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韩美林

余景

夏日的北京，万木葱茏。

6月30日上午，刚参加完“第九届海内外华语文学创作笔会”的作家们，又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北京韩美林艺术馆。

北京韩美林艺术馆坐落在京郊通州区京杭大运河畔的梨园文化主题公园内。进入公园大门，一组灰白色的方形几何体建筑便映入眼帘。这组建筑物表面看毫无奇异之处，两层楼低矮错落，结构简单，整个建筑物掩映在碧柳、银杏、青枫、白桦等绿色林阴之中，显得朴实而低调、宁静而安详。据说，如果夜间打开所有的灯光，从空中俯视可见一个“美”字，其创意来自韩美林姓名中的“美”字，同时表示此馆与美术相关，寓意天地有大美。

艺术馆前面的广场上立着三尊主题雕塑，正中一米多高的石柱上立着一个镂空的雪白如玉的太极环，在蓝天、白云、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左右两边各立着一尊红铜浇铸的大象，其形体近乎成年大象的块头。大象的腿上、腹肚上、鼻梁上、耳朵里、头顶上到处都雕刻着姿态各异的女佛像，这些女体肌肤丰满、线条优美、身姿柔曼、神态悠然，让人浮想联翩。两只大象的背上各驮着一个由莲花、祥云、海螺等元素组成的宝座，宝座之上各竖着一只风火法轮什么的。在路旁还有两组黑铁雕塑：一组在路边的草坪里，母亲跪在地上，伸长脖子，儿子踮起脚跟，翘起小嘴，母子俩在甜蜜地亲吻，不知其名，姑且叫它“母子跪吻图”吧；另一组处在大门的右边花台上，三位年轻的女性，赤裸着身子，向上扬起长长的手臂，奋力向前奔跑，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姑且叫它“拥抱青春”吧。

进入展览大厅，讲解员说，该艺术馆内作品全部是韩美林先生捐赠给北京通州区人民政府的，共计2000多件，包括绘画、书法、陶瓷、雕塑以及民间艺术作品等，这是我国目前展出作品最多、艺术门类最丰富的个人艺术馆。该馆建筑面积近万平方米，建筑主体共分三层，地面以上两层、地下一层，分别由作品展示区和公共服务教育区两部分组成。在讲解员的引领下，我们依次参观了序厅、陶艺工艺品厅、设计装饰绘画厅、雕塑厅和国画书法厅。

在序厅入口处的墙壁上赫然刻着一句名言：“上苍告诉我：韩美林，你就是头牛，这辈子你就干活吧！”我想，这应该是韩美林先生对自己一生的价值定位吧。正因为他一生钟爱牛，并以“牛”自喻，所以这里展出了许多与牛有关的绘画、陶艺、雕刻等作品，其中有耕作的牛，有奔跑的牛，有低头吃草的牛，有抬头看路的牛，有斗牛，有卧牛，有只具有象形符号意义的牛头雕像。这些牛的形象简约概括、虚实相间、鲜明生动，给人丰富的想象。序厅里还耸立着一尊巨大的石佛，全为花岗岩材质。大佛站在莲花台上，从一楼直抵三楼顶部，佛有12米高。据说，这是韩美林先生参照云冈石窟中的释迦牟尼造像，并融入现代文化元素进行创新设计，专为该馆量身定做的。

在陶艺工艺品厅，陈列着许多钧瓷、青瓷、紫砂、印染、木雕及民间工艺等作品，可谓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其中，摆在大厅正中的是一对如成人般高的漂亮的瓷瓶。据讲解员介绍，这是韩美林先生赠给本馆的两件国宝级作品，也是这儿的镇馆之宝。其中一款红色宝瓶叫“山花烂漫”，另一款白色的叫“雪霁松塔”，单听名字就充满了诗情画意。讲解员告诉我们，这两件作品都是用钧陶做成的，并且还是“孪生姊妹”，是同一钧窑内、同一时间内烧制而成。我趋前细看，这两件瓷瓶釉色丰富光亮，色泽饱满温润，或呈现出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霞光映彩、红叶深情、山花烂漫、群星闪耀的境界；或氤氲出千重碧崖、皑皑群峰、银装素裹、雪爪飞鸿、雪霁松塔、玲珑万千的气象。正所谓“入窑一色，出窑万彩”，恰似“月夜照星空，浑晕自然成”。

设计装饰绘画厅主要展示的是韩美林先生在卡纸上速写的装饰画。印象最深的当是卡纸装饰画《猫头鹰》，满满一板墙，应该有上百幅吧。每一只猫头鹰主要抓住它不同的眼神和姿势，运用写实或夸张的手法，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其栩栩如生的形态，每一幅画都非常俏皮可爱，充满了天真和童趣。据解说员介绍，韩美林先生非常喜欢小动物，尤其青睐猫头鹰，1999年，他在两天之内一气呵成画下了300多幅猫头鹰，幅幅不同，造型各异，每一幅就像一位可爱的孩子，这里展出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里还陈列着许多熊猫、猪、猴子等毛茸茸的动物水墨画作品，它们是先在水彩纸上刷一层淡淡的清水，再用流畅的弧线或直线来概括形体结构的关键部位，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再辅以墨色，待墨汁顺着水势自然晕开，凝成动物皮毛的质感，从而形成一只只毛茸茸、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据说，这种技法是韩美林先生的独门绝技。

在设计展品厅陈列着韩美林先生曾参与设计并创作过的许多国家级项目的平面设计作品。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和申奥标志的设计。关于这两件作品的设计理念和寓意，在全国人民当中早已家喻户晓了。这里不仅辟有两件成型作品的展示专栏，还展出了韩美林先生设计过程的原始手稿。据说在福娃的设计中，韩美林先生光草稿就用了足足三麻袋的纸张，这些原始设计造型第一次为我们系统展示了福娃这一造型的产生、设计和演变过程，全面展示了韩美林先生创作过程中在设计思想、文化元素运用以及艺术观念上的微妙变化和发展脉络，十分难得。这里还展示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标志“红凤凰”的设计。据说，该设计的灵感源自我国云南出土的西汉时期的青铜凤凰拐杖头，韩美林先生只用了简单的四笔就生动地描绘出了一只凌空飞翔的、吉祥祈福的红凤凰。该标志采用白底色背景和中国传统的大红色字形，传达出了中国文化中喜庆、热烈的气氛，寓意吉祥、幸福、美满与和谐。

书画厅里最醒目的是一幅硕大的《天书》作品。该作品从三楼顶上如瀑布一般直垂到底层地面。天书上全是些业已失传的或无法释读的各种符号和文字，这些符号和文字是沉淀在岁月深处的文明碎片，是几千年来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的文化遗产。韩美林先生将这些尚未考辨音义的符号和文字进行搜集，重新阐发，以书法笔墨的形式，将字、书、画“合体同一”，集中表现出来，使得这些被人们早已遗忘的古文字时而飘逸俊秀、时而雄浑激越，它们既是书法意义上的“书”，也是视觉意义上的“画”，充满着古朴而现代的气息。据说，韩美林先生为了搜集这些古代文明的碎片，遍访了名山古刹，遍翻了古籍黄卷，遍搜了秦砖汉陶。他先后去过贺兰山、桌子山，到过阴山、黑山，还考察过云南的沧源、元江和麻栗坡等地，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先后从甲骨、石刻、岩画、古陶、青铜、砖铭、石鼓等各种古代文物上搜寻记录了近三万个符号、记号、图形和金文、象形文字。韩美林先生以书画家特有的创造力，将个人的性灵投入其中，透过漫长岁月的重峦叠嶂，去聆听与叩问古人最初的所思所想，以及原发的想象和创造的自由，凭着艺术家特有的感悟去心领神会人类初始的精神与美感，将史前文明艺术地再现了出来。

看过这些“天书”，我深深体会到韩美林先生深邃广袤的大境界、大手笔、大气派，感到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历久不衰并将继续走向辉煌的豪迈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