面的女人不在里面。过了一会,第一个格子填满了,当然是那个女人的两条腿,她站着,你只能看到半截大腿和整条小腿,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凉鞋。你注意看了看,她的裙子是轻薄的纱裙,还是很短。她的大腿均称,看得到紧绷的皮肤和肌肉。下面,是纺锤形的小腿,圆润而光滑,再下面,就是蹬在凉鞋上的脚踝,稍微往外鼓起。这双腿有时候静止不动,大多数时候,从一个格子晃到第二个格子,从第二个格子晃动到第三个格子。第三个格子只有一半是亮的,还有一半是黑暗的墙壁。你不知道墙后面是什么,也许是他们的卧室。

你的妻子洗完了碗,拿着拖把,从卧室开始拖地。不一会,便拖到了你坐的客厅。你专门看了一眼妻子穿的衣服,上面是圆领的T恤,下面是七分裤,无论她怎么弯腰,既不会露乳沟,也不会露大腿,你大感欣慰。但你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你眼前的格子随之消失。不能让妻子发现对面的秘密,而当她弯下腰拖地时,是很容易发现的。于是,你说起了一件事情,关于孩子最近一次考试。考试的成绩下滑得厉害。你说这个的时候,神情并不激动,似乎孩子的成绩并不重要。妻子当然会被这个话题吸引住多余的注意力,边拖地边数落孩子,并且,她指出孩子近一个月来,神情略有反常,有时候,会比预定的时间晚回家十分钟。

学校九点半钟下晚自习,从学校到家里十分钟。但你们的女儿经常九点五十过后才回家。这意味着其中有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她消失在你们和老师的视线里。你妻子跟你说过几次这可疑的十分钟,联想到她可以利用这十分钟跟一个男孩子约会,甚至联想到她跟男孩子约会的地点,操场跑道、昏暗的校园林荫道、途中的奶茶店等等。你不置可否,你说人不是机器,她在路上东瞧瞧西看看耽搁一会,十分钟就过去了。你甚至怀疑,你自己愿意给予孩子十分钟的快乐时光。假如这消失的十分钟她是快乐的。

妻子的情绪有些激动,指责你对孩子不负责任,漠不关心。威胁说要是孩子出了问题,责任全是你的。这类琐碎的争吵,几乎已经成为你家庭生活的全部。你心里有些烦躁,但不想发作。你仍然在期待着什么。这时候,妻子已经把客厅的地板拖完了,又去拖孩子的卧室兼书房。你长吁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你掏出手机上网。当然,这同样为了掩饰。

对面的女人又闯进了格子里,圆润白皙的大腿,纺锤形的小腿,你终于确定,她没有穿袜子,连薄薄的丝袜也没有穿,她的两条腿是裸着的。你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有些香艳。妻子从孩子的书房出来了,你不得不将目光移到手机上,读上面的新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燥热从你的脸上开始,向全身扩散。属于男人的感觉出了什么问题?你的妻子还在你面前晃动,但你仍然冒险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平视过去。对面的女人,身子几乎弯成九十度直角,她的短短的纱裙覆盖在她的屁股上。你看到了她的大半个浑圆的屁股,和中间那一道暧昧的棱形突起。这不过是几秒钟的美好时光,像一闪而过的电影画面。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画面老是在你脑海里萦绕。是的,并非闪现,而是萦绕。像是一团温暖的雾,围绕着你大脑中某一个区块,使你那一刹那的生活变得朦胧而又具体。这种感觉你似曾相识,但你却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个失眠的夜晚,你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幅画,名字叫《下楼梯的裸女》,一块块松散凌乱的木板可以勉强看出是楼梯,木板上面是一堆拥挤明亮的光块状的色斑。作者画出的正是你那一瞬间的印象,——明亮的栅格里晃动的肉色大腿。

你和她在天井里的楼梯上相遇是在一个中午。你往下走,她往上走。你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这张脸是古典的椭圆形,皮肤非常细腻,似乎在光滑的白瓷上浇了一层极薄的牛奶。两颊和下巴似乎要有赘肉了,但并不明显,是那种要有未有的感觉,这反而使得她的脸型更加圆润,使得她的皮肤紧绷而富有弹性。她的眼睛是杏仁的,精致地勾了细细的眼线。是的,勾了眼线。不知道为什么,你为自己这个发现欣喜不已。她的眉毛同样很淡,弯弯的,像古时候的文人画家用淡墨画出来的。鼻子精致而小巧,下面是同样小巧的嘴唇。你忍不住将目光伸到她的眼睛里,想探到里面的内容。这是一双惊惧、敏感、含蓄、羞怯的眼睛,让你的心很生猛地跳了一下。你和她相遇的时候,天井里没有别人,玻璃屋顶透射进太阳光,一块一块的光斑在跳动、闪烁,但是颜色有些暗淡。

你冲她打了个招呼。在天井里的楼梯上,你叫住了她。她低着头,站在你面前。这是上午,孩子们都去了学校,大人们各忙各的去了。天井很安静,她站在你面前,同样很安静。

“在这带孩子?”你明知故问。

“嗯。”她低着头,刻意地避开你的眼睛。

“怎么没看到你老公来?”问了这话后,你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你把她的老公拉到你们之间,使得刚刚才有的一点点温馨荡然无存。

“他忙。”她说了两个字后,抿着嘴,莞尔一笑。

你说的大多是废话。人生就是由废话、被浪费的时间、寂寞和无聊、毫无意义的忙碌、破碎的浪漫和刺激等组成的。它们汇聚成一条河流,将大多数人裹胁而下。

你不记得你们说了些什么事情。她总是低着头,你发现她的嘴角使劲地抿着,似乎在抑制一种笑意。她回答完你的问题,便急匆匆地回到屋子里。楼梯很窄,她转身的时候,发稍拂过你的手臂,像有一群蚂蚁爬过。你怅然若失,很迷茫地盯着脚下看。下面是空空的天井,中间有楼梯。你们在二楼相遇,她沿着楼梯向上走,只有二十几步,再穿过一道短短的回廊,便到了家里。你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就在你的头顶上。你本来是要下楼,出去上班。但这样一来,你忽然不想出去了。像中了魔似的,你轻手轻脚地,像一只猫一样游到她的门口,你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她家的门板上。门板粗糙而冰冷,刮着你的脸。你仔细谛听,房间里悄无声息,仿佛里面根本就没有住人,是一个空房子,你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你也不能马上回家,只好下楼,在外面的马路上逛了几分钟,然后迫不及待地回来了。她的门仍然紧紧地关着,在光线暗淡的天井里,她的门像一张高深莫测的脸,挡住了你的目光。这让你有些失望。你一个人在家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懊悔、烦燥、沮丧,又哑然失笑。

下午,你去了自己的单位,一个不起眼的政府部门。没有人专门跟你打招呼,他们对你视若无睹。甚至没有发现你旷了半天工。你踅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却不知道干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你百无聊赖,几乎要在电脑前睡着了。你的上司突然走进来,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面色和善,头顶上的头发几乎全掉光了。他坐在你对面,和你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问你女儿的学习情况,你记得,这是他无数次问同样的问题。接着,他便说起来自己的正在读大学的儿子,说他的儿子读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在学校旁边租房子陪读啦,利用一切信息和手段发现和阻止他谈恋爱啦,每天把时间掐到分钟啦,这些事情都是你正在经历的。两个大男人,却在谈论家里的事情。这让你感到无聊而又厌倦,似乎还有一点点可笑。你的上司坐在你对面,只要略微低下脑袋,他的光亮的头顶便会呈现在你眼前。他的眼神混浊,声音也含混不清,你甚至觉得,他的面孔也是模糊不清的。你敢肯定,要是隔一段时间不见面,你就会忘记他长什么样,这一段时间并不需要太久。你恍惚觉得,坐在对面的人,正是几年或者十几年后的你。

终于,你看到了她的丈夫。一年多来,他只来过两、三次。你下班后回到住处,在楼梯上,遇到一个三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他穿着衬衣,额头上有凶悍的抬头纹,脖子上露出一截粗大的金项链,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特征。你看不出他的职业。晚饭的时候,你仍然坐在那个便于观察的位置。对面一家子显然因为男人的到来而显得不同。女人的兴奋从她的笑容里,和她的比平时更显娇嗔的语气中暴露了出来。甚至,她的身体也因此而更显灵活和柔软。他们的两个孩子更活跃些了。

天气闷热。从你坐的地方,看到他们一家四口人围坐在桌子四周,男人似乎很矜持,不太说话。只有孩子的声音很隐约地传来。你忽然发现了一只青色的蝎子,蝎子的两只眼睛却是腥红色的,这只蝎子在你的眼前跳动,随着他的手臂的移动。这只蝎子是纹在他的肱二头肌上的。他的背上,纹着一只斑斓的老虎,胡须根根可数。

此前,从邻居的口中,你已经隐约地听说,她的丈夫“已不做大哥很多年”。

他待人和气,跟见到的每一个邻居打招呼。由于他身上的纹身,使得他的平易近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感觉这是一个经历过江湖的人。回归的平淡,刻意的低调,过份的温柔敦厚,都像是平静的洋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浪。

她丈夫在家里呆了两天。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是那种张扬的无所顾忌的亲密。你看到他们在门口拥抱,贴脸。这让你感到愤怒。因为楼梯上还有孩子来来往往,他们做得有点过份了。这一刻,一个卫道士的灵魂在你的体内复活。你没有来由地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他们的亲密。这么一想,你又生出无限的想象来。

他在这里呆了两天后便走了,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以至于你忘记了他的存在。

你总是固定坐在那个位置,尤其是傍晚。你内心充满了渴望,甚至有些焦灼。你抬起眼皮,便能看到那三个明亮的格子。对面的女人仍然穿着很短的裙子,你发现,她几乎所有的裙子都很短,你从来没看到她穿过长裙。只有一次,她没有穿短裙,而是穿着牛仔裤,紧绷的牛仔裤将她的腿型很饱满地勾勒出来,像服装店里的塑胶模特。你对此感到失望。

又一个傍晚。你忽然发现,两条腿平伸在你眼前的格子里。是的,两条腿平平地向你伸着,小腿交叠在一起,往上一点是大腿,紧紧地并拢着。再往上一点是短裙覆盖着的神秘地带。还是没有穿丝袜,这从她的高高翘着的脚趾头很容易看出。这一次,她是坐在椅子上,也许是太累了,把脚搁在面前的圆形塑胶凳子上。凳子和椅子差不多高,看起来她的腿是平伸着的。脚趾头神气地冲着你的方向。

她这样子坐着,你可以看到她的全身,像是坐在一个画框里的画像,包括她的圆鼓鼓的胸部和漂亮的小脑袋。这样,给你带来了麻烦,因为要是你长久地看她,就一定会被她发现。但你很快找到一个好方法,你只要把身子稍微往一边斜一点,便可以避开她的眼睛,又不影响你看到她平伸的双脚。你当然这么做了。

于是,你和她成一个斜角面对面地坐着,她仍然平伸着腿,不时地摇晃一下可爱的脚趾头。其实,这样的角度也很危险,只要她偏一下头,便能够逮住你看她的目光。好几次,你发现她这么做了,——她装作无意地摇晃脑袋。这时候,你只能赶紧把目光偏开。你现在已经确定,她知道你在看她。你也已经确定她对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因为她知道你在看她,却并不换一个姿势坐,甚至,没有将两条腿从塑胶凳子上放下来。你心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兴奋、刺激、负罪、愧疚、羞惭,你甚至有一些愤怒,觉得自己被肆无忌惮地戏弄和勾引了。但你却不能够拒绝这种无意的勾引和放荡。你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把玩手里的手机,你眼睛的余光从未离开对面的目标。

吃过晚饭后,你的妻子和女儿相继出门下楼,对面那户人家的两个孩子也出门走了。你已经很久没看到对面的男人在家了。你产生了更多的联想。你想,也许这个时候,女人一个人在家。她有点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而对面有一个青年男子,在偷偷地看她。这个男人,可能有点喜欢她。她因此而感到紧张和刺激,甚至有一种隐约的期待。

你需要确定一些东西,于是你保持姿势坐在椅子上,注意着对面的动作。这时候,你发现她居然把腿屈起来了,你再一次感到周身的血液沸腾。她屈起腿的时候,你能看到她的大腿根部,以及两腿之间的神秘地带,它隐藏在由此形成的阴影里。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吗?

你想起另一件跟勾引有关的事情。你在办公室上网,无意中进入百度贴吧,你居然发现“蓉城一中”吧。你翻看了一下,被一个“百撕不得骑姐”的ID吸引,这网名取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谐音,但含义已经完全不同。贴子只有一句话,四个字:“新人,求罩”。发贴的ID是一个美女头像,不是网上下载的美女图片,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活照,漂亮、清纯得让人心疼。

漂亮头像吸引了一大群人,二楼有个网名叫“金刚互撸娃”的男生问:“什么新人啊,是高一新生么?”美女头像回道:“不是。姐刚在这个吧里注册,但姐已经高三了。”“金刚互撸娃”发了个白眼的表情,问:“高三了,还刚注册,尼玛火星人啊?不知道一中吧是著名的恋爱圣地?”美女头像答:“你妹!谁知道啊?姐最近刚失恋,来这里求安慰。”“金刚互撸娃”问:“尼玛,失什么恋,失身了吧?”美女头像答:“姐失不失身关你屁事?纯属没事找抽型。”“金刚互撸娃”说:“尼玛不是求罩吗?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罩,你要哪一款。”美女头像答:“姐三十六C,48K黑丝蕾边钛合金罩,尼玛有木?”“金刚互撸娃”说:“还三十六C,吹牛逼吧你,有本事放果(裸)照来瞧瞧,要真有三十六C,哥给你打一个9999纯金罩。”美女头像答:“尼玛说话算话木,我放果(裸)照了,亮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接下来,果然有一张照片,一个半裸的少女,脸偏向一侧,露出来的半边脸也被长头发遮住,娇嫩的乳房尖耸着,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散发出纯洁的光芒。这个帖瞬间火了,下面纷纷有“求勾引”、“求合体”、“求拖走”、“求脱光”、“求勾搭”等各色回帖,还有留电话号码的、留QQ号码的,闹得不可开交。你为他们的大胆、无所畏惧而惊讶,但这张照片并不能勾起你的情欲,也许,和你的年龄有关。

对面的栅格,淡黄色的,充盈着灯光,像一扇打开在黑暗中的明亮的窗子,这扇窗子镶嵌在你琐碎、庸常、无聊的生活中,激起你无穷的欲望和想像。

而现在,女人换了一个姿势,把一条腿架在了另一条腿上,不时用上面的腿摩擦下面那条腿。隔了差不多三米的距离,在灯光的照射下,两条腿闪烁着晶莹的流光,脚趾头神气地翘着,朝着你的方向,似乎在嘲笑你的软弱和怯懦,又似乎在调皮地冲着你笑。脚趾头上面是小腿,光滑,玲珑剔透,再上面是丰满的大腿。两条腿都搭在高高的圆形塑胶凳子上,你可以看到她的大腿根部,甚至能隐约看到一小块屁股。并且,偶尔,她会抬起叠在上面的那一条腿。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你周身的血液便像沸腾了般奔涌开来,你被巨大的欲望所制服,这种欲望来自于生命本身。

你毅然决然地站起来,预备冒险跨过这中间短短的距离,去到她的身边。这时,你看到她的丈夫坐在她身后,手臂上的青色的蝎子盯着腥红的眼睛。而她将脑袋舒服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在说话。他们的神态亲昵,像一对刚结婚不久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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