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璐
【摘 要】语言是人类文化的容器和载体,语言的濒危和消亡意味着语言所承载的文化的消失,世界因为文化的多样性而丰富多彩,充满活力,大规模的语言濒危和消亡使文化的多样性失去了基础。本文拟将综述当前世界语言濒危的现状,阐述濒危语言的价值以及拯救濒危语言的意义。
【关键词】语言;濒危;价值;拯救意义
就如物种由于自然灾害、自然环境的变化而自然消亡一样,在人类历史上,语言也会由于自然灾害和自然环境的恶化而导致的种族灭绝或者种族迁徙而自然消亡,语言的自然消亡似乎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但是由于人类活动的介入加快了语言消亡的数量和速度,语言的这种大规模的快速的消亡使文化生态急剧恶化,不得不引起人类的重视。
一、当前世界语言瀕危的现状
据统计,目前世界上的语言大约有6000多种,但语言学家估计,1万年前地球上约有15000种语言,,到公元元年消亡了约5000种,再到15世纪消亡了约1000种,到20世纪消亡了2000多种,仅剩下约6000多种,也就说已经有一大半的语言已经消亡了。而在现代化进程的加快,社会开放程度的加深,民族之间的频繁交流,经济的全球化的背景下,如果不采取措施对语言进行保护的话,语言消亡的速度将有增无减。
对于语言的濒危和消亡,有语言学家做出了预测,阿拉斯加方言研究中心的一位专家认为,2100年将有90%的语言成为人类的绝唱,也有语言学家保守预测,在下一个100年内世界50%的语言将消失。
2000年,英国语言学家David Ctystald对有确切资料的6059种语言按照各种语言使用人口进行了统计排序,统计的结果可能对专家的预测提供一些证据。统计结果显示,6000中语言在使用人数上极其的不平衡,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口使用这绝少数的语言,而绝少数的人口使用着绝大多数的语言,在数字上的显示就是96%的人口使用着4%的语言,也就是说96%的语言只被4%的人口使用。使用人口超过10000人的语言仅有2719种,仅约占语言总数的45%,使用人口在10000人以下的占到了语言总数的多半,而其中使用人数在1000人以下的就占到了25%,使用人数不到100人的就有近500种,使用人数不到10人就有181种。克劳斯认为使用人数超过10万以上的语言才算安全,如果按这个标准来看的话,根据David Ctystald的统计数据,世界上有80%多的语言都处于濒危状态。此外,据Barbara Grimes和Joseph Grimes在2001年4月的统计数据显示,使用人数在1000人以内的语言就有1742种,其中使用人数不到10人的就有217种,更令人震惊的是有56种语言只有1人在使用,这些语言将随着最后一位语言使用者的逝去而消亡。
一些语言学家所调查的语言濒危和消亡的事实也证明了当前世界语言濒危的严峻性。18世纪,澳大利亚留存下来的250中语言已经有90%都消亡了,现在只剩下25种,使用人数超过1000人的只有7种。印度共有826种语言,但使用人口超过50万的只有30多种,近90%的语言将走向消亡。自从欧洲人进入北美以来,印第安土著语言已有一半左右消失。
我国的语言濒危情况也很严峻。至2000年底,只有19个老人会说赫哲语,会说满语的不到50位老人,会说畲语的不到1000人,其中基本都在40岁以上,20岁以下的青年基本已经不懂畲语。还有塔塔尔语、达让语、阿侬语、仙岛语等等都处于濒危状态。这些语言不仅使用人数少,而且使用者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他们的子孙后代基本不学习本族语了,语言的代际传承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加以抢救,这些语言都将走向消亡。
二、濒危语言的价值及拯救意义
对于语言濒危的问题,许多人存在着错误的看法。有些人认为语言的数量越少越好,如果世界只有一种语言,那么就没有了交流沟通障碍,有利于增进民族、国家之间的友谊,促进经济的全球化发展;有些人认为,濒危的语言都是一些小语言,一般都分布在经济落后,地理位置偏僻的地方,它们的文化是落后的,所以语言也是低级的,存在与否价值并不大。以上的看法是对濒危语言大大的误解,语言都是平等的,无所谓低级高级,濒危语言的价值是巨大的,拯救濒危语言的意义也是巨大的。
(一)濒危语言的语言学价值
语言学是建立在语言事实上的科学,大量的语言为语言科学提供了丰富的实验材料,作为实验材料的语言样本越多,所得出来的结论就越科学。而每一种语言的消亡都会使得一个语言样本丧失,使得语言研究少了一个对象,让我们难以弄懂语言的真相。濒危语言含有重要的语言学信息,为语言学的研究提供了极其珍贵的材料,可以不断地充实语言学的研究。濒危语言的语音、词汇、语法系统中都蕴含着罕见的语言特征。譬如:在南非的科依桑语系中就有一种非常罕见的语音类型:吸气辅音,这类语音想象的发现无疑将从事语言的语音系统。卡姆布旋曼人据说用简单数目字计数只到“三”,到“四”就用“二加二”表示。20世纪70年代在南美洲的希克斯卡亚纳与中发现了极为罕见的“宾—主—谓”语序,说不定在将来我们还会发现其他的罕见的语序结构。所以说拯救濒危语言对于保护语言的多样性,尽可能的使语言研究接近语言的真相有着重要的意义。
(二)濒危语言的文化价值
语言具有文化录传功能和文化镜像功能,是文化的容器和载体,人类的一切的优秀文化成果,各种知识、认知、经验、情感体验等等都是以语言为载体的,语言是人类知识的宝库。
1.语言中蕴含了丰富的人类知识。生活在世界各地的语言族群由于长期生活在某地环境中,对他所生存的环境有着深刻的认识,积累了关于周边环境的很多知识和生产生活经验,这些知识都凝聚在他们的语言之中。通过他们的语言,我们可以了解到很多知识,譬如,生活在寒冷地区的人们对冰雪的认识非常细微,他们关于描述冰雪的词语非常丰富,据人类学家调查,爱斯基摩语中和雪相关的词语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对于雪的不同形状,下雪的不同方式、雪的形成过程,下雪时不同的天气情况都有不同的描述;而长期生活在高山里的毕苏人对山里特有的蜂类、鼠类、鹰类、菌类等动植物有相当精细的认识,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和同一种动植物中不同的分类都有自己的专有名称;澳大利亚的孔温吉库语种有着非常丰富的关于袋鼠的词汇;太平洋岛屿的土著居民有着非常丰富的海洋知识,他们用海参做毒鱼的药,西方到20世纪50年代才发现这种用途,他们知道用什么来消除河豚的毒性,还知道用生的河豚的内脏抹在伤口上,几分钟就可以止痛,他们对潮汐也有详细的认知,知道哪一天能够顺利的捕鱼,还了解鱼类产卵的周期和月相的关系。有学者把人类的知识体系比喻为:“一个多视觉镶嵌的图案”,每一种语言所承载的知识体系都是这个图案中的一块,任何一块的缺失,都会造成图案的残缺不堪。在我们未曾了解的濒危语言中肯定还有很多宝贵的知识,试想一下,如果这些语言都消亡了,那么这些语言中蕴含的这些丰富细致深刻的知识都将消亡,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2.语言是人类的思维工具,语言可以反映人类的思维认知特点。不同的语言群体的思维认识方式往往有共性也有个性,有些语言中独特的思维方式和认知特点往往能够开拓人类的思维,为人类看世界提供一种新的方式。例如,有些语言中的指示代词往往不仅限于近指和远指,除了一个近指代词以外,其他都是远指代词,远指代词不止一个,有远指、较远指、最远指,而且在意义上还表示高低上下的位置关系,例如:毕苏语中的远指值得是上位,较远指指的是平位,最远指指的是下位,这就是属于毕苏族人独特的思维和认知方式,这种认知方式的形成主要是由于毕苏居住在接近山顶的山坡上,所以他们的远近距离总是和高低上下相关。再如,长期以畜牧业为主的蒙古族,由于他们的生活和牲畜密切相关,所以在认识新事物的时候常常把新事物和牲畜的形体特点联系在一起,粗大沉重的物体往往跟牛和骆驼联系在一起,如:牛蛙、牛尾鱼、牛土蜂,高大敏捷的往往和马联系在一起,如:马蛙、马鱼、马土蜂,小巧玲珑的一般与羊相关联,例如:羊羔蛙、羊羔针,还有羊心、羊胆子就是指胆小的人。由于畜牧业在蒙古族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所以就形成了蒙古人的这种思维习惯。在濒危语言中很可能存在有各种各样独特的思维方式,如果这些语言大量消亡,只剩下极少数的语言,那么思维方式也会随着消亡,将会造成人类思维的单一化甚至退化。
3.语言的多样性为文化的多样性提供了基础。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只有语言的多样性得到保护才能使文化的多样性得以维持。文化的多样性对于文化生态的健康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文化系统同生物系统一样,参与交流的文化单位越多,越有生命力,任何一个文化单元的缺失都会使整个文化系统发生变化。不同文化之间是互惠共存的,任何一种先进的文化都要不断地吸收其他文化来不断地充实自己,否则就会走向衰亡。因此,拯救濒危语言对于保护文化的多样性,促进人类文化的繁荣进步有重要的意义。
(三)濒危语言作为民族母语的价值
在斯大林对民族的经典释义中,语言是作为民族的核心要素出现的。语言不仅是一个民族的交际工具,也是民族文化的载体和组成部分,是民族精神的体现,著名的语言学家洪特堡说过:“民族语言即民族精神,民族精神即民族语言,二者的同一程度超出了人们的任何想象。”不仅仅是民族的物质文化,民族的精神文化、族群特征、历史传统、宗教信仰,民族的性格、气质等等都是蕴含在语言中,丧失了民族母语的人就失去了民族共同的认同感,找不到民族的归属感,虽然他们可以转用其他民族的语言进行交流,但是其他民族的语言根本无法传达出他们民族自身的精神和情绪,他们民族的精神文化已经在转用的过程中丢失了,民族语言的丢失无异于一个民族靈魂的丢失。
此外,从教育角度来说,母语教育也是最好的手段,著名的语言学家严学宭先生说过:“母语是教育的最好手段,是继承文化的最好工具,是促进人们参加国家建设和发展的最大动力和标志,是消灭文盲与愚昧、歧视和贫困而进行斗争的有力武器。”因此,拯救濒危语言,推广母语教育对发展民族经济,继承民族文化有着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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