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慧珏
大隐隐于市。
我最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对于曼哈顿人有着丰富的含义。随意漫步在SOHO区的街头,路边的某个咖啡馆可能就坐着得过数个托尼奖的热映百老汇剧目的大咖演员;沿着华尔街尽头的东河随便走走,说不定就可以和某个对冲基金的大鳄四目相对;有时候随意走过中央公园,坐在长椅上,会发现上面镌刻着家人们对那些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人名的怀念。
纽约人已经对这样的经历见怪不怪,在这里住上几年的人,更喜欢熟门熟路地去那些游客完全走不到的地方,甚至在地图上也无法发现它们的踪迹。让自己隐身在这偌大的都市中,享受一些别样的乐趣。
我就是这样被几个“熟客”带到那个隐秘的地方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屋顶露台酒吧。
在纽约著名的公共图书馆主楼对面,步行到40街和麦迪逊大道的街角,在40街的沿途有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小门。进入后会有侍应生问你住在几楼,去哪里,只要和他说去14楼的天台,就会被直接引到一个窄小逼仄的电梯里。到了14楼,先进入一个黑灯瞎火的典型酒吧厅,然后告诉侍应生要去外边的天台,就会被引到这里来。
一般的屋顶露台也没有什么特别,而这个最多容纳不到二十人的屋顶却经营出了绝对高大上的文化。
由于坐落在图书馆主楼对面,而酒吧所在的大楼本身也是图书馆的一部分,于是这家酒店就叫做Library Hotel。打开酒单,特调鸡尾酒品类里写着:普利策奖获得者(The Pulitzer)、知更鸟龙舌兰(Tequila Mockingbird)、暴风雨(The Tempest)、海明威(The Hemingway)……另一页上还有: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语言学家……
一行人玩性颇浓,便提议用自己大学时候的专业来点酒。于是学生物的点了“科学家”、学中文的点了“知更鸟”、学外语的点了“语言学家”、学历史的勉强点了“哲学家”,而我就很“不幸”地点了“普利策奖获得者”。确实有点“不幸”。因为事实证明“普利策奖获得者”是很浓烈的特调杜松子酒。抿了几口,我这个不善酒精的人就完全被击倒。那位点了“知更鸟龙舌兰”的朋友,也没有逃过烈酒的袭击。有意思的是,“科学家”和“语言学家”之类,则十分清淡,看来谁都以为新闻记者和文豪是归于一类的——必须用酒精带动灵感的那一类。
不过,薄醉在此时此刻总是恰当的。我在微醺的时候抬头仰望天空,赶上日落,彩霞层次分明地展现在天际,华灯初上,帝国大厦开始点亮尖顶,而回家的人们步履匆匆,街上依然熙熙攘攘。
来这里的人们多是西装笔挺的大公司上班族,或者住在这个酒店的客人。有趣的是,楼下的人们看不到我们,隐藏在半米高的墙壁和花花草草之中,即便是同在14楼的另外一幢楼里的人们,估计也很难发觉这个空中花园的存在。
这种大大方方窥探越来越熟悉的城市的方式,相信谁都会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