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公车，重在细节

吴成良 杨扬 孙秀萍 宋元元

如何管好公车？随着我国公车改革方案出炉，人们对此越来越关注。其实，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公车管理都是一个让政府头疼的问题。为了管好车轮子，守住钱袋子，各国也是“费尽脑汁”，各出奇招。

美国：违规可能丢饭碗

2010年美国的感恩节，一个青年向底特律警方报案，说他车里的两台电脑和价值2.7万美元的演唱会门票被盗了。他本想找警察挽回损失，可万万没想到却因此“坑了爹”。原来警方在调查时发现，他的父亲是密歇根州国会议员科尼尔斯，而他开的车正是国会办公室的公车。事情曝光后，科尼尔斯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公车私用，差点让他丢了饭碗。

从这件小事，不难看出美国在公车管理上下的功夫。据了解，在《联邦管理条例》中专门有两节内容，用近百页，详细规定了公务车的使用、车辆购置、使用者的责任、违规举报和处罚等。

条例规定，总统、副总统和其他主要联邦官员，以及他们所指定的人员才有权使用公车上下班。比如，总统可指定至多6名白宫官员、至多10名联邦机构官员。各部首长也可以使用公车上下班，但副部级以下的官员通常就要自己开车了。外出工作或紧急情况下，政府职员可以在住家和工作地点之间使用公车，前提是必须得到单位负责人的批准。

条例还规定，各单位只能配置完成工作任务所需要的最基本车型，除了总统、副总统用车以及一些安全与特殊机构，其他部门只能配置中小型轿车。条例严禁公车私用，明确指出政府所有或租赁的车辆，只能用于公务。违规使用公车，将面临停职一个月，直至解职的处罚。

为了更好地执行条例，负责公车管理的联邦总务署，动用了很多先进手段。他们建立了强大的联邦公车管理系统（FEDFMS）。根据各部门上报的数据，联邦总务署每年会公布联邦车队报告，涉及车辆库存、成本、使用信息，并在官网上发布。

公车管理系统还与定点加油站、修理厂联网。这样，联邦总务署可以实时获取车辆行驶的里程、加油数量、维修保养费用等信息，防止使用者从中谋取不当利益。此外，很多公车都安装了全球卫星定位系统（GPS），用于监督车辆行驶路线、停泊地点，以杜绝公车私用的现象。

在多重手段下，美国的公车得到有效管理。记者在美国多年，采访时也会碰到一些政府官员。他们外出参加公务活动时，要么开私家车，要么会乘坐公共交通。一次，美国前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在布鲁金斯学会做演讲，活动结束后，记者看到他自行驾车离开，随行工作人员还搭了他的车。

英国：下“狠手”限制公车

与美国相比，英国政府此前的管理要宽松得多。在卡梅伦上任前，部長和高级官员使用公车是比较方便的。政府设立了车辆派遣局，有200多名员工专门为公务人员提供车辆服务。车辆派遣局的信息非常公开，每年都会发报告向公众解释本年内政府公车的使用详情、财务状况、现金流走向等。公众可以在网站上找到近10年的报告。

即便如此，政府官员在使用公车时还是出现了很多问题。一方面，公车使用费用高昂，每小时要花费60英镑（约合636元人民币）；另一方面，官员和司机也会钻政府空子。公车司机的底薪都不高，收入全靠“劳动量”。司机们常年和官员打交道，自然会有些交情。官员们为了卖人情，就会有意无意给司机们“创造机会”，安排些没必要的任务。一位下议院议员曾对BBC记者讲过这样的经历：一天，他发现外面来了一辆公车，司机开了580英里（约合933公里），仅仅是为了送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文件，而这份文件完全可以邮寄送达。更让人气愤的是，司机还准备几天之后开车来取回文。议员愤怒地打电话跟对方交涉，才中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这种乱象在卡梅伦大力推行的公车改革下被遏制了。2010年，他上任后就提出：只有极少数高级部长，出于安全原因能配备公车，其他部长只能租借公用的公务车，最好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卡梅伦还乘坐地铁做表率。

在卡梅伦大刀阔斧的改革下，仅2011年就削减了44%的公车。比如，商务部的公车由2010年的7辆减少到1辆，有些部门甚至取消了公车。改革也使车辆派遣局发生了财政赤字，有1/3员工因此离职，政府不得不请退休员工回来志愿服务。

但这并未动摇卡梅伦改革的决心。政府继续对公车下“狠手”，不断压缩和限制公车使用。车辆派遣局也于2012年拆分为两个部门：政府车辆部和政府邮政部。车辆部为部长们和其他公务人员提供公车和司机，邮政部从事政府部门内部的邮件和包裹传递业务。

现在，英国政府部门约有90辆公车和少量的储备车辆，车辆数创了历史新低。

日本：公共交通是最好的公车

日本在公车使用上可以说非常“抠门”。政府严控公车数量，比如总务省2000多名工作人员，只有52辆公务车，其中24辆是领导专车，28辆是公用车。大多公务用车通过包车和租车的形式解决。

日本外务省因为从事外事工作的关系，公车使用相对较多，但数量很有限。因公使用时，不管职位多高都要提前向专管部门申请，写明用途和路程、时间等。一般情况，政府鼓励公务人员使用公共交通工具，但也要提交申请。外出时，工作人员可以直接申请公用的电子交通卡，并写明办事用途，前往地点等。电子交通卡的履历都有证可查，非常透明，也不容易作弊。外务省门口还有一些公共自行车，公务人员到近处办事可借用。

政府部门也不会给公务人员提供班车，甚至对私车的使用也很苛刻。2012年，日本大阪一名官员因开私家车上班受到市政府处分。因为按照规定，公务员必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上班，地方政府按月报销。公务员可以购买交通卡，并且享受据实报销的福利，但不能一面享受政府公共交通补贴，一面开私家车占用公共道路交通资源。

因为工作关系，记者常常到地方采访。日本地方政府通常都不会安排公车接送，即使记者团前往，政府也只能申报经费，用最便宜的价格租车带领记者走访。一次记者去热海采访，当地政府的相关负责人员竟开着一辆破卡车来了。因为采访的地方很远，当地政府没有专车，也没申请到经费，只能开一辆这样的车来。记者去静冈县采访时，虽然当地派了一名官员全程陪伴，但一路上乘坐了各种公共交通工具包括新干线、巴士等，就是没有公车。

日本官员之所以很少出现公车私用等行为，主要是因为有一套非常健全的法律来约束。比如《国家公务员等旅费规程》《公务员伦理法》等。此外，地方也有非常详细的公车管理规则。在奈良市的规则中就写着 “严正区别公私，并严守有关法律”；在禁止事项中，则明确 “不许搭载与公务无关的人员，禁止将公用车开回家中”等。

一名政府官员对记者说，在日本几乎没有公车私用的现象，除了法律健全外，最重要的是每个公务员都有道德心，有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的习惯，并以违规为耻。此外，国民对公务员行为的监督才是最有效的罚则。

其他国家在公车管理上也有“招数”。比如普京就曾大力削减特权车辆，对在车上违规安装特殊信号装置的人员和单位，一律重罚；印度的政府官员，包括总统和总理在内都必须使用国产汽车，严禁使用进口车。相较而言，我国的公车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